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自倾城 第53节

  好像有些眼熟。
  她轻声道了一句谢,推开那人,飘飘摇摇地上楼去了。
  隐隐约约似乎有一片倒吸凉气的声响。
  李凝晕晕乎乎地推开客房的门,和衣而眠。
  一觉睡到隔日,天光大亮。
  李凝醒来时精神比昨天好了不少,她整理了一下从船上带下来的东西,准备去买一匹马,就在这时,她翻了翻衣裳里面,又摸了摸包袱,忽然反应过来。
  银票没少,包袱完好,只有玉印不见了。
  李凝有些怔愣。
  实在不怪她,以她的武功,别说是被小偷偷走东西,就算是稍稍近了她的身,她也会立刻反应过来,更何况从她来这里十八年,她还从来没被人偷过东西。
  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丢了也就丢了,可那方玉印是江宸给的,天子私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还回去,要是丢了,她拿什么去还?
  李凝连忙换了衣服,急匆匆下楼,一路上都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但她被人看惯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些目光和平日里的有什么不一样。
  又或者说是她一贯不在意这种目光。
  一下楼,看她的人更多了,还有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李凝走到客栈掌柜面前,温声问道:“你们这里的官府在什么地方?我丢了东西。”
  客栈掌柜起初还有些怔怔的,毕竟昨天的事情都可以算作他这个客栈一年的谈资了,但听清了她说的话,身为掌柜的自觉立刻涌了上来,他连忙说道:“客栈里人来人往的,不知道姑娘丢了什么东西,小店可以帮忙……”
  李凝想了想,说道:“是一方白玉印章,离京前一个朋友送的,我记得昨天来客栈之前还在身上,如果不是在客房里无意丢到找不到的地方,那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她其实有一点怀疑昨天扶了她一把的那个人,毕竟她隐隐约约记得从下船起她也就和这么一个人碰过,但她没有说出来,如果是误会,人家好心扶她,她反倒要讹人家偷她东西么?
  客栈掌柜连忙让人去李凝的客房里翻找,还让小二去请官府衙役过来。
  李凝于是就在大堂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
  这间客店不算大,但门匾雕梁墙面粉白,显得十分精致,李凝昨天虽然晕船晕得狠了,倒是也记得住店要住好店,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丢已经丢了,多想无益,李凝去洗漱了一趟,回来看了看店牌,要了几样招牌菜并一壶酸梅汁。
  上菜要等一会儿,酸梅汁倒是来得很快。
  这时楼上有人下来,李凝正在喝酸梅汁,却忽然听人低低叫了一声“白云城主”。
  她有些好奇地看去,只见一道白衣身影缓缓地从楼上走下来。
  白云城主叶孤城。
  李凝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拿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比较。
  因为他们实在相似得过分。
  同样是一身白衣佩剑,同样的目若寒星,甚至给人感觉也是同样的冷厉,只是西门吹雪尚有几分人气,叶孤城则全然像个冷冰冰的玉石雕成的人。
  她忍不住摸了摸被寒气煞到的后脖颈。
  叶孤城的身后跟着六个同样白衣的侍女,她们的武功不低,身子连歪都没歪一下,就在地上铺出一道雪白的长绫。
  甚至还有两个侍女在提着篮子把鲜花撒在白绫上。
  同样的事情,如果换个人来做,李凝大约都要笑出声来了。
  但叶孤城踩着鲜花走出去的时候,她却只感觉到一种端庄肃穆的气氛,令人不敢作声。
  叶孤城坐上了白云城的软轿,那六个侍女抬起轿子,运起轻功,宛若天仙一般飞离了众人的视线。
  李凝倒是没像那些人一样追出去看个究竟,她只是觉得有趣。
  司空摘星好不容易把自己伸长的脖子从白云城的仪仗那里拔回来,一转头就看见李凝捧着一杯十文钱一壶的酸梅汁浅啜一口,脸上露出了能让周幽王亡国的笑。
  甚至他要是有个国的话,他立刻就去烽火戏诸侯,谁劝都不好使。
  但他只是像客店里所有的男人一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到昨天美人在怀,神情也没什么变化的叶孤城,司空摘星不由得感叹,剑仙就是剑仙,天底下大约没什么能打动他那颗高踞白云之上的心。
  第70章 陆小鸡传奇(16)
  官府的人来得很快。
  失物上报一般要走流程, 大宁的官府纪律严明, 从不会有什么衙门口朝南开的说法,但其实大部分的情况下是找不回来的。
  毕竟除了官府登记在案的当地惯偷, 大部分丢失的财物都是被江湖人窃走,美名其曰劫富济贫。
  被劫的富只要不是像阎铁珊花如令那样的一地巨富,没有点江湖上的关系,就算知道是谁得去了, 一般也是拿不回损失的。
  天子私章的事情可大可小,私章毕竟不是玉玺, 没法下旨没法调兵, 常人拿了无用,但若有人拿着天子私章招摇撞骗, 就不是件小事了。
  按理如果是个平头百姓报案说自己丢了天子赏赐的私章, 当地官府怕是要把人打几十板子轰出去,但说出这话的是个美貌无双的江湖女侠,事情一下子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李凝描述了一下私章的形制样式和刻纹,又被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府衙,她的心情有一点沉重,但到底也只是有一点,说到底她是个江湖人, 不是时时刻刻都得面见天颜。
  司空摘星是在把玩印章时发现不对劲的。
  印章这种东西只要不是古董, 再值钱也有限,毕竟花得起好材料制印的人家当然也看不上这点材料,而以司空摘星的眼光来看, 被那个天仙似的姑娘带在身上的印章除了材质贵重一些,应该算不上什么宝物。
  直到他摸到印章上影影绰绰藏在山石间的雕龙纹。
  然后他又看了看印章底下的篆字。
  司空摘星的脸色变了。
  温润的白玉印章一下子就变得烫手起来。
  平心而论,司空摘星算不上罪大恶极,他平生爱玩爱闹,最喜欢偷盗,但他并不以偷盗为生,偷来的东西往往玩上几天就会还回去,比起一般的小偷,他更喜欢的是偷盗本身。
  见到有趣或是贵重的东西时,司空摘星常常无法思考,并且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简单来说,偷窃癖。
  毕竟不是所有小偷在见了那样天姿国色的美人时还能下意识地伸手偷一把。
  以他的身手,自然能轻易地把印章还回去,但这样一来,就会让那位姑娘陷入尴尬的境地,司空摘星琢磨了一下,当天深夜去了一趟府衙。
  隔日一早,就有人把印章送还给了李凝。
  印章是在府衙的官印边上发现的,府衙夜里有人当值,然而就连一根毛都没看见。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扯上江湖人,一切就都好像说得通了。
  偷了东西还到官府算什么?隔壁官府还有个练铁头功的江湖犯,一天照三顿拿头撞墙,最后把监牢都撞塌了,还要求官府把监牢再盖起来给他撞。
  据说官府没理他,他也就硬生生在四壁废墟里坐监。
  李凝早早出门,就是为了避免在六月里赶路,然而西门吹雪临时更改时间地点,导致她一番盘算全成了空。
  前人有诗曰,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暖。
  李凝绝不是冰肌玉骨的诗里美人,顶着六月的天,骑着马在官道上驰骋,迎面是飘扬的黄土,眼睛都睁不开,每天都觉得自己要馊了,好不容易挨了十几天路程,回到京城的时候,李凝觉得自己就差那么一口气了。
  牵马进城的时候,李凝又一次看到了合芳斋的招牌。
  她站在合芳斋门口看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压下一刀劈碎招牌的念头,慢慢地回到城西李府。
  李澈没回来。
  他原本就要跟着几位刑部的官员巡视地方,考察和落实新律,没有三五个月回不来,就算以八月十五来算,他也应当赶不上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
  好在李澈对江湖人的打打杀杀并不感兴趣。
  李凝一回到京城,钟鸣后脚就上了门。
  在一众追求者之中,钟鸣绝对算得上最无为的那个,他的心路历程基本可以参照霍天青,从惊为天人到惊为天人再到惊为天人,然后慢慢演变成能多看几眼是几眼,能被多看一眼可以乐一整年。
  这样的人是很好相处的。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改期改地点影响的并不是李凝一个人,抱着和她一样想法的江湖人也有不少,甚至还有千里迢迢已经到了秣陵,却在听闻决战改地方之后不得不再赶上两千里路来京城的。
  如果不是打不过西门吹雪,想在决战前打死西门吹雪的人一定有很多。
  从紫金之巅改成紫禁之巅对于江湖人来说也就是这点影响了。
  但对朝廷来说远远不止如此。
  单看钟鸣晒得又黑了一个度就知道近来六扇门有多忙。
  钟鸣咕嘟嘟喝了两大盏茶水,才缓过一口气来,说道:“近来有很多江湖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京城,都是为了观战,但太和殿是皇室典礼之所,岂能任由江湖人来去?所以六扇门最近一直在驱赶这些人,实力次一些的还好,稍稍厉害一点的,难道真要拿兄弟们的命去拼?朝廷高手倒是多,一到这个时候就没影……”
  抱怨了一通之后,钟鸣似乎好过了一些,他看了看李凝,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这次,天子已经允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太和殿顶一战,只是想要观战怕是有点困难。”
  李凝点了点头,说道:“我虽然也很想观战,但还是要朝廷允许才行。”
  钟鸣叹气道:“要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有阿凝姑娘这样明事理就好了。”
  李凝倒不觉得是自己明事理,西门吹雪的武功她没有亲眼见识过,叶孤城她也只见过一面,但从江湖传闻来看,这两个人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年龄的界限,故而天底下很难有能让他们放在眼里的事情。
  侠以武犯禁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她不犯禁,只是性情如此,又有家累,而非真正敬畏皇权。
  钟鸣走后,李凝准备出一趟门。
  侍候的丫鬟连忙要去取帷帽,李凝怔了怔,摸了一下放在袖袋里的印章,说道:“不用了。”
  李凝换了一身衣服,骑马去了位于东城的珠光宝气阁。
  很多人下意识地以为最好的珠宝店铺应该开在豪富聚居之地,然而以阎铁珊多年经商的经验,真正愿意为自家夫人女儿买珠宝首饰的人很少,大部分的人买珠宝都是为了送给妾室花娘,所以珠光宝气阁也十分应景地开在东城销金窟里。
  李凝下船时怕路上不够用,带了不少账上的银票,但她其实是个很少花钱的姑娘,带银票只是有备无患,这会儿是准备把银票重新上账的。
  她刚从珠光宝气阁出来,又一次见到了白云城的仪仗。
  叶孤城当然不是为了买珠宝,他进的是距离珠光宝气阁不远的酒楼。
  她有一点好奇地跟了过去,刚好见到陆小凤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和什么人在说话。
  陆小凤也见到了李凝。
  他稍稍有一点尴尬。
  前几天钟鸣见过沙曼之后,沉着脸把他拉到一边,指责他死性不改,再次玩弄姑娘家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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