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黑暗的寒冬中 (1-2)

  与人交班完后,寧茵踏出医院,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搭公车。
  她坐在公车站牌的椅子上,看着来来去去的车子与人。
  她很不想要回家,因为她只要一回到家,就必须待在那空无一人的空间,而且没事可做,她又回想起那些事情。
  只要一想到,她又会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她看公车在不远处等待红绿灯,她站起身来到站牌旁,一看见公车因绿灯而行驶过来,她朝着它招手。
  公车在她面前停下,打开了车门,她从口袋的钱包拿出悠游卡,当她听见「嗶」一声,她就收起悠游卡,走向中间没人坐的位子。
  她看着外头的景色若有所思,可能因为太过于疲惫,她的眼皮沉重起来,她双眼闭上睡着了。
  「你如果真的去住宿的话,你就别回来好了!」
  寧茵看见一名中年妇女对着正在收拾东西,将东西放进行李箱的少女道。
  那名少女一听见妇人这样说,停下手边的动作,抬头看她,一脸无奈说。
  「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我怎样?」
  妇人不悦反问少女,见少女没说话,又继续指着少女骂到:「当初就叫你不要考护专,希望你能去学钢琴,未来成为一名钢琴家,结果你不听,硬是要给我选护理科,你是存心要气死你妈啊?」
  「我应该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弹钢琴。」
  「有些东西就是要接触了,才会真正知道喜不喜欢啊?」妇人身段稍微放柔软,「你连接触都没有接触,怎么会知道你不喜欢钢琴呢?嗯?」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读护理了。」
  「读护理有什么好的?」妇人满脸不懂:「你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要去做那么辛苦,而且只要一个不小心,还会被人告的工作呢?」
  「不要逼我,好吗?」
  「妈妈这哪是逼啊?」妇人懊恼看着少女,「为什么你不能像你妹妹一样听话呢?我叫她去读高中、大学,毕业之后去当设计师,她就乖乖点头答应,愿意按照我规划的路去走,可是为什么你却一直跟我唱反调?」
  「妈──!」少女关上了行李箱,「算我拜託你了,不要硬叫我们去帮你实现那些你未完成的梦想,好不好?」
  「江寧茵!我一个人那么辛苦工作,将你和你妹妹拉拔长大,供你们吃、你们穿、你们住,结果你竟然这样对我说?」
  「对不起,也很谢谢你把我养大。」
  少女站起身抱起桌上的纸箱,「但我的人生,由我自己选择。」
  在少女语落之后,就拉着行李箱走往家门口,却听见妇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大吼。
  「如果你真的出去的话,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係,就当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少女停下脚步,没多久又继续朝着家门口走去。
  这时,有人挡住了少女的去路,少女抬眼看着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姐。」
  少女从女孩的眼神中看见恳求。
  「对不起。」她放开抓着行李箱的手,伸手摸着女孩的头,「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走,拜託。」
  「我知道自己这样子很自私,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继续待在这个家,这个家让我感觉快要喘不过来。」少女闭上双眼抿唇后,再次张开:「替我好好照顾妈吧。」
  她将手从女孩头上收回,又拉起行李箱,打开家门。
  在她关上家门的那一刻,看见女孩用着口型对着自己说。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妈,也会在这等到你回来的。」
  那句话,让寧茵眼角不自觉流下泪。
  女孩并没等到她回来。
  突然一个紧急煞车,让她的额头狠狠地撞上前面的椅背,害她差点骂出脏话。
  她伸手摸着额头,低头说一声痛。
  她正想要抬头看是发生什么事情,让司机突然紧急煞车时,后头却传来笑声。
  啊?
  她回头看见正在笑的是一名男人,他戴着没有镜片的眼镜,感觉到了斯文儒雅,还有他一头的棕发,与他所散发的气质很匹配。
  男人看见她一脸纳闷看着自己,反而让他笑得更厉害。
  他是怎样?
  「你笑什么?」
  「我在笑,怎么会有人那么笨?」
  他是指她的额头撞到椅背的事情吗?
  「无聊。」
  寧茵说完这句,正要回头时,男人又开口道。
  「怎么那么冷冰冰?」
  「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之前认识?
  她紧皱眉头打量着男人,可是对于他,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并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真过分啊,你竟然忘记那些与我相处的美好时光。」男人哭丧着脸看她。
  她对他真的没有印象。
  还是他……
  「你以为我是寧欣吧?」
  「寧欣……谁?」
  「我的双胞胎妹妹。」
  「……」男人打量着寧茵,又问:「你现在是在当护理师吧?」
  「你……」她微愣住,「你为什么会知道?」
  「那就没错了。」
  当寧茵要继续问下去时,她听见下一站就是要下车的那一站,于是她撇头按下车铃。
  公车停下,她无视男人,便拿出悠游卡又「嗶」一声下车。
  寧茵边将悠游卡放入钱包,边走往她所住的公寓。就在这时,她看见有一群不良少年正在向一个文弱书生要钱。
  寧茵只是漠然看了一眼,打算继续提起脚步走时,后头传了熟悉的音嗓。
  「你打算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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