第119节
禁军被楚九歌噎得不行,却无话反驳,只能了憋屈的听着……
而大部分看热闹的官员,听到楚九歌的话,也暗暗点头,甚至有几个叹了口气……
他们虽没有出言帮楚九歌,但也没有帮杨大人,他们只是不想惹事,或者说不想去管皇家的破事。
皇上宠幸杨贵妃,致使杨家人在京中横行霸道。杨家犯了太多恶,远得不说就说在场的沈大人,要不是杨家势力大,沈大人好好一个青年才俊,又怎么会娶杨家寡居的女人为妻?
这些年,他们见到太多不公平的事,最初还有正义,但随着皇上一次次包庇,一次次轻轻轻放下,他们已经麻木。
但,他们麻木了,楚九歌没有。
楚九歌指着杨大人,继续道:“假冒皇亲国戚这事我就不多说了,自有宗室去管,我们继续说说干涉军务的事。”
“楚姑娘……”禁军暗道不好,想请楚九歌口下留情,楚九歌却直接忽视了:“我要是没有记错,杨大人并没有在军中任职,皇上也没有让他督促你们办案。但是……”
楚九歌顿了一下,语气充满嘲讽:“他却能对你们这群禁军呼来呵去,指挥你们办事。我都要开始怀疑,你们不是皇上的近卫,而是杨家的近卫了。你们拿的不是皇饷,而是杨家的军饷了。”
“楚九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禁军吓得脸都白了,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话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杨家固然讨不到好,他们也惨了。
“楚九歌,你,你放肆!”杨大人跪在那里,又羞又怒又怕,但他一动不能动,只能干着急……
“我是不是在乱说,在场诸位心里都明白,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跟那位伪君子大人一样,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杨大人命令禁军侮辱我只是一个玩笑。”
楚九歌一脸厉色,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息,强势而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禁军心中一慌,在楚九歌的威压下,不由自主的后退:“楚姑娘,事情,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被侮辱的人不是你,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楚九歌持刀往前一步,禁军就往后退一步,直到楚九歌再次站到杨大人面前,才停下来。
楚九歌手中的刀,再次指向杨大人,眼中含泪,哽咽道:“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忠良之后被人欺凌无人声援,一个靠妹妹上来的男人,却能在宫中指点江山。我父兄、亲娘三年前死于江南水灾,他们不是去游山玩水,不是欺男霸女被人打死,他们是去治理水患,他们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天下百姓死的,可是……你们是怎么对待忠良之后的?”
楚九歌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她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情绪,还是原主的情绪,但她知道她很愤怒,很生气。
原主父母为国而死,这个国家是怎么对待他们唯一的女儿的?
任她自生自灭,拿她当棋子,任意摆布她的性命。
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但在皇上,在楚家,甚至在北王心中,她楚九歌都只是棋子、蝼蚁,任由他们摆布,任由他们拿捏。
今天,她楚九歌就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看清楚,她这颗棋子、蝼蚁,怎么反噬!
楚九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继续道:“人这一生拼命奋斗,努力向上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报负,是为了振兴家族,是为了蒙荫子孙后代。如果为这个国家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得到的就是后代被人当众欺辱,而无人一站出来,全场人只当笑话看。日后,还有谁为这个国家付出,还有谁愿意为天下百姓奉献?”
楚九歌举着刀,愤愤地指向在座的众人:“你们……你们每一个人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如果有一天,你们为这个国家牺牲了,你们的女儿被皇上宠妃的弟弟当众污辱,禁军还在一旁帮凶,你们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楚九歌这话没有错,但过了。
有一个面容宽厚的紫袍文官,站出来,提醒道:“楚姑娘,适可而止,这是皇宫。”
在说下去,皇上就不可能放过她了……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忍这一家子很久了,哪怕冒着被圣上诛杀的风险,我也要说。”楚九歌心里有气有恨有怒,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她知道她这话说过了,可她没有选择。
皇上摆明厌恶她,明珠公主又因她,被北王羞辱,皇上就算不恨她,在杨家的事件上,也绝不可能站在她这头,更不会为她主持公道。
皇上,她得罪定了。杨贵妃那一脉,她更是得罪死了。
与其战战兢兢,跪下来请求他们开恩,不如放手一博,把自己捧到一个高位,一个哪怕是皇上,也不能轻易动她的位置。
当然,如果能趁机,把杨贵妃一家打入死地,那就更好了。她和杨家之间里的仇,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这个时候,她要手软,就等着尸骨无存……
第221章 圣怒,十年饮冰热血已凉
在对杨大人动手的刹那,楚九歌就把所有的后路斩断了,她现在只能放手一博。
带着三分真怒、七份假怨,楚九歌愤怒而哀伤的看着满殿的大臣,一字一字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但十年寒窗苦读,十年沙场浴血,却比上一个女人在床上的几句话……你们的热血还会不凉吗?”
楚九歌说完,就看着满殿的大臣,一众大臣在楚九歌的注视下,缓绥羞愧的低下了头……
皇上宠信杨贵妃,任由杨氏兄妹欺男霸女,他们的血,真的不会凉吗?
他们的血凉了,要不是热血已凉,他们怎么会麻木了?
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此刻别说一众大臣,就是那位站出来,为杨大人说话的伪君子大人,也低下了头。
楚九歌这话,说得太重了……
杨大人虽然草包,但他并不蠢,听到楚九歌的话,发现殿中众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事不好了,当即大喊:“不要说,不要再说了,楚九歌……你听到没有,你不要再说了!楚九歌,你听到没有,你不要再说了……”
可楚九歌会听他的吗?
杨大人越是叫她不说,她越是要说:“众位大人,你们看到了没有?忠良之后,却被一个宠妃的姐姐羞辱,说是下贱破落户……忠良之后,却被一个宠妃的哥哥挤兑,被逼着要当众脱衣证清白。众位大人,你们的心就不凉吗?今日是我,他日就不会是你们的妻儿吗?”
“我知道,杨贵妃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喜爱。她生的是明珠公主是皇上捧着手心的明珠,是东林的明珠,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谁不顺眼就能弄死谁;她生的六皇子,被皇上立为储君,她是未来的皇后,太后,甚至有可能像北林的公主一样摄政,成为东林说一不二的女人,但是……”
楚九歌说到这里,无力的闭上眼……
杨大人已经疯了:“楚九歌,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完了,完了,他们杨家完了。
楚九歌太可怕了!
什么事到她嘴里,都变得好可怕!
殿中,有小太监见事情不受控制,悄悄地溜了出去。
这事闹大了,必须要去找皇上来,不然,满殿的大臣都要被楚九歌煽动了。
禁军此时一脸惨白,他们已放弃了挣扎,任由楚九歌口出狂言。
反正,他们完了!
楚九歌也没有让他们失望,给一众大臣足够的时间酝酿情绪后,楚九歌又缓缓睁开眼,一副无力的样子:“众位大人……现在咱们东林还姓金不是杨,你们忠于的是皇上,不是杨家,你们就不能在杨家人面前挺起背脊吗?难道……满朝为东林鞠躬尽瘁的功臣,还比不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吗?难道我们东林数万男儿,都要匍匐在一个女人裙下吗?”
楚九歌看着一众大臣,眼中满是绝望的希冀……
她知道,她这番话,她这番表现,不可能打动这群心硬似铁的政客,但是她赌,赌这里面有人看杨家不顺眼,要借此机会把杨家干掉。
这不,楚九歌的话落下,就有人出声附和:“本官忠于皇上,忠于东林,绝不会因一个宠妃就退缩,杨大人所作所为,本官定如实禀报给皇上知晓。”
“楚姑娘说得对……东林的江山姓金不姓杨,姓杨的还没有能耐指手画脚,禁军惧他们杨家,听他的话,我等一身傲骨,宁死不屈。”
“皇上要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为难忠臣之后,我等老臣……宁可撞死在殿上。”
……
在场一众大臣,哪个不是老狐狸,他们哪里不知楚九歌这是在煽动他们,是想借他们之手坐稳她忠良之后的身份,让皇上不敢动她。
但是,楚九歌的话太有煽动力,且她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情。
明珠公主欺世盗名,杨家人横行霸市,他们却不敢过问,不都是因为一个杨贵妃,一个那个被立为储君的六皇子吗?
且,这是一个极好的削弱外戚的机会,没有外戚支持,太子届时还不得要靠他们这帮臣子,听他们这帮臣子的……
这么一个好机会,要是不利用,那就太蠢了。
接下来,不需要楚九歌说什么,一众大臣就站出来,把杨家、杨大人踩入泥底,把禁军说成杨家的走狗。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杨大人已经崩溃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他还跪在地上。
“怎么,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禁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他们就是来搜查一二,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呀?
殿中,与杨家关系不错的大臣,人人自威,缩起头来,生怕被人惦记上,余下的则是慷慨激昂,一条条列举杨家的罪状。
这个时候,殿中的夫人就成了摆设,不管她们有多想为自家姐姐、妹妹出气,这个时候都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站在殿中央,像是会发光的楚九歌。
满殿中,唯有一人与众人格格不入,他就是沈卿沈大人。他坐在人群后,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喝得飞快,灰暗的眸子,迸发出一丝名为希望的光彩……
不过,现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殿中央的楚九歌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楚九歌倒是看到了,但刚看到一眼,就听到太监在殿外高喊:“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踩着愤怒的步伐,听着殿中大臣的义愤填膺的话,看着站在殿中内,如同斗士的楚九歌,深沉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有隐藏在衣袖中,握紧成拳的手,泄露了他的不满。
他知道的,知道了大殿上发生的事,知道了楚九歌所说的话,刚刚也在殿外,听到了一众大臣的讨伐。
他气杨家无用,但更气楚九歌给他添事。
偏偏,楚九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宠妃弟弟、妹妹欺凌的忠良之厚。除非他想做为了美人,不顾江山的昏君,不然他便是有再大的怒火,这时也不能向楚九歌发。
皇上一进殿,目光就落到殿中央的楚九歌身上。相线相交,只是一个眼神相触,楚九歌就从皇上的眼中,看到了冰冷无情的杀意。
对此,楚九歌一点也不意外,更不惊慌,她和众人一样,缓缓跪了下去……
第222章 赐死,大胆的试探
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皇上朝正中央的龙椅走去,两旁的官员、夫人纷纷跪下行礼,高呼万岁。
在人前一向温和的帝王,这次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更不用说让他们免礼了。
皇上一路前行,路过楚九歌身边,皇上顿了一步,冷哼了一声……
显然,皇上很不高兴。
楚九歌将头埋的更低了……
她知道,她今天说得过了,会得罪皇上,甚至还会得罪宗室,但是她不后悔。
有些事不冒险试探一二,不知道皇上的底线在哪,她怎么能为自己争取呢?
她不怕皇上的定她的罪,她现在就怕皇上不定她的罪……
只要她是带罪之身,她就安全了!
楚九歌转了个身,继续面对皇上而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