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她以前就一直有这个毛病,睡醒之后脑子不太清醒,总得洗完脸之后,用凉水在额头上敷一敷,整个人才能一激灵醒来,恢复到正常状态。
尤其今天还把脑袋栽在沙发把手上睡了那么长时间,供血都有点儿不足了,脑子就更不灵光,想什么做什么,完全不会思考。
看见人家领带歪了,就手欠的帮忙整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跟亲密情侣似的,偏偏男人还稍微弯了下腰,除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之外,看起来非常配合。
电梯外头,那一帮子人还是大眼瞪小眼的在那儿站着,一点都没有避开的样子,岑肆叹了口气,慢慢把手放下来,淡定的靠回电梯墙边。
反正做了就是做了,她倒也不害羞,反正作为秘书,注意一下总裁的日常仪表也没什么不妥,只是不喜欢这些人探究的目光。
又想起刚刚苏行止弯腰的举动,她就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不是不喜欢和女人接触吗?怎么也不躲一下,难道脑子也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刚打过哈欠,眼睛有点儿发红,就显出些楚楚可怜的意思来,倒像是在哀求着什么似的。
苏行止挑挑眉,直接一眼扫过去,电梯外头的员工们都吓得一低头,有些甚至动作很大的背转过身。
男人这才淡定的按下关门键,电梯重新移动起来,里面仍旧只有他们两人。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误会不是更大了吗?
岑肆都无语了,索性也不去想这些,流言都已经传成那样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也亏得刚刚的那一系列事儿,她现在可是完全清醒了过来,端端正正的站直,又恢复了那个冷静的岑秘书形象。
“抱歉啊,苏总,刚才是我的失误。”瞧着电梯壁上映出来的男人身影,她也没转头,就这么直接说道。
眼见没有回答,她就继续一板一眼的汇报工作:“您给我的资料,我基本都已经背完了,明天您可以抽查的。”
“嗯。”男人这才淡淡应了一声,过一会儿,才又说道:“那个房间的门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
“是吗?”岑肆愣了一下:“我没有去试过,我以为您让我背完再出去的。”
电梯上的数字缓缓变化,这会儿已经到了‘-1’这个数字,叮的一声,门缓缓的打开了。
“不是。”侧头看了她一眼,男人好看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似乎有疑惑闪过:“我只是忘了你在里边。”
说着长腿一迈,径直出了电梯。
一直到电梯门重新关闭,岑肆才想起自己忘了按楼层,急忙伸手按了一层,伸手撩了一下头发,她缓缓吐了一口气出来,吹得额前的碎发都微微飘起来一点。
又是这种有气没处撒的憋屈感觉。
什么叫‘只是忘了你在里边’?感情她一个大活人,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是吧…
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一些暗下来了,城市热闹的夜景却才刚刚开始,造型漂亮的路灯一盏盏逐渐亮起,远处商城的招牌变换着不同的颜色。
马路上,一辆辆车子缓缓的开过,都在嘀嘀嘀的按着喇叭,堵成一条长龙,四处都是喧哗声。
岑肆出了亚创的大门,又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去等车。
…
自己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是什么感觉?
反正岑肆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情居然可以这么好。
下班顺便去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她进门以后先把东西放下,就先去卧室换了套家居服,洗了手慢悠悠出来做饭。
这屋子之前家具就已经齐了,所以并不需要她添置什么,只把卫生搞好就可以,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布置的十分温馨,住起来很舒服。
厨房的锅具什么的一律全换新的,这会儿到处都是亮晶晶的,拿手机放了音乐,岑肆一边听着,一边有条不紊的切着蔬菜,偶尔还随着节奏晃动几下身体。
反正也没人看着,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锅里的米饭这会儿已经冒起了热气,她打开煤气,把锅子放在上面,开始炒菜,因为要做明天的便当,所以分量就稍大了一些。
虾仁玉米,素炒小油菜,还有一份鸡蛋卷,出锅先预留出明天要拿的那一份,其余她都盛在盘子里,端到餐桌上吃了。
饭后把碗洗好,她就换了运动装,想着去楼下跑上几圈,又想起徐朗的事情来,就一边下楼,一边给徐旭东打电话。
现在她已经有了正式的工作,再去兼职徐朗的家教就有些不方便了,还是需要尽早打招呼,让人家爸爸另找人选。
果然那头徐旭东挺为难的:“能不能再多带徐朗几天啊,小岑,那孩子特别喜欢你。”
“这个倒是没问题,但是终究得再找新人啊,徐医生现在有没有中意的?”岑肆就说。
徐旭东叹了口气:“哪里有?徐朗从幼儿园开始,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家教,都是带几天就辞职,你是时间最长的。”
那小皮孩子,确实是挺难带的,岑肆又想起几年前刚刚开始做这孩子家教时,她去学校接他去,小孩儿背着书包撒腿就跑,她足足追了半条街才逮回来。
禁不住就想笑:“徐朗是挺调皮的,要不找个男老师来管他?”
徐旭东也不同意:“之前找过,做饭太难吃,徐朗更不接受。”
两人又聊了几句,岑肆倒忽然想起个人选来:“徐医生,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是我大学同学,毕业还没找着工作呢,你放心,耐心足够好,肯定能把徐朗管住,名字叫黄芷。”
…
岑肆之所以推荐黄芷,倒也是有根据的。
之前看黄芷总是爱看亲子类的综艺,岑肆就知道她一定挺喜欢小孩儿,尤其是那种虎头虎脑的可爱小孩儿,徐朗的长相就挺可爱,除了爱闯祸之外,也挺招人喜欢的。
虽然黄芷的性子挺软,但她足够有耐心,能跟孩子沟通,估计当个家教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跑完步回家之后,岑肆就给黄芷打了电话。
一听给她介绍工作,黄芷很开心,她阵子一直没有应聘成功,不知道被父母念叨来多少次,心里都快烦死了。
这家教虽然不算正式工作,但工资还挺高,而且蛮轻松,足够充当她找到正式工作之前的过度。
“那我什么时候过去呀?”黄芷就欢欢喜喜问道。
岑肆想了一下:“明天我下班,你过来找我吧?我先带着你适应一下,顺便认认地址。”
第二天岑肆就请了假,早下班了一会儿,领着黄芷去学校接徐朗,小孩儿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新来的姐姐:“这是谁啊?”
岑肆就摸了下他的脑袋:“叫老师啊,这是你以后的家教黄老师。”
“你好呀。”黄芷也蹲下和小孩儿交谈了几句,两个人之间还算和谐。
陪着黄芷把孩子接回家,岑肆一直等到徐旭东回来,这才下楼离开,本想着去对面站牌下坐公交回家,结果旁边忽然有人叫她。
“诶,你是叫岑,岑什么来着?”说话的是一个黑瘦黑瘦的年轻男人,眼睛一直盯着她。
岑肆转头看看这人,对他的相貌并没有印象,就冷冷的问了一句:“有事吗?”
这人摇摇头,笑起来露出大半牙龈:“没事没事,我就是在网上看过你。”
说着就直接上了一辆刚刚停靠的公交车。
眼看着公交车慢慢走远,岑肆的眉头就有点儿皱,过一会儿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送了条信息。
那头很快回复:“在训练场呢,你过来吧。”
…
短信里所说的摩托车训练场,其实是在一个驾校里头,白天是教学员学车的地方,下午则被车队用来训练。
岑肆之前来过这里几次,所以记得路,打了个车很快过来,隔着一道墙就能听见里头嗡嗡的摩托车轰鸣声,看来是正在训练。
找到正门进来后,里头的车手们都戴着头盔,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她就直接上看台坐下了。
过一会儿,才有个摩托车停下来,车手是个高个子的男孩儿,摘下头盔的时候,一头金色的头发很是耀眼。
往看台上看了一眼,那男孩儿才甩甩头发,大步走了上来,大大咧咧的在岑肆身边坐下,随口说道:“都没给我带瓶水啊?”
岑肆就转头看了看,见旁边有一整箱的矿泉水,过去抽了一瓶给他:“好久不见。”
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男孩儿啧了一声,长腿伸到下面的台阶上,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儿:“咱俩还是少见面吧,一见面就准有事儿,是吧?”
“我刚路上碰到一个人,他找我搭讪,说在网上见过我。”岑肆也没再坐下,就那么站在台阶:“感觉有点儿奇怪。”
男孩儿这才抬头看看她,脸上的神情严肃了些:“我前段时间看到网上有人人肉你,直接找人就把帖子删了,想着事儿不大,也就没告诉你。”
“内容呢?”岑肆问他。
“算了,你还是别看了,都是胡编乱造的,我已经删干净了,发帖id也封了,不会有人再看到。”男孩儿摇摇头,皱眉说道。
他这么说完,岑肆也没有再接话,两人都沉默下来。
第10章 010
金色头发的摩托车男孩儿叫郑梵,年纪比岑肆小两岁,虽然两人年龄差不多大,但真要说起来,这男孩儿还要叫岑肆一声‘老师’。
岑肆是在刚来z市的那一年认识他的,那时候她正准备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备战高考,同时又在一家饭店打工,住在集体的大宿舍里面,收入微薄。
碰巧看到网上有招聘家庭教师的信息,就应聘过去试了一下,教的学生正是当时上高二的郑梵。
一开始,郑梵的父母其实是不同意岑肆给他们儿子辅导功课的,因为她没什么学历,而且也太年轻,但当岑肆试了几天后,两人立刻就改变了看法。
岑肆不仅教得很好,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能治得住郑梵。
作为一个不学无术,整体就知道玩儿游戏的叛逆少年,郑梵有时候跟父母都能面对面吵起来,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却贼听岑肆的话,让干什么就看什么。
当然其中的艰辛也只有岑肆知道,她那时候也是个暴脾气的姑娘,为了对付这叛逆少年,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
反正后来郑梵再见到她时,嘴里都会乖乖喊一声:‘岑老师好’。
后来两个人熟了,郑梵的成绩也上来一点,课余的时间聊得话题就多了一些。
对于岑肆的生活,郑梵其实是很好奇的,通过衣着打扮就知道,她的生活一定很困难,备战高考还要没日没夜的打工,放在一般考生身上,估计早就崩溃了。
但她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抱怨命运不公的意思,一直都在努力着。
郑梵就有点儿佩服她了,被鼓舞着渐渐也戒掉了游戏,成绩到了班上的中上游水平。
他平时挺喜欢逛各种贴吧的,有一次偶尔就在一个本地的贴吧里看到了岑肆的照片,里面给她取了很难听的外号,各种的侮辱谩骂,进行人身攻击。
下面还有无数个id在跟帖,用很令人厌恶的语句赞同后,又接着说出更恶毒的话,仿佛在互相攀比似的。
郑梵是知道岑肆人品的,看到这些的第一眼,他就觉得非常愤怒。
明明是那么一个善良而且努力的人,这些躲在键盘后面的人们为什么要这样描述她?
思来想去,他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岑肆。
岑肆的反应很平淡,只草草的扫了一眼这些内容,当即就关掉了网页:“不过是网络上的言论罢了,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就好。”
“那怎么行?你知不知道这些帖子的浏览量有多大,这要是被不认识你的人看到了,他们会误会你的为人。”郑梵还是很气。
“误会又怎么样?别人的看法而已,跟我无关。”岑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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