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以前追着她跑的男孩们,总是不胜其烦的说着——楚潇你真美,美的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是白天,这样我就可以一直见到你了。
那时候她怎么说来的,她笑的张狂又无邪,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脸上发烧——你也可以晚上梦见我啊,可是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我就只是阿琎一个人的。
说完她又张狂肆意的笑,笑的那些追着她跑的男孩子们红了脸,失了神。
可是后来她和阿琎关系稍微好点了以后,当然这个好点只限于她跟他说话时他不在扭头就走。那个时候她经常眼睑半阖,眉角轻扬,嘴角带着甜甜的笑,问:“阿琎,我长的好不好看?”
回答她的当然只有冷峻的背影,可是为什么连他的背影都那么好看啊。白色的校服t恤,显的他身形更加的颀长,还是小小年纪就已经肩宽比阔的,走近了还能闻到那上面的洗衣粉的香味。
她回家以后让阿姨买回来了所有的洗衣粉洗衣液,闻了一个晚上,也没找出他身上的味道。
第二天她又屁颠屁颠的追着他,问,“阿琎,今天我好看嘛?”
江琎琛被她烦的皱起了眉头,是开始生气的表现。她赶紧止住话题,带着些讨好和求饶的说:“那你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好不好,你说了今天就不烦你了。”
趁着他还没有甩手走人,程楚潇赶紧乘胜追击,生怕说完了一秒钟人就跑了,“你家用什么洗衣粉啊,味道好好闻啊。”
江琎琛冷淡的表情了终于找到一丝破碎,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冷声说了句:“无聊。”
说完转身就想回教室,却被程楚潇眼疾手快的抓到了他的胳膊,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天很热,他的胳膊很烫,上面还隐约的有青筋在跳动。
那时候的两个人一瞬间都愣了下,只不过还是程楚潇反应的快,就那样抱着他的胳膊摇晃着,“告诉我嘛,你告诉我之后我保证今天一天都不烦你了,让你好好学习好不好。”
最终江琎琛还是被她打败了,为了能安静一天,说出了家里洗衣粉的牌子。
而因为这件小事,程楚潇高兴了一个下午,放学的时候连忙冲到超市,买了那个牌子的洗衣粉。
可是后来她才发现,无论怎么用那些洗衣粉洗衣服,也洗不出他身上的味道。
她有些恍惚,虽然当年的江琎琛对她也不好,可是一点小事就能让她开心一整天,她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虽然单纯的只对于江琎琛这个人来说,那个时候能和他说上一句话,能让他好言相对,就已经很幸福了。
到底是她越来越贪婪了,还是她不懂得满足了。
其实程楚潇没明白一件事,就是每个人都会累的,空有一腔热血的爱一个人,血和泪总有干涸的那么一天。
再后来,她还是执着于问他自己好不好看这件事,可能是真的被她缠的没办法了,只说了句,“不丑。”
到后来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他都没有夸过她长的美,所以后来她就真的来也没有正视过自己的长相了。
反正怎么样,他都不会喜欢的。
“嘿,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艾梓抬手在她面前晃了半天,问到。
程楚潇抬手揉了把脸,随后一切恢复如常,“没什么,有点困了。”
“那你赶紧吃,下午的课我帮你带。”说着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跨着半张桌子俯身轻声说道,“下次让你老公悠着点,每次过个纪念日跟没了半条命似的。”
“谢啦,明天给你带苏记的凤梨酥。”说完也不再吃那个只动了两口的白粥,扭头交钱便和艾梓出去了。
艾梓看着她上了出租车以后才往回走,她不知道程楚潇的老公是做什么的,不过从她的穿着和吃行来看,一定不差钱就对了。
那个时候程楚潇才来到这家私立学校当钢琴老师,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她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大有共同的话题,很快的就确立了友谊。
每次吃午饭的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或是点外面或是外面吃,程楚潇总是第一个去结账的人。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么时间长了谁都会不好意思,都是出来工作的,每个月一共就那么点钱。
然后她就说,下次一对一吧。程楚潇也没推辞,爽快的就答应了。
只不过每到程楚潇结账的时候,那顿饭总会是异常的丰盛,并且隔三差五的会带些新鲜的玩意过来,大多都是进口的叫不出名字的吃食。
上下班从来都是打车,每个月赚的钱应该还不够她的打车吃饭钱,所以那时候她就知道,程楚潇来这上班不是为了赚钱的,可能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现在不是早晚高峰,路上的车不多,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小区外。交钱的时候拿着手机的右手有些发抖,她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换成了左手拿手机扫码,转账,下车。
她若无其事的和门口的保安打招呼,只不过低眸时瞟了一眼有些并不拢的右手手指。
那里的骨缝生疼,看来今天可能会有雨雪了。
今天她弹错曲子,根本不是因为切菜划破的手指,那些疼痛对于她来说还不至于连琴都弹不好。
真正的原因是她这已经半废了的右手,所以她现在的水平也只能来教小学基本功。
艾梓说的没错,她每次过个纪念日都跟丢了半条命一样,她甚至连澡都没来得及洗,换上了睡衣便蒙头大睡。
意外的,她这次竟然没有梦到江琎琛,难得的睡的这么安稳。如果中途没有被电话给吵醒,她可 能会一觉安眠到明早。
一般的时候她都是开震动的,近几年来她神经衰弱连突然想起的电话铃声都会吓到她。
可是唯独那一个人被设置成了独有的铃声,为的就是不错过他任何一次来电,虽然几个月也不一定响起一次。
所以听到这个铃声,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铃声还在继续,回来的时候意识有些模糊,也不知道随手把手机放到了哪里。
她有些慌乱的掀着被子,终于在一角落里找到了还在发出声音的手机,在匆忙拿起手机看到显示屏上闪烁的备注时,她突然有些无措。
她就那样愣愣的看着“阿琎”的名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铃声想过一遍时,她才慌忙的接听,生怕下一秒铃声就断了。
“喂?”她甚至没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电话那头的江琎琛下意识的皱了下眉,隔着话筒他的声音更加清冷,像是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问:“在哪?”
“在家。”她的声音乖乖的,带着初醒后的暖软。
她说在家,那就是在他们市中心的那套小三室,自从有了这套房子以后,她不在把南郊半山上的别墅——那个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称做家,会说成爸爸那里。然后固执的把这个小房子就做家,也不知道她这么区分的意义是什么。
结婚的时候本来程毅想让他们还住在别墅里,他到时候没什么意见,反正在哪都一样。可是程楚潇却执着的想要出去住,说什么要两个人的私人空间,程毅那么宠她虽然不舍得却也是有求必应。
于是便在市中心买了这套房子,本来程毅想买个小复式,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还是喜欢出门能见到邻居的住所,觉得这样自己才算是活着。
他听着电话那头浅显的呼吸声,没由来的有些烦躁,冷声说道:“晚上有个酒会你一起过去,半个小时以后我去接你。”
说完,也不等程楚潇回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回忆,其实也是有点甜的哈
第3章 共处
程楚潇愣愣的看着手里已经黑屏的手机,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上次他主动找自己还是两个月前去参加一位世伯的晚宴。
他每次找自己除了必须她出席的,装作他们夫妻恩爱的公共场合,其他的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
所以这样好不容易的机会,她不会白白的浪费掉。
她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浴室进行梳洗。洗好后只在脸上简单的涂了护肤水乳,然后换好衣服乖乖的等着他。
江琎琛从上学的时候就很准时,虽然那个时候约他也是比登天还难,可是只要他同意了就一定会准时准点的到,不会让她多等一分钟。
半个小时后刚准备出门的她毫无意外的接到江琎琛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依旧没有感情,“下来。”
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对她来说就像是命令那样好用,她甚至还想贴心的说一句,“正去坐电梯。”可是江琎琛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说完自己想说的便挂了电话。
程楚潇半张的嘴僵了下,随后便缓缓的阖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一样,不过要是仔细看,她眼中那些落寞还是出卖了她现在的情绪。
电梯直径下了负一层,她看着数字层层递减,电梯里的玻璃中照出一个穿着色调简素,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眼中无半点光彩的女人。
她觉得很陌生。
出电梯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在停车位看到未熄火的车子。
她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却又在离车子还有两步路的时候放缓了步调,随后打开车门平稳的坐进了副驾上。
“等久了吧。”说这话时她没看他。
车里里的江琎琛一直看向窗听外,听她说话也没回头,只是淡声说,“没有。”
随后车子缓缓开出车库。
其实怎么可能等久呢,距离给她打电话也不过过去了两分钟。每次接她的时候她好像都是算好了时间的,他甚至都不用熄火她人就会出现。
车子从闹市区一路开到人流量逐渐稀少的郊区,自从在车场两句简短的都不算是对话的对话后,两个人都没在说过话。
这条路程楚潇很熟,每次有活动她的所有衣服和造型都是去那家弄的,手艺和衣服是真的好,也不知道江琎琛是从哪知道的这件私人小店。
不过人又了钱和势之后,随之附庸的东西都会随之而来的扑过来,都不用你去费心。
现在正是寒冬,车子里开着暖风,窗子上结出了一层的水雾。她伸出手指在车窗上画了个心形,又用掌心将中间的水雾擦去,去看窗外的世界。
很幼稚的行为,但她却觉得很快乐。
能和他平和的共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建筑快速的向后划过,很快的世界又变的不清晰起来。
她有些遗憾的噘了下嘴,继续安安静静的直视前方。她本想再用手画一遍的,可是刚刚因为碰了凉,现在整个手疼的抬不起来。
今晚的雨雪应该会很大吧,自从她的手伤了之后,每次天气变化她的手总会难受,比天气预报都准。
江琎琛的车子里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安静,他的车中从来不会响起喜欢的音乐或者是无聊的广播,可是向来爱热闹的她却不觉得寡淡。
能和他这样静静的待在一起,如果运气好还能听到他轻浅的呼吸声,这可比任何的外界声响都悦耳。
她就像是一个小偷,悄悄的偷走关于他的所有东西,放在心里一件件的细心收藏起来。
她就这样静静的欣赏着,不过一会儿车子便在一家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待车子停稳后,她和江琎琛一同下了车。
江琎琛应该是早就打好了招呼,进门以后店主就将她往衣架那边领。
“这一排的礼服都是和是和江先生的衣服相搭的,您选一件喜欢的吧。”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女人,穿着精致的旗袍,身材妖娆迷人,如果不是她自报年龄,程楚潇一直以为她比自己也就大个五六岁。
光鲜华美的礼服程楚潇早就穿腻,她抬手随意拿出了一件颜色还算朴素的香槟黄抹胸拖地长裙出来。
店主也不知是真心还是礼貌夸赞,说道:“程小姐真是好眼观,这件礼物上个星期才从意大利空运回国。”
“安姐家的衣服哪件不是顶尖。”对于这种场面话,程楚潇早就信手拈来。
“程小姐的嘴越来越甜了。”安姐脸上带着笑,指了指试衣间,“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程楚潇很快的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他知道却没有抬头,仍是在拿着手机回复邮件。
安姐赞美的声音已经藏不住,“这件衣服真称您啊,皮肤白的像是陶瓷娃娃。江先生您快看啊,是不是很美。”
本是一排从容的程楚潇被安姐的这声“江先生”一叫,立刻紧张了起来,连手都不知道是垂下去好还是抬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