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刘德全行了礼,道:“贵妃娘娘,今夜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您早些做好准备,皇上一会儿便来娘娘您的长信宫。”
  沈栀婳有些惊讶,她心里面真的是以为皇上厌倦他了,想把她扔在长信宫里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待到刘德全走后,沈栀婳都有些没回过神来,喃喃问道:“如意,皇上他今晚真的要来?”
  如意也很高兴,道:“娘娘,是真的,皇上他翻了您的牌子,娘娘您盼了三个月总算盼到皇上了,奴婢真的替您感到高兴。”
  沈栀婳眼睛有些红,道:“快给本宫梳妆打扮,本宫要光彩照人的迎接皇上。”
  如意自然是捧着贵妃素日接驾的玫红色的缎地绣花百蝶裙过来。
  沈栀婳皱眉,她有些时日没有穿过艳色的衣裳了,道:“去把本宫的那件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拿来,本宫今晚便穿那件迎驾。”
  如意有些不明所以,道:“娘娘,这
  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如此素雅,这……”
  沈栀婳笑道:“不符合本宫一贯艳丽的风格是么?但本宫今日偏偏要穿这件素雅的衣裙。”
  第31章 颜色不辞污脂粉
  夜更深了,寒风吹着枯黄的枝叶。沈栀婳一袭白色衣裙,外面围着素色的披风,如意掌着宫灯陪着贵妃在宫门外迎接圣驾。
  “皇上驾到。”刘德全亦是提着宫灯,声音清脆的唱报着。
  沈栀婳看着顾辞渊在夜色中向自己走来,心里突然有几分紧张,一双细手紧紧捏着衣裙,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直到顾辞渊走到身前,沈栀婳竟还有几分如临梦境之感。
  如意早已经跪在地上,拉着沈栀婳的裙摆小声道:“娘娘,快行礼呀。”
  沈栀婳这才慌忙跪拜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顾辞渊打量了沈栀婳一番,淡淡道:“起来吧。”
  沈栀婳慢慢站起来,便被皇上身上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所包围,竟和今日在坤宁宫闻到的宫粉梅的香气很是相似。
  沈栀婳见皇上一副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的样子,沈栀婳心中有些失落,道:“皇上是刚刚从皇后娘娘那里过来的吗,臣妾闻着皇上身上有一股坤宁宫独有的香味儿。”
  刘德全倒是有些佩服贵妃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儿,贵妃禁足了三个月都还未明白,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刘德全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一眼,发现皇上既没有发怒也没有调头要走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皇上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今个儿去皇后那里请安了?”顾辞渊没有回答沈栀婳方才的问题,而是这样问道。
  沈栀婳点头:“臣妾昨日刚刚解了禁足,今天的确去了娘娘那里请安,娘娘坤宁宫的梅花还真的是好看。”
  顾辞渊轻轻“唔”了一声,道:“贵妃,跟朕进去说话。”
  顾辞渊大步流星的朝里面走去,沈栀婳有些追不上他的脚步,在后面道:“皇上,您慢点行不行,臣妾跟不上您。”
  顾辞渊只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跟不上就跑,哪里那么娇气了。”说完,顾辞渊便继续向前走去。
  顾辞渊走的那么快,不只贵妃跟不上,连刘德全都被甩在了后头,刘德全只对沈栀婳道:“贵妃娘娘,皇上叫您跑您就跑吧,追上皇上才是要紧的。”
  ·
  沈栀婳小跑进正殿的时候,皇上已经坐在雕花木椅子上喝茶了,见她进来,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沈栀婳见他如此,心底里的委屈便一股一股的涌出来,走到顾辞渊跟前道:“皇上为何不等臣妾,皇上还要故意走的那么快!”
  见顾辞渊不答,沈栀婳继续道:“皇上都不喜欢臣妾了,那皇上还翻臣妾的牌子作甚,还不如让臣妾在这长信宫里自生自灭算了,反正皇上眼不见心不烦的,岂不是更如皇上意!”说完,沈栀婳便红着眼睛有几分怨艾的看着皇上,那模样仿佛皇上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般。
  顾辞渊看她委屈咬着唇睁着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自己,一身素白的衣裙更是衬得她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便笑出了声,打趣道:“好,既然贵妃这么说了,那朕把你扔到冷院里去岂不是更好,刘德全,替朕拟旨,明儿就把贵妃挪到冷院去,别叫宫女儿伺候她了,就叫她一个人在冷院自生自灭好了,对了,三皇子就抱到贤妃那里好了,朕看贤妃膝下无子,也很是寂寞,正好了,贵妃去了冷院,三皇子就养在贤妃膝下。”
  刘德全知这是皇上的玩笑之意,怎敢答应,只能垂着头当没听见。
  沈栀婳听皇上说要把三皇子抱到贤妃那里去,才真的是急了,跺着脚道,“皇上,你不许把殷儿抱到贤妃那去,那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顾辞渊看了她一眼,道:“朕是皇上,朕的话就是圣旨,你还敢违背?”
  沈栀婳突然跪在皇上脚下,撒娇哭道:“臣妾不要,臣妾不想去冷院,臣妾也要殷儿在臣妾身边,臣妾也要皇上继续喜欢臣妾,宠着臣妾,臣妾不要皇上对臣妾如此冷待,臣妾不要……”
  顾辞渊抬起沈栀婳的小脸道:“栀婳还想要什么,还不想要什么,……嗯?”
  沈栀婳听着皇上略带捉弄的语气,才知道皇上是在吓唬她,自然不愿意再跪他了,下巴挣脱顾辞渊的大手,一骨碌爬起来,道:“皇上觉得捉弄臣妾很好玩了,皇上开心了高兴了,却把臣妾吓得半死,哼……”
  见贵妃小脸别在一边,顾辞渊大笑,道:“栀婳,你生气了?”
  沈栀婳不像别的妃子这个时候肯定说着甜言蜜语哄着皇上高兴了,她只是娇声开口道:“臣妾就是生气了怎么啦,皇上把臣妾扔在长信宫三个月不闻不问的,如今还跑过来捉弄臣妾,把臣妾当成您的乐子,难道臣妾不该生气吗?臣妾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顾辞渊笑道:“贵妃,你过来。”
  沈栀婳道:“臣妾偏不!”
  顾辞渊拉住她的手,不知是斥责还是嘲笑,道:“怎么,朕的话都不听了,三个月的足都白禁了,朕看朕应该让皇后禁你一年的足,才知道“规矩”这两个字怎么写。”
  沈栀婳又委屈的道:“臣妾刚刚解了禁足皇上就又想着要把臣妾关在长信宫了,皇上是要让臣妾闷死在长信宫吗?”
  顾辞渊捏了捏她的小手,道:“整天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儿作甚,朕不过与你玩笑罢了,哪里就想着要闷死你了?”
  沈栀婳努嘴,道:“皇上把玩笑当玩笑,可臣妾每回都是当真的,臣妾闷在长信宫里这么久,皇上总得给臣妾一点补偿才是,不然臣妾以后都不理皇上了,皇上你爱去谁那里就去谁那里。”
  看贵妃还是小孩子心性,顾辞渊心里也舒坦不少,道:“那朕的贵妃想要什么补偿?”
  沈栀婳道:“臣妾看皇后娘娘坤宁宫那么多的梅花,臣妾也想要几株栽在臣妾的长信宫里,臣妾看就皇上身上那宫粉梅的香味不错,臣妾就要几株宫粉梅就好。”
  顾辞渊含着笑意看着沈栀婳,道:“栀婳喜欢梅花?朕记得你素来喜爱海棠,什么时候喜欢上梅花了?”
  沈栀婳道:“臣妾就今日见了坤宁宫的梅花就喜欢了,哪里还要分什么时候,况且臣妾不过是要几株梅花,这点小小的要求皇上都不能答应么?”
  见沈栀婳作状要哭的模样,顾辞渊打趣道:“是觉得朕今日去了坤宁宫才来的长信宫,吃醋了?”
  沈栀婳见他这么问了,也不遮掩道:“皇上都去了坤宁宫了,那还翻臣妾的牌子作甚,看起来好像臣妾争了皇后娘娘的宠爱似的。”
  顾辞渊道:“皇后忙着岁旦除夕的事情,哪里还有时间应付朕,朕自然也不好腆着脸去找皇后了,至于那宫粉梅的味道,是皇后做了一个香囊给朕,里面放着的便是宫粉梅的花瓣儿,到让你误以为朕先去了皇后那里。”
  沈栀婳心里面有几分高兴,毕竟皇上还是跟她好好解释了不是么?
  沈栀婳点点头,道:“原来是臣妾小人之心了,但是臣妾是真的喜欢皇后娘娘宫里的宫粉梅,臣妾就是想要几株摆在长信宫,皇上就允了臣妾了吧?”
  顾辞渊道:“既是你喜欢,朕便依你,内务府还剩有几株,明天朕便让人送到你的长信宫。”
  沈栀婳这才高兴了:“多谢皇上!”
  顾辞渊又道:“还敢说朕不喜你,冷落你了吗?”
  沈栀婳咯咯一笑:“臣妾不敢了。”
  顾辞渊看着穿着素白衣裙的贵妃倒是有些别开生面,显得清丽脱俗,便道:“今个儿怎么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裙?朕可是知道贵妃你素爱桃红色,玫红色这些艳丽的衣裳。”
  沈栀婳软声道:“就许贤妃穿这些淡色色衣裳,臣妾就不许穿了,皇上,你说,臣妾和贤妃比起来,谁穿淡色的衣裳好看?”
  顾辞渊道:“你和贤妃各有千秋,朕还真说不出哪个好看些。”
  沈栀婳道:“皇上你就说吧,臣妾肯定不会告诉贤妃的,皇上你放心好了。 ”
  顾辞渊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朕觉得贤妃穿素色的衣裙甚是好看,宛若天仙,至于贵妃你嘛,到底是逊色三分的。”
  沈栀婳羞恼道:“皇上,皇上怎么净说假话!”
  ·
  第二日,贵妃侍寝后,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了许多金钗珠宝,还有几株宫粉梅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贵妃解足后便重获盛宠的事情,到底让她们惊讶,还真的不能够小瞧了这位贵妃。
  一时间,原本冷清了三月的长信宫便又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来。原本深受皇恩的贤妃,昭仪,以及陆小仪都要被贵妃狠狠压一头了,“宠冠六宫”这一次便又重新挂在沈栀婳身上。
  第32章 风神偏带绮罗香
  京城里的雪又下了起来,皇宫里又迎来了白雪皑皑的一天。
  妃嫔们都躲懒,三五一个的围在火炉面前,吃着小零碎,聊着趣事,猫冬不愿意出来赏赏雪景。
  贞婉领着贞静主仆二人前往坤宁宫拜见皇后,一路上的除了寥寥几个宫女太监做着粗活,皇宫的小道上也很是宁静。
  突然,也不知冬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两个小宫女朝贞婉这边走来。
  冬雨道:“这不是贞婉姐姐吗?奴婢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贞婉姐姐了,听说姐姐之前染了风寒,如今奴婢看着,贞婉姐姐该是大好了。”
  贞婉淡淡道:“嗯,先下我要带李夫人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你先让开,别误了时辰,让皇后娘娘久等就不好了。”
  冬雨讪讪的笑道:“是了,奴婢方才是给昭仪领咱们毓秀宫的月银呐,碰巧遇上了贞婉姐姐,才想到关心姐姐几句,贞婉姐姐说的是,奴婢就先回毓秀宫了。”
  冬雨说完便退到一旁,让贞婉她们先过。
  待贞婉带着贞静主仆稍微走远一些了,冬雨才回头看了一眼,嘀咕道:“真是奇怪,李夫人带着来的那个婢子怎的生了一脸的麻子,也不怕冲撞了宫里的贵人。”
  ·
  “皇后娘娘,贞静姐姐到了。”贞婉拉着贞静的手走进来道。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贞静跪拜道,跟在贞静身后的婢子也一齐行礼。
  叶嫤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贞静身后一脸麻子低眉顺眼的婢子。
  叶嫤萱扶起贞静,道:“今日本宫有许多话要与贞静说,贞淑,贞德你们二人便守在门外吧。”
  贞淑和贞德二人福了福身,便退到了门外,并且遣散了原来守在问外的两个小宫女。
  “吉祥,想不到,你和本宫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叶嫤萱凝视着吉祥道。
  那婢子用帕子拭去脸上涂的药点,麻子没了,便赫然是三月前被人追杀已经丧命的吉祥。
  吉祥扑通一声跪下,冲叶嫤萱磕了一个头,道:“是,奴婢大难不死,全仰仗皇后娘娘救了奴婢一命!娘娘,救命之恩奴婢没齿难忘!”
  叶嫤萱淡淡道:“不是本宫救了你,而是贞婉,你知道么?贞婉为了救你自己险些丧命,你要谢就谢贞婉,要报恩就报给贞婉,更何况,你是该铭记贞婉一辈子,有时候,本宫甚至觉得,让贞婉去救你真是个错误。若重选一次,本宫定不会让贞婉去冒这个险。”
  吉祥含泪道:“是,贞婉姐姐的大恩奴婢会一生谨记的,奴婢结草衔环也一定一定要报贞婉姐姐的大恩!”吉祥说完便朝着贞婉磕头。
  贞婉冷声道:“你不用什么结草衔环,你只要配合皇后娘娘好好行事便是报我的恩了。”
  吉祥点头道:“是,奴婢一定配合娘娘,奴婢但听皇后娘娘的吩咐。”
  叶嫤萱问:“你被追杀的当日,你告诉贞婉说每次给你交接的那人戴着斗篷,而且脸上还带着一个淡绿色的鬼头面具?”
  吉祥当日也是怕自己性命不保,想着如果自己死了也不想害她的人安稳的过日子,便告诉了前来找自己的贞婉。
  吉祥点头道:“是的,皇后娘娘,每次与奴婢交接的那人的确带着鬼头面具,到现在为止,奴婢都未见过她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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