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臣下[重生]_265

  下一刻万箭齐发,呼声震天,在外面游说的陈文墨在叶白衣的保护下带着人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匆忙从床上爬起来的大臣。
  傅坤猛地抬头,他身边的人都露出绝望的神色。
  大势已去,一|夜风雨止。
  第168章
  李钰的情况是暂时稳住了,但是伤势过重不宜挪动,大家把让安置在书房的偏殿。他失血过多,这会儿脸色苍白,月美人在床边照顾他。李钰半梦半醒间,眼前是一片妖娆的红色,让他分不清是在血色的大殿还是在温柔乡。
  善后的事梁简没有插手,朝中的大臣也不希望他插手。他今夜虽然救驾有功,但因为李钰这个状态,手中握着实权的他成了最大的忌惮对象。
  傅坤一干人等已经伏法,和傅坤狼狈为奸想偷偷溜走的马公公也被抓回来。梁简坐在御书房门口的石阶上擦拭自己手中的刀,傅坤跪在地上不断地咒骂他,嘴里喊着大逆不道的话。说自己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白白便宜梁简独揽这江山。
  “梁简,你别忘了这天下还有皇室宗亲,你同样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反贼。你和我一样,只会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抹不去的骂名。我就是死了也会睁着眼瞪着你,等着看你落下一个比我还要凄惨的下场。”
  梁简擦拭刀刃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傅坤,笑道:“后世史书要如何记载与我何干?我梁简无愧于天地,亦不坠我先祖之名。我活在当下求个自在随心,至于后人,也不过只有看着史书干跳脚的份,还能冲到这里来打我不成?”
  许是梁简的言论太过惊骇世俗,周围的护卫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朝他看过来,傅坤也是一愣,忽然又道:“你求自在随心可有想过梅争寒的下场?他才是皇室宗亲,你压不过他,即便他低头你也是乱臣贼子。”
  梁简挑眉,傅坤的话让他想起一点不合时宜的东西,手掌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挡了压制不住的笑意,道:“压不压得过都是我和他之间的情趣,与你何干?不要脸的老匹夫。”
  梁简说完还鄙夷地看了傅坤一眼,周围的人又是一愣,傅坤脸上的狠毒都僵住,他想要离间这两个人,可刚才他是不是无意间知道点不该知道的东西。
  收尾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五更天,傅坤没有耽搁多余的时间直冲御书房而来,所以后宫比较安全,但一想到那些哭哭啼啼的莺莺燕燕大家就头疼,最后干脆让皇后和四位妃子在御书房外面等候。
  御书房里里外外的血迹都被冲刷干净,若非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只怕都无人相信这里发生一场恶战。
  梁简一直在御书房外面没有进去,这会儿大臣们最不想看见的人只怕就是他。叶白衣的任务是保护陈文墨,这会儿人已经安全他便退出气氛凝重的大殿陪梁简在外面站着。
  “你大费周章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却是为别人做嫁衣,真的不怕以后猜忌。”
  “他会是个好皇帝,就算没有我也会为国为民做一任贤明君王。可我不行,没有他我会忍不住拿这江山殉葬。”
  梁简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眺望着逐渐泛白的天际,眼里有温和的光。他以江山为聘,那以后江山就是梅争寒的囊中物,他送的东西,梅争寒会好好爱惜。
  叶白衣的眉头跳了跳,他以为梁简会信誓旦旦地回他一句信梅争寒,却不想梁简回了一个猜忌后的结局。权利富贵从来不会变,变的是岁月和人心。
  再美的山盟海誓都有破碎的时候,再远的天涯海角都有抵达的一天,时间能够翻云覆雨,让沧海变成桑田,让垂髫幼子变成耄耋老翁,让书页泛黄容颜不在。没有能比时间走的更长久的东西,承诺和信任都是一句活不过明天的话。
  叶白衣忽然有些不理解,多嘴道:“你要是真这样想,你和梅争寒还过不过日子了。”
  梁简不解地看着叶白衣,不知道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叶白衣正欲言,陈文砚跑出来道:“梁简,陛下醒了,他要见你。”
  梁简进偏殿的时候一干老臣都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活像他才是今天晚上准备谋反的人。唐婉怡不顾大家的劝阻冲进来,跪在李钰的床前哭爹喊娘,傅坤杀了她的父亲,要是皇上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今后就彻底没指望了。
  月美人被唐婉怡挤到一边,梁简注意到她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静静地站在床榻一侧,努力让自己变得不那么起眼。
  李钰面色好很多,不过那都是药力激发他身体潜力的表现,只要药力一散,他就没救了。唐婉怡哭的梨花带雨,李钰面上没有半分怜爱之色,只是挥了挥手让人把她拖下去。
  “诸位爱卿也暂避,朕有话要和梁简说。”李钰看向围在身边的这群人,目光有些凌厉。
  陈文墨和梁简对视一眼,梁简点了点头,陈文墨便劝犹豫不决的大臣们退出去。
  月美人犹豫了一下,也安静地退出去。
  李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他荒唐半生求而不得,却不想临了遇见了一个真心人。傅坤逼宫,禁军谋反,这个在他身下软若无骨的美娇娘提着剑从后宫一路闯过来。李钰没有问她的衣衫上沾了多少血,因为她靠近的时候李钰已经闻到血腥味。
  只是不知道那是她的血还是别人的血,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子装成无害的白兔在他的宫中两年,他是一点反常都没发现。
  李钰自问给了月美人无尽的宠爱,因为她聪明漂亮会讨好人,所以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恩宠,可他也明白自己从来没有给过她心,给过她真正的爱情。有的只是床笫间的欢悦,彼此肮脏的欲|望。可即便爱是假的,她也沦陷在梦幻的温柔里。
  但更讽刺的是她是别人安插的一颗棋子,到底是谁入了谁的局?被迷雾遮迷了眼。
  李钰心里充满了苦涩,一阵没由来的疲惫将他淹没。他半阖眸子靠着身后的软枕,神态一瞬间苍老下来。
  梁简立在床边静静地等他发话,过了许久,李钰才抬眼看着他,道:“我原本以为你会等我死了才来,但转念一想我要是死了,你找谁要一份继位的圣旨。你还需要我,所以我还活着。梁简,你在谋划这一切时,对我的性命可有过半分迟疑。”
  李钰说着便有些怨恨,他给了梁简太多东西,可梁简都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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