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115

  叶阜也皱眉,“金剪会的人为何无缘无故要杀一个落魄书生?”
  叶思睿仍把目光放在那箱书上。若非要说沈棠又什么独特的,那可能就是他写的这些话本了。姚士林的故事粗看觉得俗套,细思之下却有些熟悉。若是他真是在影射什么,那……
  “若是金剪会所为,胸口为何没有那个符号?”马庐又质疑道。
  叶思睿轻轻摇摇头,汤大人尸身上也没有那个符号,不过是金剪会不愿张扬身份罢了,不足为凭。
  “我见过吴信天的尸体,颈部的伤口与这个如出一辙,绝对是一派作风。”夏天舒信誓旦旦地说。叶阜也不知该信谁,愁眉不展地问道:“子奇,你是怎么想的?”
  叶思睿知道夏天舒绝不会说没把握的话,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论理,你现在是和临县县令了,这个案子自然应该由你来办。”
  “大人还是巡按江北州的佥事,这个案子难道不是大人职责所在吗?”叶阜一口气打断他的推脱,“子奇,咱们既然这么熟悉了,也不必说些虚的了,你在和临县破案我是看到过的,换做我绝对做不到,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便是了。”
  “若是真的是金剪会做的,不愿留下符号只能说明他们不愿让人知道是自己杀了沈棠,但是金剪会身背数起命案,杀了一个书生不算什么大罪。换句话说,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这个书生。”他目光沉沉,虽说是假设,却已经默认了是金剪会所为。
  “那依你所言,他们为什么要杀沈棠呢?”
  说来说去,还是绕到这个问题上。叶思睿盯着那箱子不语。
  “老爷,衙役来了!”茶茗小跑进来传信,留神没踩到血迹上。叶思睿说:“明日再说,先回去吧,今晚毕竟是小年夜,在外头逗留太久也不好。”
  县衙封笔,一应人员都回家过年了。叶阜也为难,只好封了重重的赏银让衙役守着这破屋子,仵作就地查验尸体,等到找到了凶手和沈棠的家人,再通知家人领走。
  他们忙完就要回去了,还是挤一辆马车,赶在入更前到宅子。王嬷嬷和两位夫人已经哄着孩子们入睡了。叶思睿叫两拨人带齐护卫,赶着马车送两家人回去。他自己也累得够呛,王嬷嬷来交代叶旷睡下了,他才舒了口气,“天舒兄,我们也歇下吧。”
  叶思睿住在宅子正房,夏天舒就住在隔壁。叶思睿倒是有心与他同床共枕,奈何叶旷和王嬷嬷都在,只能先将就着了。
  王嬷嬷却说:“老爷留步,老奴还有些事跟老爷交代。”
  夏天舒跟着停步,王嬷嬷谦恭地低下头,“是关于家里的事。”
  叶思睿立刻说:“天舒兄,你今日劳累了,先回屋休息吧。”夏天舒便什么都没问,掉转头走了。“嬷嬷,究竟是什么事?”
  王嬷嬷利索地在他面前跪下,叶思睿连忙要上前搀扶,“嬷嬷怎么行此大礼!”
  “老爷救了少爷的命,当得起老奴一跪。”王嬷嬷利索地避开他的搀扶。“老奴与老爷少爷在外已久,难免有逾越的地方,虽说是下人,却早把两位当作亲人了。”
  叶思睿扶不起她,只好站定了说:“王嬷嬷照顾旷儿这么久,原本就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但是主仆有别,老奴还是逾越了。”王嬷嬷停了停,“但是老奴今日还要问一句逾越的话。”
  叶思睿心中隐隐有了预感。“您请说。”
  “老爷您和夏老爷……是不是有私情?”
  第106章 路有冻骨(五)
  叶思睿十指交叉, 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是,又如何?”
  “既然这样,老爷也不必在老奴面前遮掩了。”王嬷嬷说:“老奴再多一句嘴, 您这样的选择未尝不是好事。”
  叶思睿默然, 眉宇之间愁色难散。“嬷嬷这么说,是不反对的了?”
  “老爷如今自由自在的, 只要能快活一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王嬷嬷眼神和蔼, “夏老爷看上去凌厉, 实际上是个外冷心热的人, 与老爷正好互补。”
  “我知道。”叶思睿想起夏天舒一次次嘱咐他拿手炉,就忍不住露出笑来。“可是……”他转而又说,“旷儿怎么办?”
  王嬷嬷也收起笑, 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少爷年纪虽小,却最敏感不过了,老爷即便瞒着他,怕是他也会有所察觉。”
  “可我若告诉他, 他又如何能理解?”男子之间的爱情,本就是惊世骇俗的。虽说世家贵族有找男宠的潮流,但不过是个玩物, 和逗鸟赛马,吃花酒找姑娘并无什么分别。叶思睿却不想让叶旷这么想。
  “老爷又没试过,如何得知?”王嬷嬷认真地回答:“少爷心地善良,又敏感单纯, 老爷和夏老爷都是他敬爱的人,想必他知道了也会理解。”
  “希望如嬷嬷所言吧。”叶思睿结束了这个话题。“我要回屋了,嬷嬷也早些歇息吧。”
  他步伐沉重地回到屋里时,却发现夏天舒就站在屋门口等他。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抬起头。“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
  “你不在,我不敢擅自进你房间。”
  叶思睿觉得好笑,牵着他的手进屋,“哪有什么需要避人的。”
  夏天舒动作略有迟疑,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这……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无妨,这么晚了,下人都回屋了,茶茗在隔壁呢,估计早就睡熟了。”
  叶思睿的屋子是按照在县衙的卧房布置的:书桌,圈椅,琴桌,靠墙的多宝阁上是各式各样的摆件,即使是在夏天舒看来,也是各个珍贵无比。桌上放着他用惯了的狼毫和京香墨。茶茗睡觉前,已经把屋里的火盆都点上了,如今屋里明晃晃的,连灯都不用点。夏天舒说:“看不出来,你还会弹琴?”
  “君子六艺是少时学的,如今早忘光了。”叶思睿跟着他把视线落在琴桌上的那架古琴,“你若好奇,我改日谈给你听。”
  夏天舒点头。
  叶思睿拉他在圈椅上相对坐下,“太晚了,就不给你吃茶了。反正茶茗也不在,我的手艺料你
  也不想试。你不回屋跑到我屋里做什么?”
  “家里没有事吧?”夏天舒问。
  叶思睿正把玩着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听到这么一句话,抬头看他的眼神,一本正经的,心里有所触动,便说:“只是王嬷嬷的托词罢了,她是问我们俩的事。”
  “她看出来了?”夏天舒急了,瞬间捏紧了他的手。叶思睿有心逗他,便笑道:“她问了,我便承认了,怎么办,这下子大家就都知道了。”
  夏天舒看他毫不介意,也慢慢放松身体,“知道便知道吧,你都不介意,我又何必介意?”
  叶思睿原本是开玩笑,听他这么说了,竟有些感动。“就算只为你这句话,也值了。”
  “我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也不需要传宗接代,继承宗祧了,可你呢?你父母当真不介意你爱上一个男子,从此断了香火?”夏天舒又向他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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