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节
“咳!那个……我问一下,之前干活的那几个人呢?今天怎么换你们了?是不是他们有事请假了?”
张子安摸了摸兜,这种情况下应该递根烟比较好,但他自己不抽烟,也没备着烟,口袋里只有拼夕夕版的凊凉油,这玩意儿是神器,不能随便送人,于是只好装作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打算明后天的再补上人情。
司机呲牙,像是有难言之瘾般含糊地说道:“这个啊……是有点儿事吧。”
咦?
张子安看他这样子,似乎是有隐情,而他偏偏又闲得没事想听听八卦,于是厚着脸皮说道:“大热天的,大家干活都不容易,一会儿我去附近的小卖部搬箱冰啤酒,给大家解解渴。”
司机看来也是个酒鬼,但他自己要开车不敢喝酒,平白无故便宜其他人也不甘心,就赶紧把张子安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啤酒就算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还是雪碧吧!”
“好!听你的!你说了算!”张子安会意地点头,又问道:“以前那几个人……出了啥事啊?怎么会一起请假?”
吃人家的嘴短,司机受了小恩小惠,也不再隐瞒,再说以后就是他负责与张子安交接垃圾了,搞好关系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跟你说,但你不要往外传。”司机把声音压得更低,瞅了瞅周围没人注意,其他人都在干活,只有一猫一狗听得聚精会神。
“好,我嘴巴向来很严。”张子安拍胸脯保证道。对方如此神秘兮兮,更令他按捺不住好奇心。
这也不算吹牛,他嘴巴真的很严,就算知道了秘密也没人可泄露。
司机的脸上浮现一抹惊惧之色,低声说道:“之前那几个人,这两天突然得了怪病,已经被疾控中心的救护车给带走了!”
第1426章 撞邪
自从流浪狗开始捡瓶子卖瓶子之后,张子安就跟废品收购站的同一波人打交道,从口音能听出他们是来自外地,而且是来自外地同一个地方,可能是一个村子里的年轻人拉帮结伙来滨海市打工,这种情况很常见。
当他发现今天新换了一波人时,以为之前的那些人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比如重要的婚丧嫁娶,所以集体请假回老家,办完事再回来,这也可以理解。
然而,从新来的司机口里,他却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司机说完了就要走,张子安赶紧拉住他,追问道:“怪病?什么怪病?好歹多说几句啊!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这不是让我瞎猜吗?”
“别提了……”司机摊手苦笑,但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是真不想提这事,你以为我们愿意来替班啊?还不是没办法吗?知道一点儿内情的都是人心惶惶,说啥的都有……当头儿的指派下来,不来也得来!”
这人越这么说,张子安越想知道,而且也知道越是这么说的人,往往心里越是憋不住秘密。
“不是吧?前两天我还见着他们呢!当时没什么事啊!”他故意反驳道。
他试着回想了一下,前两天见到那波人的时候,那波人确实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异状,顶多稍微显得没精神,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们作息规律,经常熬夜打牌什么的,再说天气这么热,都快把人晒蔫了,谁都没精神。
果然,司机见他不信,立刻就急了,说道:“我还骗你干吗?听说他们就是昨天夜里被人发现情况不对,才叫的救护车!”
“怎么个不对?”张子安追问。
既然已经透漏了一些,司机干脆也不隐瞒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当然,以他的级别不可能知道太多内情,这些都是他听说的,其中不乏以讹传讹的谣言,毕竟三人成虎,真实性起码要打个八折。
原来,以前那波人在前天上午还是一切正常,只是有些蔫蔫的,别的同事跟他们开玩笑,他们也爱答不理的,若是往常早就闹成一团了。
到了下午,他们愈发没精神,连工作都无法照常完成了,一个个摊在床上或者椅子上,显得病恹恹的。
这时,别的同事察觉了他们的异常,但大家都是农村里出来的,身强力壮能吃苦,否则谁也不可能在废品站这种地方打工,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当回事,以为他们是中暑了,灌些凉水,睡一觉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早上,这些人睡了一觉之后,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被人叫醒之后,眼神空洞地坐在床边,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其他同事招呼他们吃早饭,他们不理,招呼他们出门上工,他们还是不理。
有人好心地走到一个人的身边,想去摸摸他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结果手刚一接触到那人的脑门,那人就噌地一下暴跳而起,速度之快令人无法反应过来,然后歇斯底里般对前者拳打脚踢、又抓又挠,甚至还上嘴咬。
还好附近的其他同事见势不对,赶紧把他们拉开了,否则前者估计要被打惨了,即使这样也是鼻子嘴角都流了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多处受伤。
后者的力气大得出奇,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差点儿制不住他,后来不得不把他绑在椅子上。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同事们对他们另外几个同样症状的人也产生了戒心,一拥而上把他们按倒在床上,捆上再说。
在捆这几个人的过程中,其中有人像咸鱼一样一动不动任人宰割,也有人像第一个人那样剧烈反抗。
等把他们都捆上,其他同事也害怕了,因为这事太古怪了。
有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平时挺爱看央视的今日说法,担心这算不算非法拘禁,会不会吃官司。
还有人想到了更可怕的方面,担心地说他们不会是集体得了狂犬病吧?以前村里有人被狗咬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病,见人就想咬。
被抓伤挠伤的那个人一听,差点吓瘫在地上。
另外还有人往更加离奇之处猜测,说这些人一直住在这荒郊野外,会不会是半夜里撞鬼了,被冤魂缠腿?或者撞了邪,得罪了黄大仙?
三言两语商量之后,他们总算商量出一个正确的决定——报警。
警察来了之后,了解了情况,看那几个人的样子也像是狂犬病,于是赶紧呼叫疾控中心派救护车来。
疾控中心的白大褂们来了之后,对那几个人进行了初步的检查,然后又叫来没染病的其他人进行相关的询问。
有警察在一旁看着,平时就算再刺头的人也老老实实地回答医生的问题。
不出所料,医生主要问的是,那几个人以前有没有被狗咬过,打过狂犬疫苗没有。
其他人有点头有摇头,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堆,大概意思是,有一两个人可能在很久以前被咬过,打没打狂犬疫苗就不清楚了,至于另外几个人,没听说被狗咬过。
这时,他们稍稍冷静下来,从医生的态度和问话中也察觉出异样,仔细想了想,就算是得了狂犬病,会好几个人同时发作吗?
另外就是,狂犬病人好像是怕水,但这几个人里,有人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起来还灌了不少凉水。
所以说……真的是撞了黄大仙?
医生和警察商量之后,把那几个人平时住的宿舍,也就是那几间破平房,全都拉上警戒线封锁了,不允许其他人出入。
患病的人全都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没患病的同事也被拉到医院进行抽血检查,之后叮嘱他们不能把事情外传。
但是,在智能手机的时代,想保密是很难的,消息很快就走漏了。
垃圾回收工作虽然很埋汰,但在现代城市中却一天都不能停,于是上级从其他废品站调来一批人,顶替了废品站里的所有员工。
司机和他的手下,就是今天刚从别处调来的,对这片区域不熟,所以迟到了。
第1427章 新暗号
司机说完废品回收站的事件经过之后,再三叮咛张子安不要往外传。
这司机的口风一看就很松,三言两语就能套出话来,其他人大概也好不到哪去,估计这件事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很难说,应该免不了有夸大的成分,司机把患病者形容得力大无穷,被抓伤挠伤的那个人,从司机嘴里说出来几乎都快被打死了,但实际上可能根本没那么夸张,患病者只有由于神智不清无所顾忌而用力很大,受伤者也不至于像潘金莲一样一推就倒,更多是被吓的。
司机说完之后,瞟了一眼旁边的小白,不易察觉地挪动脚步,离它远一些。
其实,除了撞到黄大仙的猜测之外,还有人说,是那些人在前几天的夜里遇到一条特别邪门的狗——根据农村老辈子的说法,黑狗辟邪,但他们遇到的是一条白狗,特别邪门的白狗,具体是怎么邪门不清楚,一谈起来那些人就噤若寒蝉。
司机见小白挺像他们描述的白狗,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离它远些比较好。
张子安又问了几句,但司机所知有限,全是道听途说,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而且越说越玄乎,赌咒发誓说废品回收站附近的田野里就有一窝黄大仙。
“行,我没别的事了,你去忙吧,一会儿我去开车买两箱雪碧。”张子安点头。
“你只说买了一箱就行,另一箱悄悄放我驾驶座底下……我家儿子特别爱喝雪碧……”司机低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
等司机兴高采烈地去清点空瓶子数量,小白说道:“这两箱雪碧啥的我来出,从废品的余额里扣除。”
张子安没有在这点小钱上多做争执,就像北方人吃完饭抢着结账一样,而是转头问弗拉基米尔:“滨海市这里难道又有什么东西要成精?”
弗拉基米尔满不在乎地举起拳头:“来一只打一只,来两只打一双!”
“我是说,有没有什么征兆?”他补充道。
弗拉基米尔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派喵去侦查一下吧。”
张子安又向小白说道:“从刚才那人的描述里,听着不像是狂犬病,但也说不准,毕竟那人的话经常前言不搭后语,所以还是要做好防范狂犬病的准备。另外,即使不是狂犬病,可能也是某种传染病,整日与垃圾为伍,难免患上某些怪病,你们流浪狗最近也要注意卫生。一旦看见哪条狗状况不对劲,马上把它隔离开。”
小白点头。
“流浪猫也要提高警惕啊,狂犬病传播起来可不分猫狗。”张子安也提醒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不在乎地笑了笑,“没关系,陌生的流浪喵相遇的时候,都会对暗号的,能对上暗号,就表明双方神智清醒。还是让那些蠢狗多加小心吧!”
正如它指出的那样,无论是狂犬病还是这种怪病发作时,患者都会失去理智,在近距离接触之前用暗号来判断比较稳妥。
“不就是暗号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小白嗤之以鼻,“我们流浪狗见面也报暗号不就得了?”
说着,它把手下的头领叫到身边,给它们布置暗号,而且也不避讳张子安和弗拉基米尔,反正他们不会说狗语。
小白一脸严肃地对几条狗说道:“从今天起,不认识的流浪狗相遇,必须要确认暗号才能接触,就算是认识的流浪狗,如果发现对方病恹恹的,也要对过暗号才能靠近,明白了吗?”
几条狗汪汪叫了几声,虽然不明白小白的用意,但很忠实地执行命令。
“至于用什么暗号……”小白想了想,举起左爪像是握手一样平伸,“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张子安:“……”这暗号可真够接地气的,还挺耳熟!
它们学它的样子平伸左爪汪汪叫了几声。
“嗯,回应的暗号是——地瓜!地瓜!我是土豆!”小白又说道。
它和几条狗反复演练了几次,等它们都学会了,再去给其他流浪狗做指导。
利用这时间,张子安把狗粮和鸡腿卸下车,然后开车去最近的小卖部,买了两箱雪碧回来,并且把其中一箱悄悄塞进卡车司机驾驶位下。
清点空瓶子的工人们有时注意到这些狗的奇怪举动,数着数着忘了自己数到哪了,只得又重新数。
数完之后,张子安招呼大家喝饮料,每人几罐,喝不完的拿走路上喝。
司机跟张子安核对了数量,并且付款转账——数量和流浪狗统计的差不多,只有个位数的差距,完全在误差允许的范围内,可见这波人还是比较老实的。
载着空瓶子的卡车离开后,张子安的手机就响起来,来电者是鲁怡云。
“怎么了,小云?”他接通问道。
店员们知道他最近在鼓捣废品,所以打电话肯定是有其他事。
鲁怡云说话的背景音里,似乎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声,但现在时间还早,一般来说顾客很少这时候上门。
她低声说道:“店长先生,你还要多久回来?店里来了一个推销的,赖着不走,非要见你……”
“推销的?推销啥?保险?信用卡?小贷?健身卡?让王乾和李坤打发走不就行了?”他回道。
“都不是,是推销狗粮的。”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