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一世终（5K2）
末日气息弥漫，漫天黑渊般的雷霆迸射，撕裂万界，让宙光碎片不再分裂，让虚幻长河干涸，让那逐渐稀少的未来支流彻底泯灭
末劫来临，纪元的概念都在淡薄，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成空，一切都将归于无
以三界与唯一地府炼制的渡世宝筏呼啸而起，庞大的末日之舟呼啸而过，阵阵波光回荡，驱散了散落的黑渊雷霆，平复了靠拢的混洞
立足舟首，王腾与孟奇俯瞰向前，过往存在的一切概念都再收缩，各种意义上的收缩塌陷
肉眼可见的一方方宇宙坍塌，就像沙滩上堆积的浮雕，在巨浪拍来之时，几乎不分先后土崩瓦解，从多个纪元前的开天辟地开始，时光长河出现了蜷缩。
“破灭亦是新生。”王腾轻语，时空与命运在扭曲，体内终结道果却愈发强大，在这末日气息的催发下攀升到了最古老者的层次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加持，待到开天辟地创造新纪元后便会消失，重回古老者的境界
孟奇点了点头，脑后明净圆光中的大道之树愈发茁壮，仿佛汲取到了莫大的养分，孕育着全新的希望
同时，祂侧掌一番，显露出一方神秘而古朴的小印，幽深重重，分成六界，幻化出九幽景象，红尘种种和仙界极乐
在末劫气息的渲染下，这当年彼岸者后土所化的古印似乎也变得不一样起来，晦暗深邃，隐秘玄奥，能将任何一位大神通者打入不同轮回，能让每一位彼岸者都染上后天之感，被末劫气息侵蚀
“当初天帝于轮回之地留下后手，轮回印却被九天雷神暗中盗走，赖以完成诸多计划，今朝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孟奇感慨的笑了笑，旋即便将轮回印递出
当初的六道轮回空间，便是借助着封神榜与轮回印等物形成，于祂们而言，也算是渊源颇深
王腾接过轮回印，莫名联想到了当初的那位后土娘娘，以身化轮回补全了世间
但天帝能自轮回印中参悟出分化躯体与神兵的法门，足以证明此物不是那般简单
忽地，有一轮异象绽放末日之舟外，白莲朵朵，真空家乡显照，坍缩于最终归宿般的一点，渐渐化为了一道身影
“小桑登岸，倒是要恭喜你们夫妻二人了。”王腾了然，顾小桑抓住了末劫时机，真空家乡暗合最终归宿之意，自然顺利证道
以祂的积累距离道果雏形相差也不是很多，下一纪元金皇稍稍发力，便是祂与妖皇争夺的时候了
至于阿弥陀佛，还需得世尊自在王佛先证得彼岸才是
孟奇得意的笑了笑，夫妻两人皆彼岸，这在历代以来也算是头一遭了
紧接着，各路彼岸者都出手了，而今局势已然明朗，附入天庭一系的末日之舟才是正理，否则末劫之下绝无幸存
高悬诸天之上的皎月放光，金母抬手一指，整个真空家乡顿时浓缩成一点，化作最终归宿融入了末日之舟尾部
祂己身亦是走出，向着王腾与孟奇夫妇二人颔首示意便进入了舟内三界中
“能见到人妖两族平安度过末劫，也算是诸行圆满了。”妖圣略感欣慰，以山河社稷图包裹妖族几重天界，联同妖皇殿一齐加入了末日之舟中
度过末劫后，妖皇娘娘的做减求空也将圆满，只待祂成为古老者，便是超脱之时
但与金母，恐怕还需得较量一场，两者可都不是退让的性子
“看来你下一纪元有的忙活了。”王腾哈哈一笑，拍了拍孟奇的肩膀
不过而今的祂只背负了元始天尊因果与些许道德天尊因果，亦是有着超脱的可能，至少比之原本的时间线而言要轻松的太多
“可惜，苦苦炼制的彼岸绝世神兵，恐怕只有在新纪元才能展露锋芒了。”真武大帝手持龟蛇双剑，有些惋惜不曾在末劫之时让其出鞘，踏着滚滚玄水来到了末日之舟上
青帝紧随其后，在魔佛陨落后，扶桑古树内的烙印也彻底消散，倒是也没人能让祂再度自燃，被迫‘不在状态’了
祂沉吟着归入了三界内，于青帝而言下一纪元首要解决的便是药师王佛的大愿，否则想要提升境界就颇为艰难
但此番末劫葬送所有，就是新纪元开辟后彼岸能否向前回溯都是一个问题，理当以新纪元为一切之始
这大愿是否还有钳制也说不定了···
轰隆！
紧接着，末劫气机高涨，收束与弥漫的状态叠加，至阴与至阳叠加，过去未来和现在叠加，蓬勃生机与寂静死亡叠加
这就是终结时的奇妙，所有矛盾的东西都同时存在，都得到了包容，都将归于至大至小至妙至简的一个点。
这一点，既是有，也是无，抽象而深邃
“慈悲，慈悲，贫僧有一物，还望玉帝能不计前嫌，收下留用。”不远处，三尸圆满的菩提古佛亦是带着被击穿的净土到来
祂双掌一合，说话间七宝妙树下便多了一尊佛陀金身，青蓝剔透，不垢不净，不生不灭，三头六臂，强横至今！
这是圣佛的金身！
这是元始天尊佛门之身的躯体！
“圣佛，原来如此。”孟奇恍然，当初接引元始天尊佛门身的便是古佛，而这金身竟是也留于祂手，恐怕当初的齐天大圣也与此有关
唉···
一声轻叹传来，金色巨佛显化，抬手一拂，场中顿时显化两物，一者是包容着佛光与人道气息的八宝功德池，一者是清净光转，本该立于灵山之巅的菩提妙树
这两物一现，就是菩提古佛也有些意外，阿弥陀佛这回可是大出血了
双方并无仇怨，只是成道间拉偏架而已，倒也不至于这般有诚意
甚至真要说起来，理当是玉帝与自己有因果才是，毕竟自己当初的三尸之二都是陨落在祂手上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该放下还得放下，认清大势才是实在
阿弥陀佛垂首不语，祂总不能说，不仅这些，就连自己掌控的伏皇也被大天尊收走了吧
这回当真是要四大皆空了···
“善。”王腾满意一笑，一气化三清涌现，唯一气息显得有些衰弱的天人共主走出，盘坐八宝功德池之上，吞纳炼化了内里的人道气息，与这件彼岸神物合一
亦是达到了弱彼岸的境界，至此，祂三大化身皆是臻至彼岸层次，己身浮现开圆满无瑕的宝光，像是要越过鸿蒙年代，追溯向开天辟地之前
见此一幕，阿弥陀佛将念头都放在了下一纪元，掌托极乐世界，将应身、报身、法身收于了一处，双手合十间无量佛光普照，传递出深沉佛音“慈悲，慈悲。”
然后西方极乐世界与菩提净土飞出，加持于末日之舟，助它能扛过末劫，通向下个纪元。
轰隆！
下一刻，一切都在末劫下走向破灭，纪元的概彻底消弭，被化为了虚无
而王腾亦是感受到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降下，但却被扶桑古树所吸引，直接攀附而去
砰！一声巨响，原本生机盎然，成熟庞大的扶桑古树霎时焦黑，且在飞速破裂，无数纹路凸显，在众人的目光中寸寸化为飞灰，交织起绚烂流光
一件足以支撑起三界万方，支撑起新纪元的古树就这般消弭，成为了纪元破灭的最后一朵烟火
在这光海中，王腾深吸一口气，头悬金莲，掌托金蝉的菩提正觉圣佛走出，将菩提妙树掷出了末日之舟外，送向了某个未名之地
唰！
下一刻，菩提光转，琉璃剔透，清净洒落，这株妙树飞入了破灭中，被高空突兀呈现的淡金佛掌握住，宏大庄严的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善哉，善哉，世尊如来！”
清净洒落，琉璃光转，这只大手的主人望着末日之舟慈悲一笑，旋即猛地刷出妙树，浩荡超脱之光呼啸而过，为末日之舟开出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佛祖？！”在这大手显化之际，已然进入了末日之舟的阿弥陀佛与菩提古佛皆是有所感应，那古老的名讳脱口而出，充满了惊诧之意
紧接着，那只大手向着王腾与孟奇一指，有莫名的力量将祂们包裹，顺着冥冥中的某种联系出现在了更高维之地
唰！
在这股朦胧之力下，清澈撕开了当前混乱又疯狂的重重虚无，瞬间追溯往源头，仿佛来到了一切初现的状态里。
王腾与孟奇浮现，身躯却仿佛一个平面般的小点，又像是一节抽象的概念线条，无法形成立体般的存在；己身的存在状态似乎与这处超脱的神秘之地格格不入，远不到这一领域
正当两人感受着这股玄妙状态，体味着超脱之地的不同时，前方幽幽暗暗散去，璀璨星线交织，赫然有一尊道人端坐于内，静静看着祂们“到来”
那语言无法描述的道人忽地起身，微笑开口“贫道元始。”
道穷见元始
真正的元始天尊！
与王腾，孟奇两人的抽象状态不同，这语言无法描述的存在则是立体的，全方位的，完全适应于这处超脱之地
“道果···”王腾轻语，这便是彼岸们追求的事物，不可知不可论，真正的超脱之境。
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一说就错一想就谬的境界
或者可以说，境界对于祂们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这种概念已经无法用于描述祂们，不适用，不够格了
祂们是定义境界的存在，而不是被境界定义的生灵
孟奇亦是神往，在祂看来，也只有迁跃，升华，升维等一系列概念能够略微描述一二这种变化，但依旧是苍白无力的，无法构筑全貌
愈近道果愈难言，不到那一层次，永远无法明了
以道人之姿态显露的元始笑了笑，知晓两人心中所想，祂曾也是这般，自然能理解，也不出言打断，静待两人平复
而在祂的身后还有两道身影，一道呈现着事物从有至无的过程，正是灵宝天尊；一道白发皓首，正是道德天尊，但存在感却极端稀薄；三者各自独立，却又仿佛共为一体，只是不同时候不同状态下的不同体现。
渐渐的，在这时空都失去了概念，仿佛恒久不会流动的超脱之地内，王腾与孟奇收束了念头，元始天尊也再度开口
“我们之所以等待纪元终结才求道果，一方面是要你们成为古老者，另外一方面就是诸天万界彻底崩塌，存在之基处于最薄弱的状态，道德才能解脱，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王腾点点头，祂承接了灵宝；孟奇承接了元始，而后两人又各自承接了部分道德，直到末劫降临后双双成就古老者，三清方才彻底超脱
当然，这也有金母此番没有去争那一线超脱的原因，倒是显得不那么急切了，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闻听此言，孟奇沉吟问道“老师，道果真的只能一个纪元才能证得一个吗？”
三清一体另作别论。
“不错。”元始点头肯定“唯有一个纪元从无到有，从蓬勃到繁盛，从繁盛到衰败，再从有至无的完整循环之力才能让道果雏形真正成熟。”
佛祖是受限制不完整的道果状态，算不得超脱，与三清以及大天尊合作，便是希望三清证得道果后，将祂打落这个境界，从受限制中解脱，重新再来
“好了，该离去了，日后自会再有相见之时。”末了，元始道人神秘一笑，仿佛笃定了未来会再见到两人一般
说话声中，三清已然消失，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股莫名的朦胧之力将两人包裹，送回了原本的维度
紧接着，在两人离去后，这片布满了超脱意味的神秘之地内再度显出了一道身影
祂像是某种扭曲燃烧的莫名存在，纯粹而古老，出现在了三清面前
“道友，久等了。”元始颔首而笑，望向了这位大天尊，点出了一段磅礴而浩渺的信息流，内里演绎着种种语言难以描述的过程与感悟，像是包容了所有，又像是什么都不存在
“不早不晚，刚刚好。”王腾接纳信息流，周身环绕的光焰都剧烈沸腾起来，就此盘坐而下，静静体悟。
另一边，末劫之内
王腾与孟奇回归，仿佛是同步进行的一般，时间刻度并未流逝增长，祂们像是没有前往那处神秘之地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再度感受到了道果的不可言说之伟力，便全力催发起末日之舟来
轰！
三色权柄光芒大盛，朵朵金莲盛放，末日之舟被无穷无尽的虚无包裹着，被恐怖的收缩挤压着。
诸天万界不存，末日之舟在无边无际的“无”里航行，承受着混沌的同化，承受着各种各样终结的侵袭。
在经历了漫长的时空概念后，末日之舟自虚无中驶出，终于抗过了终结
王腾本体显化，降临末日之舟上，整个人与玉帝合二为一，再度无瑕圆满
同时祂大手一挥，伏皇之躯显化，已然彻底被占有，成为了化身
按照三清所传的法门，某种与玉帝有关的概念联通传递而来，共存于伏皇体内，维系着其运转，纵使离开也不受影响，依旧在此，足以承担后续纪元的终结
同时青萍剑与诛仙四剑飞出，与圣佛金身一同融入了伏皇体内，让其气息愈发高涨
“小孟，该你出手了。”王腾看向一旁愣神又恍然的孟奇，微微一笑道出了缘由，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人，并无区别
祂目光中纯粹的祭道之火熊熊燃烧，仿佛最古之初就已存在，燃烧普照于开天辟地之前，绽放无量气机
“原来如此。”孟奇低语，立在船头，握住绝刀之柄，将自身道果雏形化作古老苍莽的盘古之幡，与那口缭绕紫电的霸道之刀相合。
开天辟地在今朝！
一刀劈出，黑暗分开，但又迅速坍陷，要重新凝一，似乎再无下个纪元，这个时候，孟奇脑后明净圆光里，那株青碧的大道之树飞了出去，支撑在缝隙里，光芒闪烁，抽枝长叶。
末日之舟内，无数生灵忽地感受到了真正的光，自然的光，无量的光，然后耳畔听到了一声庄严的宣告“若我天地为尊，则世间之事，皆有一线生机！”
轰隆！
混沌开辟，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从有到无的过程停滞，从无到有的过程开始呈现
“开天辟地，元始天王。”王腾望着混沌中的孟奇，莞尔一笑，倒是不能再叫祂莽金刚了
紧接着，在祂的操纵下，末日之舟驶入了那从无到有的过程中，逐渐扩张膨胀，显露出了原有的模样
三界不再分出九幽仙界与真实界，而是如鸿蒙一般共存于一体，显露于这全新的纪元中
伏皇之躯上前，成为了新纪元的玉帝，只身承载三界权柄，手持建木，化为了众神之主，无量苍天
同时，这位骑乘六天祖龙的帝者来到了开天辟地的孟奇身前，自祂手中接过了一本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
阵阵诵念之音中，紫气汇聚，将玉帝笼罩，浩浩荡荡的普照向新纪元
祂乘着六天祖龙，背对孟奇，步步登高，声音逐渐威严飘渺
“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声音回环，紫气浩荡一纪元，道德五千言响彻有无之间，像是苍天喊出了振聋发聩之音，教化世人，传扬大道，再远之处也皆能听闻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浩荡紫气中，王腾低声轻语，最古光焰熊熊燃烧，身躯逐渐虚淡，在朦胧霞光的包裹中消失不见，就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