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星烟到了第二日下午,人总算有了些精神。
赢绍早上出去了一趟,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后殿,终究是不放心,坐在正殿心也静不下来,脑子里想的是躺在床上的星烟,后来干脆就让肖安将军务的折子搬到了后殿,他就坐在星烟的床前查阅。
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床上的人,便能安心不少。
星烟染了风寒,很贪睡,但也睡的不太踏实,能感觉到床前坐了一人,但就是睁不开眼睛,浑身动不了。
喝药的时候,采篱也没将星烟叫醒,以往也是这么过来的,采篱扶她起来,端着碗缓缓地喂进去,今日赢绍在,喂药的活儿就被他夺了去。
赢绍上回也喂过星烟喝药,那是他第一次见星烟生病,心里生气她为何就要逞强跳下水去救人,结果一碗汤药,多数都倒在了星烟的身上。
后来,他抱着她踢了太医院的门。
如今看着怀里的人儿,他无论如何都粗鲁不起来,同她呆的日子越长,他的脾气在她面前,越是被消磨的干净。
他恨不得将她护在胸口,永远不让她有病痛。
赢绍的所有温柔都体现在了星烟身上,那双曾经踢掉了周二公子牙的黑色筒靴,一度让人恐惧到了极致,如今他也能放的很轻,生怕吵到了她。
走到星烟的床头,将她扶起来,让星烟躺在他的怀里,再一勺一勺地将药喂进她嘴里,赢绍没有半点急躁,相反怀里的人儿只要微微一皱眉,他的心就能跟着紧张,生怕送进她嘴里的药,她不往下吞。
他并没有察觉到此时的自己与他冷暴的性子有何不同,动作自然到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还能如此耐心地对待一个人。
他乐意。
就为了这个人,他什么都乐意。
只要她能好起来。
往后她要怎么样,他似乎都可以答应。
星烟迷糊地厉害,也并不知道是谁在喂她喝,汤药进了喉咙,她便吞,苦的时候,她也会皱起眉头。
赢绍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一见她皱眉头,手上的动作就放的很慢,一碗药喂下来,足足花了半柱香的时辰。
重新将她放回床上,再替她掖好被角,这番细细一看,心又痛的厉害。
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染了一场风寒,看起来越是瘦弱,烧的最高的那阵过去了之后,星烟脸上的红晕渐渐褪下来,便成了苍白。
漆黑如墨的秀发,披散在枕头,愈发显得她那张脸,白的不像话。
脆弱地让人揪心。
赢绍的脸色不自觉地又紧绷了起来,这回是半点批阅折子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坐在了星烟的床边看着她。
坐的久了,赢绍就开始同星烟说起了话。
“朕要和他打仗了。”
赢绍从未如此平静地在星烟跟前,同她说起魏敦。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今天就一章哈!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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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逼宫
“朕知道你不喜欢, 你心善。”赢绍记得她说过的活着不易。
自己活的凄苦, 理解那份不容易, 便不想别人同她一样。当年她对他好,也是因为如此。
她对他好, 起源于她同情他。
但他不一样, 他从一开始对她的目的就不纯, 他先看上的是她的容颜,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有人都知道她长的好看。
初次相见, 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如林中迷了路的小鹿, 受了惊吓的人是她,被勾了心的人是他。
若说她最初的容貌勾了他的心, 之后她的一娉一笑便勾了他的魂,他痴迷于她整个人, 跌进去,再也爬不起来。就算是红颜祸水, 他也认了, 他甘愿。
魏敦说, 他与他之间可以谈,他只想要那么一个人。很不巧,他也是, 他也想要这么一个人。
人就一个,都想要,自然就得争。
争没什么好可耻的。
他乐意。
要可耻也是魏敦,夺人所爱,谋逆造反,谁有他更不要脸?
“朕就私心这一回,这事无你无关,是朕和魏敦之间的恩怨,朕总不能由着他一直惦记你,朕心里不爽,很反感。”
“朕是一代君王,江山可以丢,脸不能丢。”赢绍忍不了,魏敦是掠夺者,无论是谋逆,还是为了争一个女人,他抢的都是自己的东西。
江山和女人,他都要。
这事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等一切结束后,朕就多建几座寺庙,为百姓造福,为自己赎罪。”
星烟没听到赢绍说的这些话,即便是听到了,她也不知道他所说的意思。
星烟彻底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时,赢绍已经跟着肖安去了正殿。
正殿里挤满了臣子,只因都听到了一个消息。
这场仗可以不打。
魏敦说可以降,但有条件。
姑敦归他,庚贵妃归他。
先不论事情的真假,所有人都知道了,皇上和魏敦之间的这场仗,与女人扯上了关系,不再单纯的只是为了皇权而战,还有了抢女人的嫌疑。
战争的目的,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人心惶惶。
为了权利,所有人都可以接受,为了女人,能接受的人很少,都相信,只要一代帝王沾上了红颜祸水,迟早都不会有好结果。
声音分了两派。
一派同意继续讨伐魏敦,但庚贵妃得除。
一派建议接受魏敦的条件,让庚贵妃祸害魏敦。
两种声音,都容不下星烟。目的很统一,务必要铲除妖妃。
赢绍来之前,众臣子讨论的激烈,赢绍人一到,声音就小了很多,赢绍还是一贯的黑色绣金丝团纹龙袍,黑色筒靴,从正殿门口一进来,一身的压迫气势,脸色冷厉如刀锋,帝王的霸气浑然天成,没有谁敢多往他脸上看。
“怎么?都想来逼朕?”赢绍深不见底的黑眸,扫了一遍底下的臣子。
“朕记得没错的话,当年你们也曾如此逼过先皇,逼先皇废除太子。”赢绍说完,底下的声音彻底消失了,个个都不吭声。
当年的太子是赢绍。
逼的就是他。
原因是他反驳了先皇,反驳的态度不好,且反驳的内容,更是让人惊愕。
说魏家想造反,先皇应该讨伐,而不是划地给魏家养兵。
赢绍说,“魏家明显起了反心,虽说魏家势力大,但只要众臣子齐心协力,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打败魏家也不是不无可能。”
太天真。
换来的结果是,众臣子联名要求先皇废除太子,先皇被逼的痛哭流涕,坚持没废,但也将他赶出了皇宫,送到了庚太傅的府上。
从此,他这个落魄太子就更成了众人的笑话。
“你们算到了先皇的懦弱,没算到先皇极为看中规矩,先皇唯一一次没听取你们的意见,最后才成就了朕。”赢绍正面对着底下的臣子,也没觉得自己的过去有多耻辱。
耻辱的不该是他,是他们。
“你们要逼朕可以,但朕先说好,朕不是先皇,一没那么好的脾气,二没有宽阔的胸怀,朕记仇。”
赢绍让坐回了椅子上,准备好了,听他们一个个的慢慢说。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全然不见适才的高谈论阔。单就记仇这两个字,就已经吓退了一批‘爱国忠良’。
周家就是前列,活生生地摆在大家面前。
“没人说?那你们挤进朕这来又为何?”赢绍脸色已经很不悦。
“妖妃祸国,皇上请三思。”终于有那么一个人敢站出来。
赢绍并没有觉得意外,问向众臣,“还有同他意见一样的吗?”
赢绍问完,颤颤巍巍又跪了一小片人。
“那你们想怎样?”赢绍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平静地问。
“妖妃祸国的例子,自古比比皆是,皇上英明,应当引以为戒,铲除妖妃,换我大明国国泰民安,万事顺遂。”
兵部尚书,一番话说的激扬,头都点在了地上。
“臣附议。”
“臣附议。”
赢绍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臣附议这三个字,自己说不出来,前面有个起头的,便附议了。
跟风,墙头草!更可恶。
赢绍除了对星烟之外,对待其他人的脾气确实不好,听了两句就再也不想听下去,很干脆地回答,“若是朕不呢?”
“你们能奈朕何?”赢绍说的很轻,却让底下的人心底一凉,大气都不敢出,赢绍接着说,“有想要以死相逼的,朕不拦着,死后朕会念你们一条忠心,许你们一块忠良的牌坊,两代皇帝的忠臣,你们确实不易。”
底下大多数都是当年辅佐过先皇的臣子。
赢绍登基之后,并没有遵照一代天子一代臣的规矩,先皇当初用过的人,他一人都没动,该是什么官还是什么官。
但两年过去,也很奇妙的,这些人都成了无所事事的虚官。
真正干实事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你们死之前,好好想想,你们死了,对朕当真就有影响吗?朕的江山,如今是在靠你们撑着的吗?自己掂量不清,非得让朕将话说绝。”
连着问了两句,屋内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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