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公子_27
“这位裁缝是来做什么的?”荣雨眠在对方离开房间后想不通地问。
径直在椅子落座的赵拓明不紧不慢答道:“他来瞧一瞧你。”
荣雨眠正心想你在卖什么关子?对方忽然一笑,又意有所指补充道:“想必是大饱眼福。”
荣雨眠哪肯吃亏,立即一本正经回道:“晟王殿下也是不遑多让,可谓秀色可餐。”
赵拓明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用带着一丝刻意轻佻的目光乜向荣雨眠,一番慢条斯理的打量后,语调轻浅却别有意味地问道:“那你可饱了?”
至此,荣雨眠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通常不假辞色的男人的确有当个逍遥浪子,倚翠偎红享无边风月的手段。荣雨眠是正经人,也识时务,此时无意直撄其锋,只装模作样答道:“我已用过晚膳。”
晚膳这一词终于令赵拓明进入正题,他稍稍正容说明道:“明日四皇兄将有宴请,晚膳前我来接你同往。”
荣雨眠倒是能理解赵拓明让自己见识一下眼下的当务之急——四皇子荀王——的行为,只是,荀王宴请,晟王作为客人前往,不带自己的正妃,却带一个无名无分的荣雨眠,这多少于理不合。
“我能以何身份赴宴?”
闻言,赵拓明眼含深意凝视向荣雨眠,低声道:“天意教你我荣辱与共,更何况区区一场荀王晚宴。”
赵拓明说得动人,实际荣雨眠明白对方想法。无论是皇子妃还是皇子侧妃,都需要皇上册封,荣雨眠平民出身,难获册封,而赵拓明正谋大业,自不可能为此事与自己父皇力争。荣雨眠能够理解对方的选择。另一方面,就他自己而言,他也难以接受册封。接受西方思想与文化的荣雨眠曾想过自己只会娶一人为妻,绝对不要姨太太,眼下,让他当别人的“姨太太”,他更不可能接受。无论心意如何,为了自由与尊严,他应该不会长留此处。故此,赵拓明不在他身上加与任何头衔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尽管这是最好的情况,面对赵拓明的理智冷静,荣雨眠却不觉心生阴霾。
“你怎么了?”注意到荣雨眠神情有异,赵拓明关心询问。
荣雨眠回过神来,若无其事作了然状,道:“我在想,原来世上还有只需瞧一眼便可完成量身的裁缝。”
赵拓明并不意外荣雨眠的推测,他神情自若调笑着说道:“这不稀奇,我还见识过只需被瞧一眼便可猜到裁缝能耐的美人。”
荣雨眠不动声色回道:“不愧是阅美无数的晟王殿下。”
“过誉了。说到阅美,也就广月,小屏,红邻,依和,千尽,如花这几人而已。”
“你还遗漏了翠花,清梦。”
面对煞有其事报名字的赵拓明,荣雨眠没好气地指出道。
赵拓明轻笑着望向他,道:“你倒记得清楚。”
尽管这真的只是因为记性好的缘故,可若特意解释,反而越描越黑,此刻,荣雨眠只当没听到这番调侃。
一旁,赵拓明饶有兴致接着评说道:“她们这些女子除了琴技高超、歌声动人、舞姿曼妙、善解人意、温柔可人之外,其他方面都不如你。”
荣雨眠板着脸回答:“是啊,论念经、胸口碎大石的本事,我自然胜过她们。”
赵拓明故作惊奇道:“你怎知我正想这么说?”
“不然殿下还能怎么说?”
“自然还有。你的嘴也比她们厉害得多。”
荣雨眠心道你要不是皇帝的儿子,这会儿就会知道我的嘴真正有多厉害。
眼见荣雨眠不理人了,赵拓明不再打趣,他缓颜微笑道:“在我口中,她们比你好,在我心里,却截然不同。”
甜言蜜语通常都是逢场作戏,荣雨眠分不清虚情假意与真心实意,面对态度与曾经有翻天覆地之变的赵拓明,他只能姑妄听之。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可他有心养蚕,原也并不是为了披上罗绮。思绪集中回正事,他想了想,好奇问道:“荀王为何事摆宴?”
这一问题令赵拓明苦笑一下,随即提醒道:“最近我四皇兄能有什么喜事?”
散骑常侍。荣雨眠立即暗道。
赵拓明接着说下去:“原本四皇兄只是以探望父皇家人为说辞回京,而今被委任散骑常侍的差事,即表将长留皇都,重回故居安定下来,自然要宴请招待一番。”
“明日太子会到场吗?”
“理应会到。”
荣雨眠早已有心亲眼见见太子其人,如今听闻对方明日也会到场,不由精神一振,兴味盎然。赵拓明从旁观察,若有所思提醒道:“二皇兄的儿子与你年纪差不了几岁。”
荣雨眠一时未能听明白这句话。他知太子唯一的儿子今年十三岁,十三岁正是虚阳显现的岁数,很快便能确定这个孩子是否能继承大统。回到正题,不管怎么说,十三岁与十八岁差别可不小,怎么会被说成差不了几岁……他猛地反应过来赵拓明婉转曲折表达的意思:荣雨眠若与太子的儿子岁数相差不大,自然就与太子有远如父子的年龄差距。不管是否说笑,赵拓明这担忧之事都过于无稽,荣雨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我口中,晟王殿下比太子优秀百倍,我从来无意多瞧太子一眼。”
对于荣雨眠的俐齿伶牙,赵拓明早习以为常,此时莞尔笑道:“在你心中,自然也是一样。”
“殿下知道得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