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节

  “知道你关心我,没事的,我有分寸。”
  小白趴在她的肩头,忙不迭地点头:也对,棠棠可是很厉害的符师,这些人渣算什么,不过是跳梁小丑,谁要是惹她不高兴,她就直接扔几个符炸死他们!
  可是聂棠却根本没有打算用她的符篆技能,这个时候的小白就是个被夫君抛弃的弱女子,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怎么可能会画符?根本连接触都接触不到。
  如果用上她最擅长的符篆,岂不是等于颠覆了她的初衷?
  她的初衷是什么?
  她要用自己的行动明明白白地告诉小白,就算被逼到了绝境,这也不算什么,跌倒了,爬起来再来过就是,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是不可能逆转的绝境。
  她随着李行去取小白的嫁妆,迎面就遇上了那位刚进门的表小姐许柳绵。
  许柳绵穿在身上的衣裳,这料子一看就很好,刺绣精美,藕粉色的绸缎,更衬得她的皮肤白里透粉,正是春风得意。
  可是聂婉如呢?
  她容色惨白,嘴唇灰白,一看就是饱受摧残的下堂妇。
  小白看见许柳绵,恨得咬牙切齿:“她身上的那衣服,这布料就是我的嫁妆!”
  “哦?”聂棠微一挑眉,又淡定地回答,“别气,她怎么把衣服穿上去的,我就要她怎么脱下来。”
  聂棠思索片刻,转头就对李行道:“夫君,虽说现在你已经给了我一封和离书,但还是让我最后这样喊你一声,以后,估计也没机会了……”
  李行现在对她没有十分厌恶,至少也有八分了,突然见她示弱,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便没好气地回道:“你想说什么?”
  聂棠蹙着眉,颇为忧愁地问:“李家近来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可是钱财不够,都支撑不起府上的花销了?”
  李家的掌家权还在李夫人手上,并没有交到聂婉如手上。
  府上的花销是否吃紧,别说聂婉如不清楚,就连李夫人的嫡子李行都不太清楚。
  他皱了皱眉,回忆了一番家中的吃穿用度,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没有的事,你别多想,再说这以后也同你无关!”
  聂棠点点头,点了点许柳绵:“好的,那我就直说了吧。她身上那家衣裳是用我嫁妆里的一匹藕粉色绸缎裁的,不管你我和离没和离,她现在就只是个妾,一个妾的衣穿竟然是用正室的嫁妆来裁衣,不得不让人怀疑,李家是不是穷到连一个妾的衣裳都给不起的地步了。”
  李行登时拉下了他那张脸,他那表情说是阴云密布也不为过。
  他虽然厌烦聂婉如说话这样夹枪带棒、连嘲带讽的,但他对许柳绵也有了微词: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跑来聂婉如面前,还穿着这身衣裳?!
  他知道许柳绵这是故意来示威的,也能理解她这样做的道理,可是这样一来,等于送了一个现成的把柄给聂婉如!
  聂棠看着他不断变幻的脸色,诧异道:“莫非,并不是因为穷而动用我的嫁妆?”
  她停顿了一会儿,语气更惊讶了:“难道是这个妾手脚不干净,去库房偷布料?夫君,不是我说,你就是要纳妾,也要纳些安分守己,不会整天招惹是非的,你在朝做官,官声无比重要,若是家中妾室有偷窃的名声,这可真是……”
  李行黑着脸,厉声道:“柳绵,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她!”
  许柳绵本来就是听说了聂婉如要被扫地出门,李行连休书都写好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她就只有这样一个下场。
  于是她匆匆赶来,想看热闹,顺便还要让聂婉如恨得发慌:就算她命好,当了两年正室又如何?没有当正妻的命,这偷来的位置将来还不是要还回去?
  她是故意穿着这样一身衣裳来激怒她。
  她以为,按照聂婉如的性情,一定会当场对她又骂又叫。
  至于男人,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谁会去爱一个泼妇呢?
  结果她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嘲讽了她几句,竟然让李行对她变了脸色?!
  许柳绵柔柔弱弱地凝视着李行,轻声道:“夫君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然后就端着那种欲言又止、说不尽委屈的表情一直巴望着李行。
  聂棠微微一笑,一点都没被她这副模样恶心到,许柳绵能装,她难道就不能装吗?
  她能比她更装:“夫君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弄得我好像故意连件衣裳都不愿意施舍似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过是件衣裳而已,妹妹爱穿,那就穿着吧,喜欢就好,就当我为夫君的妾多添些衣饰,撑一撑这家里的门面呗。”
  李行原本有点软下来的态度顿时又因为她这句话重新硬了起来,斥责道:“回你的小院去,把衣服换下来!难道你就只有这一件衣裳吗?房里不是还有很多?”
  许柳绵从来没有被李行这样疾言厉色地数落过,这一下连眼眶都红了,双手紧紧地抓住一张帕子。
  小白顿时觉得出了口恶气,一把抱住了聂棠:“棠棠,干得好!爽气!”
  ------题外话------
  章推一篇现代总裁文
  陆太太的甜婚日常/黎炎炎
  婚前:
  陆生接受访问:择偶方面有什么标准?
  陆生给八个字:聪明大方,善良贤惠。
  婚后:
  陆太:“陆生,你采访里说的要求,我一个都不沾边,陆生标准是不是降了?”
  陆生:“我说陆太聪明大方、善良贤惠,就没人敢说她心机小气、泼辣刁钻。”
  陆太:人生如果是99层楼梯,他一出生就在21楼,她走了21层才在22楼遇到他。
  陆生:她又怎会知道,他用了15年的时间等她长大,与他并肩,携手攀上最高层。
  陆太:他包容她,爱惜她,引导她,给她力量,教她成长,像雕琢美玉一样细细地成就她的展翅高飞。
  陆生:无论你想飞多高,飞多远都不要害怕摔下来,我会接住你,我会陪着你,执子之手,生死勿论。
  第423章 继承祖父遗志
  小白当年嫁进李家,聂老御厨给足了嫁妆,这嫁妆的分量一点都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了什么。
  反正跟聂棠当年被舅舅舅妈卖了二十两银子当人当妾的往事,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待到了库房,她当场从袖中抽出一本嫁妆清单,翻到第一页,很淡定地说:“我是很随意的人,差不多能对得上就好了,一些绸缎布料什么的,少了就少了吧,毕竟真计较起来,实在难看。”
  李行只觉得憋气,她还好意思标榜自己“不计较”,那刚才一句一句逼着他去计较的那个人是谁?!
  但是许柳绵用聂婉如的陪嫁剪裁了衣裳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理亏,不但理亏,说出去还难听,哪个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肯做这种掉份的事情?
  聂棠本来就是个很细心的人,这些陪嫁都是小白的所有物,她自然就更是打叠起精神,一项一项地检查过来。
  就连当场压箱底的金锭子她都全部取出来数过,结果却发现少了整整一半,另外,陪嫁的绫罗绸缎更是少了一大半。
  管家解释说那些绫罗绸缎是压在箱子里面,库房发潮,就坏了。
  可是布料可以坏,那些金子却不会坏,总不至于说它们自己长腿飞走了吧?!
  聂棠侧过头,望着李行,先长长地叹息:“唉——”
  李行被她叹得连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死撑着嘴硬:“你刚才也听管家说了,雨季时候库房受潮,你的那些陪嫁才会坏掉,这可不是我李家偷拿去用!你这是什么眼神,怀疑有人坑你的嫁妆吗?”
  “布料到底是受潮被扔了,还是被人拿去了,谁能知道呢?毕竟刚才许姨娘不就犯了偷窃的大错吗?”聂棠幽幽道,“但是这些我也不计较了,可是那些金子,难道也是坏掉了?既然如此,要不我就去官府门口问问官老爷,这金子会不会受潮然后消失?”
  她敢这么去问,纵然是很丢脸的行为,可是她没脸,他们李家的连最后一层脸皮都要被扒得一干二净!
  李行强忍怒气,说道:“好了,你那些陪嫁,少掉的那部分我帮你补上,这样行不行?”
  这样当然行!
  她本来的用意也是如此。
  聂棠翻了翻手上的清单,满意地微笑:“原本陪嫁有黄金二十锭,每一锭正好一两,一共二十两黄金,现在只剩下十两。那些绫罗绸缎可比金子还昂贵,有些布料就算有钱都买不到,手工刺绣,再加上从别地运送过来,路途遥远——”
  李行是不当家的,一听她开始唠唠叨叨说布料的事情,就更烦了,转身对着管家吼道:“全部都补给她,快!别让她在那里叨叨个不停!”
  管家苦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少爷,其实……”
  他靠近李行,压低声音说:“库房里真拿不出十两黄金,别说那些布匹绸缎,这都是夫人做主的,她说府上开销大,就先从少夫人——不是,聂小姐的陪嫁里抽……”
  管家说话声音很低,可是又怎么瞒得过聂棠的耳朵?
  她自然全部都听见了,待看到李行那脸色越来越难看,黑得好像快要滴出墨汁来,她便退让了一步:“这样吧,先把我的陪嫁都给我,我今日便离开,剩下的那些呢,还是打个借条,然后签字画押好了。”
  “夫妻两载,情分总还是有的,我也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人。”
  聂棠说得这几句话完全是深得黄重全老师的精髓,黄老师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不管有理没理,首先他要把自己架在半空去俯视对手,再用他那一套彻底打败对手。
  李行已经被她烦得脑门疼,最终甩了一下袖子:“好,借条我写给你,等租出去的铺子回钱了,立刻就给你!”
  小白看不下去了,提醒聂棠:“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会还钱,他就是个卑鄙小人,出尔反尔,李家那些铺子根本就不值钱!”
  “我知道,”她莞尔一笑,“我也没指望他真会还。俗话说穷寇莫追,还是不要完全撕掉最后一层脸皮的好,毕竟我现在只是个下堂妇,要过上好日子,总归还要一些时间,逼得太急,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
  ……
  聂棠乘着租来的马车,带着她那些嫁妆从李家的后门悄悄离开了。
  小白也坐在马车里,撑着下巴歪着脑袋观察她,可是观察了很久,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怎么做。
  在她的认知中,一个女人被夫家休弃出门,不管有没有和离这层遮羞布,都是一样的。
  ……难道要找家庵堂带发修行?
  聂棠先把嫁妆中值钱的物件都换成银两,然后把钱全部存进了钱庄,这样一来,她身上的物件都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就是丢了或是被抢走,也不可惜。
  随身携带的银子只要够用就行,不够了,尽可以去钱庄换。
  “我想盘下一家店铺,用来开饭馆。”聂棠忽然说道,“小白,你对这里最熟悉,知道哪里的店铺最适合开饭馆吗?”
  “饭、饭馆……?!”小白都要结巴了,“你想开饭馆?”
  家里没有一个男人的女人已经很难过活了,她还要抛头露面去开店?
  骇人听闻,她连想都没想过!
  从前爷爷还在,她也没有出嫁的时候,别说是跟爷爷学习厨艺了,就是连厨房她都不踏进一步。
  聂老御厨虽然脾气暴躁,可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女还是异常疼爱的,她不想继承家业,不想学厨艺,那便不学,反正女人总归还是要嫁人的,出嫁从夫,下半辈子有了保障,也没必要去学什么厨艺。
  再说厨房油烟大,抡铁锅还需要臂力,连刀工总是要从切到手开始,聂老御厨觉得,他这孙女应当也吃不了这个苦头。
  “对啊,就是开饭馆。你看过你的嫁妆单子吗?你觉得在你的嫁妆里,最有价值的是什么?”
  小白沉默。她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浑浑噩噩,聂棠说什么,她就全盘接受。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就能够自己独立思考,她想,她当然能明白聂棠的意思。
  “是聂家菜谱,”隔了许久,小白终于下定了决心,“你的意思是,你想学爷爷一样,靠着厨艺起家?”
  “不是我,而是你。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做菜,聂老御厨也教过我,他教会我多少,我就原封不动教给你,这是你的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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