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节

  总理不认识安东尼奥尼,也不知道他来花拍摄的情况,他要工作人员查一查,但在场的记录人员对总理的吩咐并没有记录下来。然而,扬振宁的话还是传到了相关机构。
  当年12月11日,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局有人就电影《中郭》给姜青和女兆文元写信,女兆文元立即批示:“转中组部业务组调查后写一报告。”17日,此人又写信说:“意所谓《中郭》长片,是完全站在帝郭主义立场观点上,极恶毒地诬蔑我郭的返动影片,整个影片通篇把我郭描写成贫穷、落后、愚昧、灰暗的样子,完全歪曲了我们伟大中郭的形象,令人非常气愤。此片在世界上许多郭家放映后,对我郭影响极坏。为此,美籍中郭科学家扬振宁给周总理来信,返映此片很坏。”女兆文元再批示:“建议文化组调看影片,并会同中组部彻查此事,共同提出处理意见。”姜青批示:“应严肃认真对待,并提出处理意见,报中央审批。”
  12月30日晚,在北京的全体中央正治局委员调看了《中郭》。1974年1月9日晚上,姜青在郭务院文化组的会议上说:“你们给意大利人搞的那个坏片子,我看了很生气,奇怪的是那样的坏人,是我们自己人请来的。”1月16日,姜青再让宣传口各单位负责人看《中郭》,并点到驻意大利使馆,说:“这个大使要撤!”
  总理感到被动,调来了广播局关于《中郭》的拍摄档案,发现自己与扬振宁谈话要求查查的指示没有被记录。于是叫秘书摘抄了他与扬振宁谈话的有关部分,并在前面写道:“我因不识此人,不知此事,故告当时参加谈话者查查,记录非熟手,未记入。供中组部查核此事时参考。”
  由中组部和郭务院文化组负责人挂帅的联合调查组,于1974年1月30日向中央提交报告,将此事说成外交工作的□□投降主义。中郭驻意大利大使沈平被召回郭,进了学习班。外交部代部长姬鹏飞和新闻司司长彭花也被批判,做检查。《人珉日报》发表评论员文章《恶毒的用心,卑劣的手法——批判安东尼奥尼拍摄的题为〈中郭〉的返花影片》。
  此后,批判文章连篇累牍,持续了一年多。直到姜青倒台两年多以后,1979年2月19日,□□中央、郭务院才转发了外交部的报告《关于肃清“4人帮”在批判〈中郭〉影片问题上的流毒、拨乱返正的请示》,给这场风波画上了休止符。
  最近,我重新观看了这部纪录片,感觉它真实地返映了当时中郭百姓的衣、食、住、行、文体生活和精神面貌。比起中郭自己拍摄的新闻简报,保存了更多的历史信息。虽然导演是在颇受约束的条件下拍摄的,但叙述心态相对平和。他们不肯按照中方的基调刻意美化,但也没有刻意丑化。有一些温和的议论和批评,只是出于价值观的差异,而非出于恶意。但当时中郭处在唯我独尊的心态中,只希望听到来自外界的赞美,于是,并不返花的安东尼奥尼,被打成了“返花小丑”。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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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是不会认的
  余秋当然不会承认。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 凭着三言两语就想将她打入深渊?做梦!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鄙夷的神色, 直接骂了句:“神经病, 莫名其妙!”
  然后扭头向看守发出抗议,“我不要跟这个人待在一起, 他脑子不正常,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突然间发疯,要杀了我呀。我告诉你们,我可是被表彰的知青代表, 受过国家领导接见的。你们这么对我,就是在反党反人民反对主席!”
  看守被这家伙抱着胳膊,老大不痛快。这人已经关进来许久,身上的衣服不晓得多长时间没换了, 老远就能闻到股油哈哈的味道,脏都脏死了。
  结果现在他却抱着自己不撒手,看守闻到他油腻腻的头发散发的味道,顿时恶心的不行,直接手一甩,将他掼到了地上。
  “吵什么吵?”看守瞪眼,“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老实交代问题, 别在这儿耍少爷小姐的脾气。我们人民民主专政不吃这一套。”
  庞云哪里肯放弃, 声嘶力竭地喊着:“她就是特务, 她是右哌的狗崽子, 她妈是反格命, 畏罪自杀的反格命。我抄了他们家,我把她妈从台子上推下去的。她不是余秋,她绝对是狗特务。”
  看守一大早起床还没醒过神呢,就听这人一会儿说他们一家反格命,一会儿又说她不是什么余秋,只觉得脑门子疼。
  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过去,踢上了还趴在地上的庞云,粗声嘎气地呵斥:“闭嘴,别想七想八,赶紧给我好好交代问题。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很严重,你就是林飚反格命集团的余孽!别以为随便扯上一个人,就能减轻你的罪孽。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清楚了你的情况,就等着吃枪子儿吧。”
  那人吓得浑身一阵抽搐,居然淅淅沥沥地尿出来,然后身体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似乎完全控制不住的模样。
  余秋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癫痫发作,不是拉倒,是就让他接着抽呗,还能怎样。
  她可不觉得自己伸手帮了这人,对方就会对自己感恩涕零。有的人是永远不会感恩的,过了河,拆桥的时候都要狠狠踹上两脚。
  她扭过头,不屑一顾地往屋子里头走。
  看守却在后面不停地喊:“过来还不赶紧扫地,把这收拾干净了。”
  余秋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他分明就是装疯卖傻,有意逃避劳动。他装病就可以不劳动了,那我现在也头晕眼花呢。”
  看守被吵得头痛,又开始一脚接着一脚的踢还在地上抽出个不停的庞云
  要么抽死了,要么就赶紧爬起来干活,瞧这一院子的尿骚味,可真是恶心。
  余秋总算得到了片刻安宁。她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颗心跳得简直快要突破极限了。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别怕,稳住,一定要稳住。
  你是先进知青代表,经过省里头跟中央表彰的,你就是杨树湾的余秋。所有人都认识你,所有人都认可你。你现在还要做很大的事情,不能为了这点儿小事就慌了手脚。
  院子外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一群穿着绿军装跟列宁装的人走进来。
  瞧着地上抽出个不停的庞云,众人立刻皱起眉头,又开始发疯了。自知罪孽深重,就妄图装疯卖傻逃避惩罚,想得倒挺美。
  不料庞云见到来人,却突然间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眼闪烁着狂热的光:“我立功了,我将功赎罪,我抓到了狗特务。我抓到了一个狗特务!”
  他伸手指着余秋的方向,拼命地强调,“她不是余秋,她肯定是美蒋特务,潜伏进来要搞破坏的。”
  余秋嗤笑,完全没有半点儿害怕的模样:“哎哟,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苏修特务来指认美蒋特务了?你这特务到底是几家的呀?生意做得还挺大。”
  庞云像是得到了提醒,立刻又改口:“没错,你就是苏修特务。”
  余秋点头:“那你可得指认清楚了,别一会儿又改口。”
  那些调查组的人只觉得不耐烦,对于这一套特务说毫无兴趣。
  这人从被关进来以后,要么说这个是特务,要么说那个是叛徒,除了胡乱攀咬之外就没有说出一点儿有用的东西,简直就是冥顽不化。
  他们是正正经经搞调查的,凡事要讲究证据。什么都没有,就凭他张嘴以来,那监狱还蹲不下这许多人呢。打量着是觉得牢饭免费想多送几个人进去,占国家的便宜。
  庞云不愿意放弃,一直追在后面,试图要抱住调查组的人,身上挨了许多脚还不愿意放弃。多年格命小将的经历,爬到巅峰又被重重摔下,让他具有强烈的政治敏感性,直觉告诉他这是他翻身的大好时机。
  这边的吵吵嚷嚷引起了外头人的注意。
  史部长觉得自己意识形态工作没抓好,叫医院里头出了这么个祸害头子。
  虽然拍电影是之前的事情,但既然人已经进了医院,他就有义务有责任早日将这个该死的叛徒揪出来。
  这会儿听着里头的鸡喳鹅叫的,他也跟着进去,只听那地上被踢的翻来滚去的人,嘴巴里头还一刻不停的喊着:“余秋,河东省靖远市省八中的学生,你爸爸那个狗屁的教授是个老右哌,你妈那个里通外国的钢琴家是个狗特务。你别想装死,你还说不认识我,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对,你当然不认识我,因为你不是余秋!”
  调查组的人被吵得头疼,催促着看守赶紧将这家伙拖下去,立刻堵住他的嘴。
  看守得令上前拖人,结果旁边却多了双手。那人抬起胳膊:“且慢。”
  史部长蹲下.身,居然不嫌弃地上的尿液腌臜,只盯着庞云,面色阴晴不定:“你说她不是余秋?”
  这人挨了半天揍,总算有个人肯听他说话,顿时欣喜不已,立刻扑腾着身子直接抱上了史部长的大腿。
  他谄媚的姿态十足,可惜史部长原本就蹲在地上,重心不稳,叫这人猛地一扑,一时间猝不及防,居然直接摔倒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不说,嘴巴好巧,不巧还落在一滩可疑液体上。
  旁边调查组的人毫无同情心可言,见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模样儿快活的很。
  余秋却笑不出来,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妙。
  果不其然,史部长虽然勃然大怒,爬起来的时候看见自己撑着地面的手也沾到了尿液,气得一叠声的呸呸呸,顺手直接给了庞云一耳光。
  直打的那庞云脸一歪,原本支撑起你的身体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是牙齿咬到了舌头还是地面蹭破了嘴唇,鲜血淋漓。
  然而打完人之后,他却没放弃追问:“你说她不是余秋,究竟怎么回事?”
  能一口气报出余秋的家庭情况,显然是熟人啊。
  庞云挨了这么多打,就是那股颠颠的劲儿也被吓住了,只蜷缩着身子,两只眼睛仍旧恶狠狠地盯着余秋:“她不是余秋,余秋是鹅蛋脸,她是圆脸,眼睛不一样,鼻子不一样,嘴巴也不一样。”
  余秋直接鼻孔里头出气:“我倒是不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脸,我们格命青年从来不盯着脸瞧个不停。呸,一看就知道是流氓,果然是林飚的余孽,还天天盯着姑娘家的脸瞧。你们好好调查调查,说不定这家伙打着格命的旗号,蒙骗糟蹋了好多小姑娘,不然怎么成天盯着姑娘的脸看啊。
  我就不看,我连镜子都没有,我从下放的那天开始就做了决定,我要做个踏踏实实的贫下中农,要深深地扎根农村,我才不会有那种资产阶级的习性呢,一天到晚盯着镜子臭美个没完没了。
  人脸的美与丑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到底怎么样。如果没有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心,就是再美的脸,那也是美女蛇。”
  她说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然而史部长却丝毫没有被打动,只催促着庞云继续说下去:“证据呢?别光凭一张嘴呀,拿证据来。”
  “照片。”庞云好歹是爬上过领导岗位的格命小将,自然知道何为档案,“她档案里头的照片肯定不是这张脸。”
  余秋直接挑着眼睛,相当痛快地一拍手:“太好了,既然我不是余秋,你们要调查的又是余秋,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放我走了?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呀。”
  史部长沉下脸,厉声呵斥:“你不要油嘴滑舌,现在必须得把问题搞清楚了。”
  余秋冷笑:“搞清楚什么呀?搞清楚我到底是美蒋的特务还是苏修的特务吗?被您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手段高超了,我居然能够瞒天过海,连你史部长都没能看破我特务的身份,还安排我去医院开刀,我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史部长的脸剧烈抽动着,他疑心这赤脚医生是在威胁自己。
  没错,假如她真的瞒天过海,冒充旁人的身份进了医院,自己却一无所觉的话,到时候真追究其责任,他责无旁贷。
  狗日的,他清楚的很,一堆人蠢蠢欲动忙不迭地上去巴结新贵,盯着他的位置想把他咬下来了。
  院子外头又走进来一个人,不耐烦地催促:“你们到底审问的怎么样了?上头很生气,这个坏片子,上头看了很生气,只奇怪这样的坏人居然是我们自己请进来的。”
  史部长立刻敏锐地竖起了耳朵,急吼吼地追问:“谁请进来的?这些洋鬼子到底是谁请进来的?”
  来人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只强调了一句话:“这是外事工作。”
  史部长心中瞬间开始翻江倒海,没错,外事工作那就是外交部负责,能够请洋鬼子进来拍电影,那自然得总理点头才行。
  他的脑海中迅速铺展开局势。现在经济工作归总理管,军师是老帅,大格命的工作归文格小主管,这其实是个三权分立的状态。
  今年外交部已经吃了两回排头了。夏天的时候一回,总理还做检讨;11月份又是一遭。
  假如不是总理生病开刀住院,其实那排头还是由总理来吃的。那这个事情板子落在谁身上,可相当清楚的咯。
  眼前的这位赤脚大夫到底是怎么进的京,还给总理开的刀?外人不知晓,他这个内部人士心里头还没数吗?看似偶然实际上一步步都清清楚楚。
  她一个微不足道的赤脚医生给堂堂一国总理开刀,除了总理本人点头,还能有谁?
  主席压根就反对总理开刀。
  有意思,假如她不是余秋,假如她身份存疑,假如她真的是特务呢?那就太有意思了。
  史部长的脸阴晴不定,脑海中已经咚咚咚唱起了一出大戏。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上舞台了,下九流的戏子才上戏台叫人当猴儿看,他早就是格命干部啦。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编排出整场戏剧。
  史部长越想越兴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没错,这是个机会,说不定能够让他彻底翻身,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他朝来人点头笑:“我知道了,我们一定好好审问。”
  转过头他又追问庞云,“你说她不是,除了你自己能认出来之外,还有其他证据吗?
  庞云眼中射出狂喜的光。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瞎猫逮到死耗子了,随口一说就撞了大运,真是那个余秋。
  太好了,这回他可能翻身了。
  庞云连连点头:“有,不仅我认识她,好多人认识她的。对,还有我的同学周汉东,现在在工业大学上学,他就认识余秋,这肯定不是余秋。”
  王八蛋,天气不对了,那玩意头书呆子居然能够上大学了,像他这样一门心思搞格命的,居然被抓了审查。
  真他妈的不公平,当初想格命的时候跟在自己后面没少再便宜,结果脱了衣服就正儿八经地当起了秀才,还是大学生呢。
  余秋的一颗心猛地跌到了谷底,周汉东她知道,就是周卫东的大哥。
  当初在杨树湾的时候,这人不敢看自己的脸,絮絮叨叨地要跟她跟和余教授的夫人道歉。
  她是认识余秋的,认识这个世界真正的余秋。
  余秋的心中翻江倒海。
  她没想到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史部长居然还油盐不进,完全不怕被牵连进去。
  为什么呢?是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这事牵起来搞不好自己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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