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死生契阔

  “那龙皇就选则杀了穆妃选择姨母?”
  婉贵妃思虑着穆妃不算隆重,也不算凄凉的结局,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令龙皇改变心意。
  “当然没那么简单,龙皇很是感恩哀家的通达,他对哀家说此生哀家只是一个皇后而已,而穆妃此时她想要的人,所以龙皇说要去为她承受寒潭地牢。”
  “龙皇竟也会如此选择,那穆妃也有姜瑶那么好看吗?”
  龙后摇着头,嘴角轻笑着,像是早已经消化了千万遍的过去,已经没有任何伤心。
  “非也,穆妃虽然有点姿色,但也不过是清秀而已,龙皇说这世上难遇知己,哀家是和穆妃一同去送的龙皇。穆妃感动的一塌糊涂,不停的哭泣,龙皇亦是心疼的对她说,等他受了极刑之后,就给她晋封。”
  “可是为何最后穆妃还是死了?”
  龙后讲到这里,眉眼含着笑意看着婉贵妃,透漏着锋芒道:“那是因为哀家对穆妃说了一句话。哀家说,穆妃哀家爱慕龙皇的心思不比你少一分,可是此刻龙皇愿意为你赴寒潭,
  那多冷啊,你去送一送龙皇吧。”
  婉贵妃的眼眸逐渐清亮起来,她回味着说:“穆妃理应去送的,她自己不是说会替龙皇受极刑之苦吗?”
  “可是啊,这世间多的是说到做不到之人,哀家在后宫多年的眼睛不是白长的,这后宫内的女人哀家一看就知道什么路数,穆妃也不过是恃宠而骄之人。
  所以哀家会在那个时候问那一句话,龙皇虽然不忍心,但还是等待着穆妃可以送她一程,穆妃应了。哀家扶着她就往寒潭里走,对她说这话这潭水可是对女子大有损伤,比红花还要毒百倍,女子进去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在生养……”
  婉贵妃轻笑了出来,心里顿时一个了然,从安帧手里接过茶水,亲自为龙后端过来。龙后抿了一口,嘴角掩饰不住笑意。
  “那个穆妃就怕了,潭水刚到脚面就怕的往后退缩,再不敢前进,龙皇当时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哀家说,既然穆妃不愿意为龙皇损伤自己的身子,哀家替你去送,哀家孤身一人哀家不怕。”
  “姨母,你真的就……难怪您到了那个年纪才怀上懿王。”
  “清儿,你记住天子也会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也看不透着宫内众多女子的面目。那时候,所有现实摆在面前,不言而谕……”
  龙后用手拄着额头,望向窗外,嘴角间带着胜利的喜悦。
  她清楚的记得那潭水有多冷,冷的她瑟缩,龙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走来,她走的很坚毅,嘴角带着笑,还有望着泪光眼眸。
  她站在龙皇的面前,那时候寒潭的水已经没过了腰间,她抖着身子,至今都还记得那股凉意,令她彻骨深感。
  她抬起双臂,对着龙皇行了一个大礼,道:“龙皇,欧阳兰沁此生不负龙皇后位之托,生死相随荣辱与共,兰沁虽不能得龙皇之欢,但兰沁愿为龙皇上刀山下火海……”
  那一刻,傻子都能看的出来龙后和穆妃的天差地别,龙皇一蹙眉低沉的道着:“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后宫之女子,无论身份多贵重,没有子嗣有没有宠爱,何以为继你欧阳家的兴隆。”
  那时候,她心里也很苦,可是她已经赌上了所有,她从来没有想过输了会如何,她只想奋不顾身的让他看清那个穆妃,看清自己的心。
  “兰沁等龙皇归来之日,若龙皇挺不过去,兰沁也不会独活,若龙皇归来,兰沁甘愿将后位让给穆妃,欧阳氏族不是争宠的利器,而是对龙皇誓死追随,全天子之心的承诺。”
  她再次一个作揖,就再转身要往后走的时候,被龙皇一把拥进了怀里,他带着颤抖的音色,对她道:“本尊何其有幸……身边已经有了这样的你,本尊定不会再负你。”
  说罢,龙皇就将她一把抱起走出了寒潭,将她颤抖的身子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长剑,一言不发的没有任何情面的刺穿了穆妃的胸膛。
  婉贵妃听的入迷了,又带着遐想,她从小就听龙皇龙后神仙眷侣的故事,拿着龙后做榜样,期盼着能有龙后那般情意绵长的情意。
  “清儿懂了,姨母想说的是,攻人先攻心,情意有高低,心看清了伤透了,才能看清身边真正的人,即使对过去再有情意也不会复来。”
  龙后一个点头,瞧着她终于吃透了这男女情意,一个欣慰的笑意,婉贵妃深刻觉得任何一个女子能得了长久的宠爱,都是不易的。
  而自己差点铸就大错,甚至之前还不顾一切的想去杀了姜瑶,如今想来真是错的一塌糊涂。
  此时外面一片暮色,金銮殿前的瞭望台上,龙皇站在望台上,看向寒潭地牢的方向凝思着,今日就像是当年他所经历的场景在现了一便。
  当年的穆妃也是和今日的姜瑶一般言之凿凿着,要替他去受极刑之苦,他以为那就是真情,是后宫内任何女子给不了的情意。
  不枉他宠了她那么多年,愿意给她任何高高在上的名分,除了后位,因为太后一直逼迫他,将后位给欧阳氏族的欧阳兰沁。
  那时候的龙后,虽然入宫多年,但并没有得过几次侍寝,每次也都是被太后逼得没法子才行了房事,甚至其中的半数,是被太后送来的酒水中下了药物导致。
  她封后的那天,是他觉得最为屈辱的一日,他无法将后位给自己心里的人,只能好的酩酊大醉,一遍遍的宠幸穆佳。
  “佳儿,明日本尊就封你为皇贵妃,仅仅次她半头……本尊给你拟封号,已经想好了,慕如何?爱慕的慕……”
  那夜,他听着穆妃的笑声,一遍遍的欢愉之声,他真的觉得此生此世有她满心的为他,他可以为她做任何。
  从十七岁那年初见,游船上行过一个温婉的作揖,那一身清爽的淡蓝色衣裳,与天地同映,她没有多么的美貌,却带给他无尽的美好。
  他领着她入宫,给她极尽宠爱,她不吵不闹,不争风吃醋,偶尔弹琴的哀婉曲调,透漏出心思令他听闻心碎。
  “为何你对尊如此之好?”
  “一见误终生。”
  穆佳带给她的那般绵细而又温婉的情意,无论高位如何寒冷,都像春日一般泛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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