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若是其他事他可以分担,可生孩子这事,他实在是没办法。
  顾锦文现在阵痛就不像刚才那样不痛不痒了,现在是真疼,她就疼了这么一分钟,就感觉身子有点抖了,可咬着牙也还能忍,于是就道:“还,还行,我能忍得住。”
  “你先出去,一会护士看到就不好了。”她又道。
  “没事,我刚才跟护士说了,我进来看你一下就走。”沈尧青扶着她回床上躺着。
  虽然医生之前说孩子可能会提前出来,他们也早做了心理的准备,可现在真的进了医院,沈尧青才意识到,这个小屁孩子真的要提前来了。
  顾锦文才刚躺下,小腹部就有一阵痛意卷席,她握着男人的那只手突然一紧,痛闷了一声。
  沈尧青进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其他产妇的叫声了,可这会儿她真的叫了,他就觉得满心慌乱,待女人躺好后,他就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锦文现在痛得很,她抬头看着男人,见他面色慌乱,语气里就带着安抚,“我刚才吃过了,你……你先出去,一会护士要给别人检查。”
  沈尧青自然知道不能呆太久,他摸了摸女人的脸,看着女人皱起的小脸,心口突然发悸。
  他没有忘了当初李兰芳生孩子时候的惊险,甚至到了现在,他感觉身临其境,突然就特别的害怕了起来。
  怕她有事。
  可这里不让男人进来,没犹豫多久,他就道:“那我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顾锦文咬着牙痛得没回话,她看着男人出去,整个人痛得发抖,虽然以前上班的时候听过那些人说生孩子如何如何的痛,那时候她没生过孩子,不知道体会,然后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到这种感觉。
  这种痛好像每次宫缩就感觉有一把刀一点点从她的颈部划下,然后撕开她的皮一样。
  她也不知道这种痛会持续多久,因为刚才护士说过她的宫口只开了一指,她正想叫着护士来看看,可才开口身子突然痛发颤,她本来嘴里忍着没叫出的声音一下就冲破了喉咙。
  她这一记叫声很大,把站在廊道外几人吓了一跳,沈尧青蹭一下的起身想要跑进来,顾老太太忙拉住他,“你别进去,一会护士该骂你了。”
  那待产的病房里还有其他孕妇,现在都在准备等着生,个个狼狈得很,不是穿裙子就是脱裤子,一个大男人进去别人也不乐意。
  沈尧青就坐了下了,心里焦急得要命。
  吴秀敏看着他难受,她没生过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于是就对老太太道:“要不你进去看看?”
  顾老太太倒是想进去,可她记得自己生孩子痛的那时候根本就不想跟别人说话,所以只站在病房门口朝里面看了几下。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呢。”她也心慌,闺女叫得这么惨,那孩子又是七斤的样子,可怎么整啊?
  她说完视线瞥见了韩峰,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个男人呢,于是问:“要不你回去,在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我怕你一直坐着熬不住。”
  几人到医院没过三小时,韩峰倒觉得没什么,他就是想知道这一胎会不会生个闺女,“没事,一会我受不住会回去的。”
  见他这么说,顾老太太也没意见,听着那病房里传来叫声只祈祷顾锦文能快点生出来别被折腾。
  沈尧青现在感觉一点都不好,虽然里面的吟.叫声不止一道,可他能分得很清哪一道声音是那个女人的,于是搓了搓手看着顾老太太,压抑着自己好像有点发抖的声音道:“娘,你要不再进去看看?”
  顾老太太听着他声音紧张,那双手不时地搓来搓去,神色很慌乱就安慰道:“那行,你别担心,痛肯定是要叫的,我去看看。”
  说完就进了病房坐在顾锦文床头,看着她额上开始冒汗给擦了擦,道:“忍着点,咱们留点体力生孩子。”
  老太太说的顾锦文都知道,可前面一指的时候不痛,现在好像把所有的痛都聚到一起了,她痛得感觉自己要死掉了。
  “娘,痛……”她现在矫情了,痛得要哭了,“是,真痛。”
  顾老太太见她哭了,心也跟着疼了,忙伸手给她擦眼泪,“痛得厉害很快就生了,你再坚持坚持。”
  顾老太太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对不对,总之先安慰再说,“疼得这么厉害我去叫护士看看。”
  可她还没走,护士就过来了,给顾锦文内检后又道:“总算开了一指,深呼吸,保持体力不要叫啊。”
  顾锦文惊了,她痛得这么厉害,痛了这么久竟然才开了一指?天啊,还有六指才能进产房,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生?
  她还没问护士,顾老太太就问了:“那这得要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啊。”护士还是很耐心地应了话,“有些人就快,一下就二指直接到六指,有些人很慢,还是得看个人情况。”
  护士刚说完,隔壁床的女人大叫了一声,“我破水了。”
  护士立刻过去给她检查,没一会就直接将她推她进了产房,顾锦文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多小时前,她才四指!
  这么想着,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很久,于是战斗力又满满,可是才恢复了好心情,下一秒阵痛又开始卷席。
  “好痛……”痛死了,痛得不想生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顾老太太看着她痛就胡乱安慰:“别担心,我听说后面开指都很容易的,你要是受不住的话,咱们……咱们那个……”
  她心里紧张着,都忘了剖腹是什么意思了,“就把孩子从肚子就那个啥……”
  顾锦文噗嗤地笑,知道她的意思,可疼痛无时不刻的卷袭,这会儿疼着也没心思接话。
  时间分针而过,又有两个人被推进了产房,现在外面,也只有顾锦文和另外一人还痛得死去活来的女人。
  顾锦文疼得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老太太在她耳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没过一会护士见她痛得厉害,再检查了一次,“总算四指了,你现在宫缩很快,再坚持一下,你现在可以先吃点东西一会才有力气生孩子。”
  顾老太太忙看着桌面,拿着点心问顾锦文要不要吃,顾锦文疼只得摇头,“不……不吃。”
  她紧紧咬牙,痛得她呼吸困难,哪里还有力气吃东西?
  现在这一刻,她就开始有点怨起沈尧青和自己在韩家那一次了,要不是一次他们怎么可能有孩子?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早晚都要生都要经历,哪时候生不痛?
  顾老太太见她难过也不吃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先出去外面跟几人说还要等。
  沈尧青在外面光听着声音就已经受不了,看着丈母娘出来,他问:“护士说什么时候可以生。”
  顾老太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但看着他额上也冒了汗,也只好安慰,“你别紧张,我看快了。”
  沈尧青眼睛不时的往房间里看着,余光就看到韩峰坐在一边,她不知道怎么地很快就想到了他娘。
  他知道他娘在生他的时候是在山洞里,她那时候可能也像顾锦文现在这样,痛得死去活来,而她又是难产。
  他这么想着,突然就特别的恨起了孙家,恨他那个没有一点印象的外婆,就连孙美花现在的病他也觉得报应得好。
  房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叫感,沈尧青听得感觉自己身子要脱力了,他蹭一下的起身,想要医生给顾锦文用针灸止痛。
  大家看着他突然起身,然后房间里又传来一阵大叫,大家都吓了一跳,沈尧什么也不想了,直接跑进去。
  站在顾锦文床边给她检查的护士看到个男人进来,立刻道:“男人不能进来,这个孕妇马上要生了。”
  沈尧青看着床上的女人一眼,她躺在床上,根本没心情看着自己,他只好退了回去。
  “是要进去了吗?”顾老太太听得到里面刚才两人的对话。
  沈尧青就点头,“进去了。”
  产房里面,除了医生是谁都进不去的,四人在外面焦急的等着,顾老太太知道自己闺女那娃有些重,她不停的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什么‘阿弥陀佛’之类的话。
  韩峰就低声道:“不用怕,我们里面有认识的医生,这里的医生都很负责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顾老太太听着这话,也顿了一会,再看看其他人在外面等着的家属,感觉他们一点都不急,于是又坐了下来。
  很快产房有护士开门出来问了一声:“林小月的家属在不在?”
  “在在……在这呢?”有几个人冲了出来。
  “儿子还是闺女。”走在前头的妇人问。
  大概是每天接生太多了,那护士有点面无表情,“闺女,五斤,孩子马上就出来,你们准备一下。”
  护士说完就直接转身回去。
  那妇人听了一愣,转而气道:“怎么又是闺女?这烦人的,全是闺女,赔钱的货色……”
  “这生的全是闺女,没一个顺心的。”
  顾锦文在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顾老太太心里急得很,再一听旁边这人说话,心里气得一窒。
  她转头看着那妇人,眉高颧骨也高,整个人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她不用看也知道,这肯定也是个当婆婆的人,要是亲闺女在里面生孩子,肯定是不会说这话的。
  “生闺女怎么了?”她看着那人,“生闺女不是人?你自己不是从闺女熬出来的?你赔钱了吗?”
  这乡下重男轻女的人不要太多了,顾老太太也见怪不怪了,她本来是不想搭话的,可这人家产妇还在里面没出来了这当婆婆就开始骂人了,这也太不是人了。
  那妇人突然被人这么一骂,也愣了一下,她反应过来后看了一眼左右,顿时面红耳。
  顾老太太看着她吃干瘪也顺心了。
  很快就有人护士就把孩子推了出来,一边嘴里叫着林小月的家属叫他们把孩子推去病房间。
  那几人就直接推着孩子走了,有个男人脚步犹豫了几下,最终跟那妇人说了让他们先回去后就留了下来。
  顾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心想还算是男人,这会媳妇什么都没出来就自己跑了,那做得过分了。
  她看着护士就问:“那十六号病床的顾锦文生了没有啊?”
  产房里好几个孕妇生孩子,护士就没什么耐心,“别问了,现在都在生着,生完处理之后肯定会叫你们家属的名字。”
  说完又走进了产房。
  顾锦文现在躺在产床上疼得要死,她双腿搭在架子上,产房里好几个产妇,这会痛得要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哭得鬼哭狼嚎似的,也有直接夹腿说不生的,都被医生骂死了。
  顾锦文听着隔壁几个床的医生骂得很凶,现在再痛也不敢叫了,只得用力咬牙跟着她医生的节奏‘吸气,呼气,用力’。
  帮顾锦文接生的医生知道她估计也是被隔壁几床给吓着了,就道:“叫他们别叫是想他们留着体力生孩子。”
  “叫也没用,喉咙都叫破了,孩子还得生啊。”
  顾锦文痛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得‘嗯嗯’的应声,她不知道自己进来多久了,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生。
  她感觉自己已经没力气生孩子了,然后就听到医生说:“产妇没力气了,你去推肚子,我上产钳。”
  顾锦文脑子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医生说谁,然后护士就上来推她的肚子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感觉突然一痛,惊叫了一声,然后下.身有个什么东西一下就出去了。
  “出来了。”护士叫道。
  顾锦文身子瘫软了,感觉整个身子全都脱力了,她眼睛看着顶上的灯都是白花花的。
  真特么累人啊。
  以后还生孩子她就是神经病。
  她躺了一会,很快孩子几记响亮的声音响彻在产房。
  孩子声音响亮,她放心了,于是张着干涩的唇问:“男孩还是女孩。”
  护士抬给她看了一眼,“女孩,好重呢。”
  顾锦文闻言,脑子里下意识就想到了自己跟沈尧青的打赌,那男人压的是女孩子。
  “七斤二两呢。”护士将孩子抱到一边回头道,“你这身子能生这个这么重,也是厉害。”
  顾锦文笑了笑,她有肉,但是骨骼很小,最近做的一次产检的时候体重才是一百二十斤,现在孩子七斤多,比原来算的七斤还多了二两。
  护士给孩子清洗之后把孩子推了出去,见产房的门一推开,门外的人立刻起身,望眼欲穿地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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