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于书燕正看得起劲,胡耀上了台,瞧着是该她们比赛的时候了。
  同时上场吗?
  很快场中布置出数个容一人穿过的铜环,又布置了数道陷阱,瞧着样子是要让马和主人能同时穿过去,到达终点,这不仅是主人控制座下马的驾驭能力,同时也看重马与主的心意相通。
  最重要的是身子的灵活度,从那铜环中穿过去的速度,与座下骑跑过去的速度都得相同,谁先落下马,谁就输,若是两人都能跑到终于便是平手。
  于书燕看到这儿,暗自庆幸自己学了功夫,不过想起旺兴街头的两间铺子,她是一定要赢的,至于给秦楚挡桃花,哼,她可没这兴趣。
  两人的马都牵了过来,于书燕起身,孙氏拍了拍她的手,“书燕,加油,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以一赔十的注,你可一定要赢。”
  于书燕听到这话,满头黑线。
  到了场中,中间拦住的屏风另一边坐的都是男子,倒是都可以看到的。
  于书燕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胡耀身边秦楚,此时秦楚正与胡耀说着什么,一看到自家媳妇上了场,立即扬起手,旁边众人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平素看着他沉着冷静,甚至都不多话,怎么只要遇上他家媳妇就会行为古怪了呢?
  于书燕见秦楚这热情劲,又是哼了一声,立即转过头去不看他,都是他惹出来的桃花,要她来挡。
  旁边站着的陈君文却是侧首看向于书燕,“听说你不过学了一个月便同意与我比,当真是自不量力。”
  于书燕没理会她,而是一个利落的上了马,赢得了不少掌声,显然她这个上马的动作很娴熟很潇洒。
  那边陈君文也翻身上了马,她即使穿着骑马装也显得身段玲珑有致,今个儿两人比试自是没有带幕离的了,陈氏露出了真容,引来无数男子注目,不过有了于书燕站在旁边,忽然便有男子说道:“娶妻当娶于氏。”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嘘”了一声,“说的什么话,若有心人听了去有你好果子吃。”
  那人连忙住口,谁不知陈氏美则美,模样却不是居安于室之人,于氏温婉可人,如今这活泼的模样却是另一番可爱,不像有些贵女学女红读女诫,把人给读得过于死板了,反而像这种大秀之美,就该灵活些的。
  第213章 比赛失约
  随着胡家的锣声响起,两人座下骑动了,朝前飞掠而去,迎头悬空的铜环,于书燕想都没想便从那铜环中飞身穿过,再落下,双足稳稳的站在马背上。
  陈氏此时也正好穿过第一个铜环,与于书燕同样姿式优美的落在马背上。前头还有三个铜环却是接连穿过的,不仅练得是骑马之人的身姿柔软度,同时也练得是主人与马匹之间的配合。
  于书燕伸手拍了拍座下驹,再次站到了马背上,提着一口气,看着铜环越来越近,她忽然抵足一点,正要穿过时,脚下的马却是往前一倒,于书燕不但没借势跳起来,反而整个人往下一沉。
  却在这时,枣红色的马忽然前蹄人立而起,于书燕心思一动,立即借着它人立而起的姿式点在它的头顶,很快从那三个铜环中穿过,再落地之时,却发现马并没有跟随而来,却是倒在先前的地上,此时前蹄正努力的挣扎着。
  于书燕从铜环上落下,直接落了地。
  她心中焦急的朝红驹跑去,而这时场中看热闹的众人惊呼出声,就隔着于书燕不远的陈氏却是连铜环都不曾穿过便落了地,黑驹此时倒地不起,瞧着很痛苦。
  胡耀带着一伙人冲过来,秦楚来得更是迅速,他来到于书燕身边蹲下,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一眼,没有受伤,松了口气,接着看向红驹,探了探,面色一沉,说道:“下了巴豆。”
  胡耀一听,气得不轻,立即叫人将那两个小厮寻来。
  赛是比不成了,那边陈氏却是扬起一鞭朝于书燕甩过来,于书燕正沉浸在人生第一匹宝马的生死上,没有注意长鞭将至。
  秦楚倒是眼明手快的抓住鞭子,手臂上还是甩上了红红的印记,秦楚面色冷漠的朝那陈氏看去一眼,原本要发飙的陈氏对上秦楚的眼神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的手一颤,鞭柄脱手。
  秦楚甩开鞭子,拉起于书燕,宽慰她,“马没事,巴豆下的不多,想来对方并不想至死。”
  于书燕听了秦楚的话,松了口气,她看着躺倒在地上的马,心里难过的要死,以前没学骑马她还没有感触,自从拥了这匹红驹,她才发现马也是能沟通的,尤其是这一匹,跟她不过相处了一个月,却不惜耗费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将她顶上去,想起刚才它人立而起时的执着,她就心疼。
  秦楚拉着她让开,有畜医过来查探,胡家的马场里什么都准备的齐全,对巴豆也是管制得极为严谨,胡家的下人身上绝不可能带巴豆,除非这一次进来马场观战的人。
  而旁边陈氏身边的侍女终于忍不住了,指向于书燕说道:“一定是她,她只学了一个月,所以她为了赢,给马下巴豆。”
  于书燕听到这话,面色一变,一双凌厉的美眸朝那侍女看去,冷声问道:“我虽只学了一个月,但我仍然穿过了三个铜环,而你家主子却直接落了地,仅凭这一点,你也不能否定我这一个月的努力。”
  “还有,请你用证据说话,我一直呆在宴场,便不曾离开半步,有知县夫人和主簿夫人见证。”
  于书燕的话让同围围观的人心服口服,她的确一直都不曾离开半步,还有两位夫人陪着呢。
  陈氏身边的侍女却是冷笑,“你不离开,你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你要证据,那还不简单,将那两个小厮叫来对质便是,不是你是谁,此事一但出事,受益的就是你。”
  这话也不假,如果不能比赛了,那受益的自是于氏了,毕竟陈氏从小便会骑马,马术必定了得。
  “你这么说,受益的是我,那我为何还将我自己的马给药倒?”
  于书燕面色不慌不忙,眼神如是锐利而敏感,那侍女不敢与她对视,只说道:“你一定是为了遮人耳目,才这样的。”
  陈氏站在马前满眼含泪,好不可怜,若不是身边的下人扶着,恐怕要倒下了,瞧着是脚腕受伤了。
  秦楚此时开口,“那就把小厮叫来对质便知了。”
  “对。”
  人群里有人附和。
  很快那两个逃跑的小厮被管事的抓了来,两人一见事情不妙,便往马场外逃,谁知还没有逃出马场就被人抓了。
  那两个小厮此时五花大绑的被带上前来,陈君文朝那两人看去,语气很是委屈,“你们是胡家的下人,你们尽管实话实说,不必害怕,两匹马在马厩里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去过?可有生疑的地方?”
  两位小厮不由的朝那侍女看去一眼,就见那侍女警告的眼神,两人连忙低头,不敢说话。
  胡耀指着两人,忍着怒气说道:“我是怎么交代的,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了?你们是不想活了么?”
  胡耀可是胡家大公子,他不想给活路,那自是没有了活路。
  两个小厮连忙匍伏于地,“小的,小的这就说,就在我们守着马厩的时候,有张生面孔的女子来过,她说她是来看那匹红驹的,说是秦秀才的娘子安排过来看马的,我们当时都在那儿,就只见对方摸了摸草料便走了,我们不知道这跟她有没有关系?”
  “为何让他人靠近?”
  胡耀生气的来回走了两步,再次盯着两人,“能指出此人来么?”
  那两人在人群里看了一眼,连忙摇头,“没……没看到。”
  胡耀审不出来了,那可就尴尬了,看着两个小厮老老实实的,说话也条有理,似乎没有撒谎。
  在场的众人都窃窃低语了起来,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审断,此时秦楚上前,他在两个小厮身边蹲下,面色沉着的看着两人,问道:“她长什么模样,有多高,穿着什么衣裳,跟你们说了哪些话,是哪只手伸进槽栈的?”
  秦楚指着其中一人,“你来答。”
  而秦楚却叫旁边胡家的管事将另一人带走,分开审问。
  那胡家的管事立即明白过来,拉着其中一人便离开了此处。
  第214章 断案
  留下的这位小厮正要答,秦楚却又道:“你不必答我先前的问题,你只要告诉我当时两匹马是一前一后的站着,还是站在同一条槽栈边?”
  那人呆了呆,先前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为何又不让他答,他一时摸不准秦楚的思路,但他问起这两匹马的时候,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离开去拿马鞍的时候两匹马是各站自己的槽栈边的,于是如实说了。
  秦楚却是冷笑出声,“如果按着你所说的,那女子摸了红驹槽栈里的草料,那为何黑驹也倒地不起?”
  小厮一听,吓得不轻,他忘了这一点,对啊,如果不在同一槽栈,便不是同一槽栈里的草料,那此话就圆不了。
  小厮急了。
  秦楚却又问道:“当时你是站在女子的左边还是右边?”
  小厮这一次很谨慎的答了,当时那侍女来的时候,他站在右边,于是说右边。
  秦楚便让人将这个小厮带下去,接着再将另一个小厮提上来问,同样两个问题,对方以为问的是先前窜通好的问题,便一直胸有成竹,如今却发现问的问题完全不同,他谨慎起来,第一问题便想到既然两匹马都被药倒,那定然是站同一槽栈里吃的草料。
  再问他站在那人的左边还是右边,那人说是左边,倒也与先前小厮说的话相符。
  不过这一次秦楚多问了一句,问他站在左边的时候可看得到右边小厮当时的眼神看向哪儿。
  那小厮回想了一下,便说对方看着黑驹。
  秦楚却是笑了起来,叫胡家的管事将两个小厮都押上来,他却站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还云里雾里的,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就案子审完了?
  所有人都看向秦楚,等着他解释,他却伸手指向了陈氏身边的侍女,“便是她了。”
  所有人震惊,怎么会是她呢?就这么问两句就说是她,人家可是陈知州小女身边的侍女。
  所有人都不懂,胡耀一时间也为难了,秦兄说话向来有根据,他如此聪明又谨慎的人,绝不会胡说,于是上前问道:“秦兄,可有说法?”
  秦楚却是指着那侍女的右手说道:“她的指甲里一定还有残余。”
  胡耀一听挑眉看去,就见那侍女猛的将自己的手往后一缩,瞧着是将自己的手给藏起来了。
  胡耀看向表妹陈氏,陈氏一脸惊恐的看着胡耀,“表哥,连你也不信我么?”
  胡耀却是没有说话,而是朝众人看去,说道:“各位先移步去宴场吧,我胡家备有薄酒,各位吃好喝好。”
  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再守在这儿看热闹呢就不合适了,再说那陈氏可是陈知州的女儿,自然不能将此事传出来的,但刚才秦秀才破案的模样却还是令不少人震惊的,想来就算不知道全部过程,也是能猜出不少事儿来。
  那些人都知趣的退下了,留在当场的只有涉案的数人。
  胡耀这一次却是面色严肃的看着陈氏,语气沉重的问道:“表妹,眼下没有外人在了,你就老实的告诉表哥,是不是你叫侍女做的事?”
  陈氏气极败坏,“表哥,你信了他们的话,凭什么?可有证据?”
  “证据在侍女的身上,必定还有残留,还有人证便是这两位小厮。”
  秦楚看向那两人,说道:“我通过你们两人的证词,可以断定侍女去过一趟,她指甲里有细碎的粉沫,我早就注意到了,再次通过你们所说的,我可以断定你们口中所说的的确是女子,而且个子不高,你们两人的身高,可以透过她看到对方的眼神。”
  “只是你们两人就没有发现么?如果此人是来害黑驹的,为何要摸红驹的草料,而且你们一个说看到两匹不在一个槽栈内,一个说在同一个槽栈内,那就说明你们当中必定有一个人在说谎,只能说其中一人并没有看到全部过程,那就是半途被支使开了,所以你们若不说出真话,想来大公子也自有手段让你们说出真话来。”
  两人一听,匍伏于地,吓得身子发抖,待那胡耀要用上家刑之时,两人已经控制不住,急忙说出了口,“我们说,我们说,正是她过来,指使我们去找匹马,又找新鞍,便将我二人支开了,这中间她做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事后看着是没事,我们也就没有向大公子禀报。”
  两人的手都指向了侍女,那侍女面色一白,出口辩解,没想胡耀却是向胡家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很快两名护卫上前将那侍女给扣了起来。
  “表哥,你什么意思?连我的人你也要打杀么?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爹么?”
  陈氏慌了。
  胡耀却是没有看陈氏,反而转身朝秦楚抱了抱拳,“对不起秦兄,让秦家娘子受惊了,马且放养在我马场里,我必定将红马养得活蹦乱跳时再给贵府上送去。”
  瞧着他还有家事要处理,秦楚也不好久留,于是过来扶着于书燕,夫妻两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于书燕很不高兴,不过是一场比赛,就这一点自信都没有么?还害了她的好马,真是气愤。
  秦楚垂首看了一眼胸前的媳妇,吻了吻好的额发,宽慰道:“想来陈氏就得回福城去了,以后也不会留在庾县碍眼了,燕儿,你今日身手当真了得,竟然从那三个连环铜中穿过,便是大半男子也未必做得到呢。”
  于书燕想起这事就心里难过,若不是红驹最后助她一力,她自然也跟着落地,使不得脚腕得受伤。
  秦楚将她揽紧在怀中,“别担心,马没事,养两日便好了,以后这匹马便是你的了。”
  “以后我才舍不得让马受苦,这匹马与我心意相通,我要好好待它。”
  “那我呢?燕儿可不可以像待马一样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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