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
初夏的微风, 没有了前两个月的温和,带了几分炙热。
佟宝珠走出乾清宫殿门, 站在抱厦里, 朝广场上望去,白亮亮的阳光撒在青砖石地面上,撒在侍卫们明黄色的盔甲上和迎风招展的三角盘龙旗上。
再往远处是黄色琉璃瓦的乾清门, 乾清门东西两侧的院落, 一处是上书房,一处是南书房。
南书房俗称南斋, 是康熙读书听讲的地方, 日常有翰林院侍讲们在里面当值。她带着四阿哥来之前, 康熙就在里面听书, 知道她来了乾清宫, 才回来。
上书房是皇子读书的地方, 此时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在里面读书。将来四阿哥也会每日去读书。
佟宝珠眺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像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紫禁城画卷,庄严肃穆, 而又生机勃勃。当时间的车轮无情的辗过, 这里会变成故宫。在这里, 穿棱来往的人, 也会变成世界各地的游客。
他们手拿地图, 专注地听导游用扩音器讲解这里发生过的故事, 在讲到孝懿仁皇后和悫惠皇贵妃这对佟佳氏姐妹花, 没人会关注她们的喜怒哀乐。
最多的是笑谈一句,可惜了,一个是短命的, 做了一天皇后;一个位居贵妃之位, 因为无子,在宫中的地位连四妃都不如。
最终会成为过眼云烟的事物,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没有妹妹入宫,还有旁人。姐妹同侍一夫,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事。她连和几十个女人共伺一夫都接受了,再多一个人,就是后宫多一个女子而已,至于那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娘娘,可有吩咐?”
魏珠看皇贵妃站在台阶边沿迟迟不往前走,低着腰过来问话。
“本宫看看,站在这里能不能看到四阿哥。”佟宝珠没带什么情绪地应话。方才彩云禀告,刘福带着四阿哥去了上书房。
魏珠抬起头,往远处瞧了一眼后,笑道:“看不到呢。要不要奴才去请四阿哥回来?”
“不用了。”佟宝珠说着话,抬脚下了台阶。
“恭送娘娘。”
魏珠刚站回殿门左侧,里间当值的太监出来传话:“魏公公,主子让您进去。”魏珠现在虽然才只有十七八岁,资历也不算高,但因为康熙喜欢差使他,别的太监对他说话,都很恭敬。
“方才你在外面说什么?”康熙站在南墙边,低头翻着书架上的书籍,不经意似地问。
没说什么呀。魏珠稍迟疑了片刻,才想到主子问话的重点。急忙说:“皇贵妃娘娘看了半天上书房的方向,奴才过去问问可有吩咐。”
“挺有眼色的嘛。”康熙瞟了他一眼,把方才抽出来的书,又放回原处。背起手道:“皇贵妃不高兴吗?”
奴才不能议论主子们的事,可是什么都不说,白白地错失了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
魏珠稍一寻思,低声说道:“奴才瞧着,娘娘好像是有心事。”急忙又说,“站在抱厦里迟迟不离开,不是有心事吗?奴才猜着,可能是想折回来跟主子说话呢?”
“你这狗奴才,主子的心思是你能揣测的吗?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康熙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一脚。扬着嘴角出了殿门,“摆驾寿康宫。”
他不知道贵妃想要求什么。难得求他一回,他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讨点好处回来。
朕身为皇帝不答应你的请求,但身为你男人可以答应。
好事多磨么,朕等着贵妃再来求。
“奴才该死,奴才再不敢了。”魏珠掌着自己的嘴巴认错。其实他心里美滋滋的,主子的心情好呢。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踢人。可不是谁都有被主子踢的资格。
佟宝珠回到承乾宫,胡青儿已经在东次间里候着了。
她最近这十日,天天来求见。急着把她打听到的情况告诉皇贵妃,今日终于被放进来。
看到皇贵妃进院门,就跑到院子里拜礼,平身后迫不及待地说:“娘娘,您还要继续禁足吗?”
佟宝珠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有事?”
胡青儿以前是游医,现在虽然进太医院快三年了,身上的江湖习气还是很浓。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佟宝珠同她说话的时候,也比较随便。
“臣先给您禀报赵子龙家里的事。”胡青儿急忙道。
“不急,慢慢说。”
两人说着话进了正殿东次间,坐定后,宫女摆了茶。佟宝珠挥手让她们出去,才问:“是怎么回事?”
“施大人不是要去南边嘛,施二公子的那几个结义兄弟全都从了军。赵子龙也从了军。用他们的话说,这是搏前程也是搏命的事,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赵子龙就把孙春枝赶走了。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没地方安身,只好回了娘家。”
佟宝珠手里正剥着核桃,用铁夹子夹开,小心地把里面的仁抽出来,把外壳放到杂物筐里,拿起盛放核桃仁的瓷碟递到胡青儿面前,才说话:“你吃。”那帮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想着如何用生命搏出一世的荣华安稳。她拥着顶级的荣华富贵,却在为男人多纳一个妾室烦恼。
佟宝珠瞬间觉得自己这是在无病呻吟。
她又拿起一个核桃捏在手里,缓了缓神,才接着说,“我听说,他的酒馆生意不是还可以吗?不能大富大贵,养媳妇孩子是绰绰有余,怎么还想着出去。”
“谢谢娘娘。”
胡青儿接话,“孙夫人三天两头去赵子龙家,又是带这又是带那,每次还讲谁谁谁怎么样了,出入仆随成群如何。说得久了,赵子龙心里也不是滋味。孙春枝要是没跟他,至少能嫁个官家公子,做个锦衣罗缎的少奶奶,有娘家有亲戚有朋友。自从跟了他,除了孙夫人去他家里之外,孙春枝跟以前认识的人,全都没了联系。赵子龙是思量着,就是扩大经营多赚钱,也是贱民。就想从军搏功名……”
末了又说,“臣这是从施二公子那里打听来的。臣找上赵子龙时,他没提家里的事。只说是施二公子当初找上他,就是考虑着将来南下的时候有兄弟帮忙。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说什么都要跟着施大人去。”
“施二公子也去?”佟宝珠问。
“他不去。大伙儿都觉得施二公子是不想让他们卖命,他才自己不去。所以,更是要去。说是想帮兄弟完成心愿。”胡青儿道,“臣也问了施二公子,他怎么不跟着施大人南下。他说,他现在知道了,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强。准备明年参加科考呢。”
胡青儿走后,佟宝珠极力回想她所知道的施世伦的情况。
施琅收复台岛,康熙行赏时,准备给他全家人都赏。施琅把除去施世纶之外的七个儿子带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每人都赏了官位。
施世纶没有依靠他父亲的推荐,却是众兄弟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做知府时,不但有江南第一清官的称号,最终官至漕运总督。漕运总督虽然是从一品,地位却堪比尚书,是油水最足官职。
她知道的这些都是施世纶当官之后的事。不知道有没有参加收台战争。而且历史无真相,历史都是为政者修改过的,事实情况如何,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清楚。
佟宝珠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遂让人把黄忠叫来,吩咐道:“你出宫一趟,去柳树胡同孙家瑞千总家里,找一个叫孙春枝的妇人。给她说三条路,让她自己选。”她暗叹了口气,这三年多里,赵子龙的老丈人又升职了呢。
“第一条路,把儿子寄养出去,她跟赵子龙一起南下;第二条路,儿子寄养出去,把她家原来的酒馆赎回,她来经营,等赵子龙回来;第三条路,让施家借钱给她,她搬出去独自抚养儿子。”顿了一下,又说,“反正她儿子是不能在孙家养了。”
黄忠不知道佟宝珠在宫外发生的事,听得一头雾水。但仍是爽快地领命:“喳。主子若是没别的吩咐,奴才这就去了。”
“去吧。”
黄忠办事考虑周到,让人放心。他走后,佟宝珠便暂时把这事抛到了一边。去了东隔壁的永和宫里探望德妃。
六个月的身孕,再加上衣服单薄,肚子很明显的凸了出来。不知道是佟宝珠的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德妃这一胎怀的有些艰难。气色不好,举止也没有前两胎时的灵便,这才六个月,身子就已经很笨重了。
相互寒喧问候的话说完。
德妃急不可耐道:“昨儿个皇上过来,说四阿哥已经改在了娘娘名下。这下嫔妾就放心了。嫔妾在皇上跟前提过几次,让四阿哥寄娘娘名下。”
佟宝珠笑道:“让你操心了。等再过两年,本宫就告诉四阿哥,你是他亲额娘,日日来给你请安。现在还有点小,有些道理他还听不明白。本宫担心他……”
德妃急声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不用。娘娘不用告诉他,娘娘就是四阿哥的亲额娘。”
不想亲儿子认自己,都是假话。
佟宝珠安慰她道:“暂不说十月怀胎十重恩的话。本朝以‘孝’治国,单凭这一点,等他长大了,也是要认生母。你放心吧,最多再有两年,本宫就让他来认亲娘。”
她的话刚落,外面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呼喊:“额娘,德额娘,儿子来了。”
德妃猛地站起了身,看到佟宝珠仍坐着,又赶快扶着茶几坐下,僵着脸笑道:“四阿哥来了,嫔妾吩咐人去拿果子。”
“先不给他拿,一会儿要用膳。吃了零嘴,饭就吃的少了。”
佟宝珠侧着头,往门口看,不一会儿,看到四阿哥迈着小短腿“嗒嗒嗒”跑进来,看了一眼德妃,扑过来抱着了佟宝珠的腿,仰着小脸欢喜地说:“额娘,额娘,儿子有路珠子了。”
佟宝珠推开了他一点:“礼数呢?又忘了?”
四阿哥嘟了一下小嘴,走到德妃面前,跪在地上叩礼:“儿子见过德额娘,给德额娘请安。”
德妃站起身扶他, “四阿哥快起来。”笑着问,“四阿哥方才说的什么露珠子。”
佟宝珠笑着接过话:“他可能说的是一个叫张廷璐的哈哈珠子,皇上给四阿哥找的伴读。他父亲是太子的老师张英。书香世家。这样人家的孩子,也只有皇上开口,才会送宫里做哈哈珠子。”四阿哥经常说这种简略的话。猜习惯了。很容易猜到他要表达的意思。
就在这时,大阿哥进来了。
打下马蹄袖半跪下施礼,朗声道:“儿子胤禔给皇额娘请安,给德额娘请安。”天蓝色的长袍旗装,腰间束了条黑色镶蓝宝石的腰带。头上戴着一顶红蓝相间的如意小帽。
好一个清俊无双的少年儿郎。
佟宝珠忍不住想,这么好的孩子,也不知道要便宜给哪个姑娘。瞬间感受到了,婆婆不喜欢儿媳妇的心情。
哪家姑娘都配不上我儿子。
“快快起来。”佟宝珠笑吟吟道,“大阿哥是有事吗?”用惠妃的话说,大阿哥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到她宫里请了安就走,一盏茶的时间都没给过她。
这来德妃宫里,肯定是有事。为了不耽搁他的时间,还是直入正题的好。
四阿哥挣脱德妃的手,扑过去抱着大阿哥的大腿,哈哈笑道:“大哥,额娘问你话呢。”
大阿哥不大自然道:“皇额娘,儿子能同您单独说嘛。”
“能能能。”佟宝珠连声道。站起了身,笑着对四阿哥说,“胤禛,你在这儿玩吧,陪德额娘一起用午膳,我跟你大哥说几句悄悄话。”
“不嘛,我也要听。”四阿哥拍打着大阿哥腹部,咯咯笑道,“大哥,抱抱。”
大阿哥轻拍了一下四阿哥的头,又半跪下施礼:“德额娘,儿子胤禔告退。“
四阿哥也跟着规矩地施礼:“德额娘,儿子胤禛告退。”
方才还热闹的房间,随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后,又安静下来。德妃坐在原地呆怔了半天,才回神叫人去提午膳。
佟宝珠他们回了承乾宫,让刘福把四阿哥抱后殿。她和大阿哥进了前殿东次间。
“儿子中意的女子担心入宫,同人订亲了。”大阿哥红着脸,懊恼地说,“皇额娘能不能把她额娘召进宫,提前向她透露,选中之后,不是入后宫,是给儿子做福晋。”
佟宝珠刚端起茶盏,正准备喝呢。听到这样的话,又放下了,好奇地问:“那位虚弱的姑娘?”
“嗯。”
佟宝珠:“……”敢情对方是不想入宫,托词说虚弱。后来听户部负责登记初选的官员说,虚弱也得参选,就赶快订了亲。
因为,前几天内务府的人来问过她,身体虚弱的姑娘能不能参选。她估计是大阿哥说的姑娘,就说京城里的姑娘,只要年龄在范围,全部参选。
大阿哥小小年纪挺有能耐呀,已经能干涉到内务府的事务了。
大阿哥低着头,又“嗯”了一声。
“她阿玛是什么官?”佟宝珠问。能入宫的夫人都是有诰命在身。这就不用担心对方家世不好的问题。
“吏部尚书。”大阿哥又详细说,“伊尔根觉罗氏科尔坤家的大女儿静娴大姑。”大姑是大姑奶奶的意思,满人家族重视姑奶奶,在做姑娘的时候,就用大姑二姑尊称。
这事让佟宝珠犯了愁。向对方透露选中之后,会指给大阿哥,这是行不通的。
还不知道对方长的什么样儿呢,万一太胖太瘦太高太低,肤色黑有麻子有体味,口齿不清等等缺点,选秀第一关都不过了。
走不到第三关,即使家世好,也没有做福晋的资格。
让科尔坤夫人带姑娘入宫,她提前相看,也行不通。选秀之际,皇贵妃让姑娘入宫,明显是看人。万一长的不好,性格也不好,没后话了,多让人难堪。再说,人家不一定愿意退亲呢。
皇家总不能强逼。
佟宝珠顿时十分后悔提前向大阿哥透话这回事。到时候直接选好福晋,指给他多好。
既然是指给他的,肯定是各方面都很合适。
无论是皇祖母,还是阿玛额娘,都是希望他以后过得好,没人会故意坑他。
闭门思过的几日,都是素食。终于开了荤,因为有心事,佟宝珠也没吃出个滋味来。搁了筷子,突然意识到。前前后后还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大阿哥的婚事上,她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没开始选秀前,她想着让大阿哥找个心仪之人做福晋。到了正经给他娶福晋时,自己迅速代入到了婆母这个角色,想给他指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而她认为大阿哥根本不懂什么样儿的人,合适自己。
仔细想来,她说的尽量选他中意的人,是指在几个合适的姑娘里,让他挑选。而不是任他随便挑选。
这事还没理出个头绪呢。七福晋来了,除了央求她,再让七阿哥在纯亲王府里多住三日之外,还说了一件十分糟心的事。
恭宁王看上了大丫,要讨去做妾。
恭亲王是康熙同父异母的弟弟,排行老五,今年二十六岁,众人都管他叫五爷。前两年,在南边打仗,年前才回来。
“五哥一说这话,妾快死了。妾跟他说,这事妾做不了主。要来请示娘娘。娘娘在闭门谢客,妾进见不了。这六日之内,他是一天往纯亲王府跑三趟的催。”七福晋愁苦着脸说。
“他现在已经六位妾室了,还嫌少?嫌少的话,这正在选秀,再指给他两个。两个不够,就四个。”
“妾就是这么跟他说的,他根本不听。他说的是,要是妾同意放大丫走,他就按妾室礼仪娶进门;要是不准,就找皇上赏赐,那时候就是直接领进门了。还说,只要他求到皇上那里,皇上一准会把一个罪奴赏给他。”
这是要强娶豪夺啊!
佟宝珠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说话:“大丫的身份是多罗格格。”
“妾也这么说了。他原话是说,罪奴就是罪奴,什么格格啊,那是说给外人听的漂亮话。”七福晋转话又道,“妾问大丫了,大丫不愿跟他。大丫的想法跟娘娘的想法一样,找个普通的人家,嫁过去做正夫人。这辈子坚决不做妾。”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能阻止的办法。在强大的权势面前,什么好主意都不值得一提。
你有千条计,人家有老主意。一条找皇上赐婚,你有什么理由,都能被他拍得死死的。
康熙才不会顾虑一个姑娘的想法,正对这个五弟赏无可赏呢,莫要说是一个大丫,再搭一个二丫,他也会同意。
在一般人看来,给亲王做妾室,那是一个好去处,又不是把姑娘往火炕里推。
把七福晋送走之后,佟宝珠去找太后商量,太后说法,跟她想的大体相似。
“恭亲王若是非得要人,谁都挡不住。他的脾性,本宫了解,想要什么东西,非得要到手不可。若是有纯亲王半分好说话的,本宫就把他召进宫,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转话又说,“皇帝重兄弟情义,他只要一开口,皇帝肯定赐婚。”
佟宝珠又一次后悔的肠子酸,早知道把两个姑娘暂时放后宫里好了。哪里会知道,是防着了两只狼,但被虎盯上了。
从寿康宫里回来,黄忠也从宫外回来了。
来向佟宝珠交差。
“那户人家蛮横的很,奴才亮明了是皇贵妃娘娘差奴才问的话,才半信半疑地让那位小妇人出来应话。选的是三,向施家借钱,她搬出去独自抚养儿子。”
佟宝珠刚要问话,黄忠又道,“不过,奴才觉得见的那妇人,可能不是娘娘说的人。”
“为啥这么说?”佟宝珠压着怒气问。因为恭亲王的事,她满腹怒气,稍有不顺的地方,火苗就想往外蹿。她照顾母女两个,并不是因为康熙给孩子赐名,多半原因是为了赵子龙着想。现在看来,她是高看孙春枝了。她还准备等孙春枝选了第一或是第二,把赵保山接宫里来,给四阿哥做哈哈珠子,让他同四阿哥一起读书。
“奴才从娘娘前两条路里判断,对方应该是个刚烈的女子。要不然,娘娘不会提出这三条路让她选。直接差人把她安置下来,多省事。”黄忠缓缓说道,“奴才看那女子,畏畏缩缩。不像是能立着事的人。应该不是娘娘所指的孙春枝。奴才只是猜测,先回来给娘娘复命,回头再找人去调查。”
想到自己终是没有看错人。佟宝珠心里愉快了些。遂应话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本宫来办。”调查什么啊,直接着人上门问多省事。有权利不使,过期浪费。
也体验一把强取豪夺的感受。
因为想见康熙,佟宝珠第一次急切地盼着自己能被翻牌子。她想到读书时,一个舍友第一次约会暗恋两年学长的情形。
在宿舍里坐立不安,设想种种约会泡汤的可能。甚至连对方闹肚子出不了门的可能,都想到了。
那时候,自己还打趣她:放心吧,白马王子是不吃不喝不放屁的物种,闹肚子这种俗事是不会发生到他身上的。
此时,她想着,康熙该不会闹肚子翻不了牌吧?就是不闹肚子,也不一定会翻她的牌。
晚膳前,她让黄忠往敬事坊跑了一趟,把她琢磨着,今晚可能会被翻牌的温贵妃、宜妃和僖嫔三人的牌子撤了下来。
让黄忠做承乾宫的主管,真是她最英明的决定。不管什么事,只用吩咐一声就行了,他一准会办得妥妥的。
除了撤牌子,黄忠肯定还会帮她想别的办法,让康熙看到绿头牌时,想着要翻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