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巧合

  理工大女生宿舍
  走廊里簇拥着一帮女生,三两个围成一圈小声交谈着,眼神时不时扫向201寝室里进出的警察。她们新奇中夹杂着害怕,特别是得知了那名叫赵茜的女生,被人杀害身亡的消息。
  凶杀案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虽然人不是死在宿舍里,但心理上始终觉得膈应。有好几个女生都开始嚷嚷着要换宿舍,想离201这个不祥之地远一点。
  201是六人一间,分上下铺。住在里面的女生已经被请了出去,寝室里勉强算的上干净,没有出现男生宿舍臭袜子满天飞的情景。
  苏源邑视线扫过凌乱的桌面,上面铺满了小女生用的面膜化妆品,还有刚直播完没收起来的手机支架。他把勘察箱放在了地上,指了指赵茜睡的那张上铺:“山,干活了。”
  张晓山小狗腿,拿着勘查工具就开干了,嘴里不住嘟哝着:“师傅,这能采集到啥,这里又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苏源邑走到赵茜那张书桌前,见上面摆着一台笔记本,几本教材,一面小镜子,还有些口红化妆品什么的。他随手拿起一支口红,转着黑色的方管看了一圈,“tf是什么玩意儿?”
  张晓山看了眼他手里的口红,边忙活着边答:“一个大牌口红,价位在300-600之间。”
  “哟,你还懂挺多。”苏源邑逗他:“是不是最近交女朋友了?”
  上铺铺着碎花床单,一看就是女生才会选的床品。张晓山很快就采集完了,他从床边的梯架上下来,走到苏源邑身边,说:“哪能啊,要有女朋友我做梦都能笑醒了。我们干痕检的最重要就是观察入微,对生活中的一点细枝末节都不能放过。上次去唐郁家搜查,我看她化妆柜上摆了满满的口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搞代购呢。所以我就好奇,研究了一下。”他嬉笑着道:“你看,现在派上用场了吧。”
  “嗯,孺子可教,有长进。”苏源邑毫不吝啬的夸他,又说:“赵茜家庭背景普通,一个大学生勤工俭学,能买的起大牌口红?”
  普通的大学生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一两千的样子,一支口红抵得上一个星期的饭钱了。虽说女生爱美是天性,但依赵茜那种家庭背景,苏源邑觉得她的消费观和她的经济实力明显不符。
  赵茜家在华城最偏僻的一个区,再往东走就要出华城了。她爸爸三年前得了尿毒症,家里本就不富裕,他没好好好治,拖着拖着就病逝了。为了供她上大学,赵茜的母亲来市里找了份工作,是在58上干家政的。干的好,每个月收入能有一万出头,母女俩倒也过的去。
  为了离女儿近一点,赵母在外面租了间小房子,方便女儿每个周末能回家住两天,给她做些好吃的。
  以往都是这样,但不知道为何,赵茜连续两个周末都没回家。上次她在学校被一个疯子挟持,差点从高楼上摔下来,已经让赵母吓得魂不舍设了。
  疯子后来被赶走了,但赵母不放心,着急忙慌的赶去派出所报了案。
  结果民警告诉她,有一具烧焦的女尸年龄和她女儿相符,问她要不要去做个dna检测。
  怀着忐忑和不安,她踏进了刑警队的大门。
  上天没有怜悯这个可怜的女人,先是让她失去了丈夫,后又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她当时就觉得,天塌了。
  201寝室一共住了五个人,其中有两个去上课了。剩下的两位女生,正被刑警拉着在门口做笔录。
  “赵茜平时都跟谁来往密切?”阿宝神色肃然的问对面两人。
  俩女生第一次接触刑警,被他们身上的铁血煞气唬的不敢大声说话。其中一个唯唯诺诺道:“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所以关系一般。她人挺好的,但不怎么喜欢跟女生玩。”
  “不喜欢跟女生玩?什么意思?”
  另一个女生说:“就是她喜欢跟男生玩。”
  阿宝问:“她的私生活很混乱吗?平时呆在宿舍的时间多不多?”
  刚才那女生犹豫的回答:“不太清楚。她是医学系的,平时跟他们系里的学长们关系走的近。”
  “你们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之前,就周五放学的时候。她每周末都会回家,我们都知道。”
  “她有男朋友吗?有没有说过要出去约会什么的?”
  女生瞄了眼刑警,支吾的说道:“没见过她有男朋友,但很多人都说,她喜欢他们班的任课讲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劲爆,师生恋啊!
  “他们班讲师是谁?”
  女生回答:“窦老师。”
  另一个女生拉了拉她,纠正道:“是窦昂熙教授,他已经评选上副级教授了。”
  她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被门里的苏源邑听到了。
  张晓山望着他突然阴沉下来的脸,瑟缩的问他:“师傅,你怎么啦?没事吧?”
  ***
  白板上,写满了案件分析图。彩色的白板吸下是一张张照片,黑色水笔的箭头停在了“李笑安”的名字上。
  翁达晞刚洗过澡,穿着睡袍站在白板前。他盯着那三个字,入了定一般,目光空洞无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司彬、朱晓奈、靳黛丝、翁旭、伯恩,还有......白杨!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构架着整个人物关系,他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
  司彬在审讯的时候,无意中透露了他父母死亡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的?他为什么要去杀朱晓奈?
  靳黛丝陷害翁旭,她说因为自己是翁旭的哥哥,为什么?是谁指使她这么干的?
  还有他母亲的那把琴,怎么会落到伯恩手里?能跟伯恩有所交涉的,除了“他”还有谁?
  那自己要抓的那名毒枭,会不会与当年杀害他父母的凶手有关?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了起来,翁达晞睁开了眼。
  跟李笑安交谈后,他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对方特别擅于伪装,李笑安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靳黛丝自己能整的出这么大一场戏?别逗了,她身后的人除了那个叫笙哥的,现在只有李笑安嫌疑最大。
  “......李笑安。”翁达晞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他总觉得有一条很重要的线就要被抓住了。若隐若现,看似触手可及,但实则八竿子打不到一处。
  卧室门没关,楼下传来翁旭大呼小叫的声音,然后是脚步上楼声。
  翁达晞把墙上的投影布降下来,遮住了白板。等他转过身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朝他走了过来。
  没等他看清是谁,就落进了一个怀抱里,鼻尖充盈着熟悉的味道,还有从外面裹进来的冷气。
  “怎么过来了?吃饭没有?”翁达晞被他抱着,乖巧的贴着他问道。
  苏源邑声音有些疲惫:“吃了,想你就过来了。”
  吵架的事两人绝口不再提,又恢复到了以前你侬我侬时。
  翁达晞抬头,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今天案子办的顺利吗?累不累?”
  “嗯,死者的身份确认了。”苏源邑放开他,坐在了身后的床上,声音带着低气压的沉闷。
  看他这幅样子,想来案子很棘手。
  知道他累了,翁达晞站在他***,用手帮他按摩着太阳穴,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源邑抱着他的腰,闻着他沐浴后的体香,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很多天没睡好觉了,身体的疲累加上精神上的,让他脑袋迷糊。
  太阳穴上按着的两只手让他放松下来,此刻,他有些昏昏欲睡。
  他含糊不清的问:“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翁达晞停了下来,看着他头顶的发丝说:“什么巧合?”
  “死的那个人,是小兰男朋友的学生。赵茜尸体被烧毁的第二天,就被他们撞上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说什么?”翁达晞惊愕,退开了些,看着他问:“烧毁的尸体是赵茜?”
  “是啊,怎么了?”苏源邑不明白他反应怎么这么大,关注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嫌疑人吗,怎么扯上死者了?
  “是挺巧,我入职的第一天,在理工大救下的女学生,就叫赵茜。”翁达晞哂笑道:“当时挟持她的人,是一个精神受过刺激的疯子。我还记得,他嘴里喊过“烧死”的字样。”
  苏源邑激动的站了起来,把着他肩膀问:“那个疯子在哪?凶手会不会就是他?”
  “疯子确实有嫌疑,不过,他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找上赵茜?”
  第一次挟持她,第二次干脆烧死了她。难道赵茜跟他女儿的死亡有关系?
  他问:“赵茜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尸体烧毁的太严重了,我从她的骨骼上发现,她死前受过虐待。身上有多处击打伤,肋骨还断了两根,所以我给出的尸检结果是内出血过量引起的休克死亡。”苏源邑说。
  翁达晞听他话里有话,问:“你在怀疑什么?”
  苏源邑说:“两具烧焦的尸体都呈现了外力击打伤痕,死者又同为女性。”他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道:“我怀疑,她们死前受过性/虐/待。”
  翁达晞已经拿起手机,翻出了通讯簿。
  “你在给谁打电话?”苏源邑问。
  “帮你找外援。”翁达晞抽空回了他一句,手机那端有人接通了,“李队长,上次理工大那个疯子,你给他放哪儿去了?”
  苏源邑笑着缠了上来,顺着他的后颈一路啃,手也不老实起来。
  翁达晞挂断电话,一掌拍开他乱摸的爪子,“关门了吗?”
  这里可是翁家,翁旭那小子最近时不时会蹿来他房间。那厮习惯不太好,进来从不敲门。
  翁少爷不经说,话音刚落人就上来了。
  他斜着眼站门外,对着苏源邑满脸嫌弃道:“谁准你来我家的?不要脸。”
  苏源邑插着腰回他:“我来我媳妇儿家,老丈人都没说什么,关你啥事儿?”
  翁达晞见到他俩吵就头疼,他转过头问:“你还回隔壁吗?”
  “不回了,今晚我就睡这儿。”苏源邑存心不让人好过,四仰八叉往大床上一躺,不起来了。
  “哎,我说你这人脸皮够厚的,你自己家没床吗?”翁旭走了进来,挑拨离间道:“你看这人澡都不洗躺你床上,哥,你快把他赶走吧。”
  翁达晞双手抱胸,踢了踢躺着那人,支使他,“去洗澡睡觉。”
  翁旭:“.......”
  狼狈为奸的坏人。
  翁旭骂骂咧咧的走了,翁达晞为了安抚他暴躁的心情,答应帮他打掩护,让他偷溜出去玩一会儿。
  “你俩现在关系那么好了吗?”苏源邑擦着头发,臭美的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翁达晞给他拿了条内裤,往床上一扔,问他:“要不要让人去隔壁给你拿衣服,明天要穿什么?”
  苏源邑披着睡袍走了过来,拉着他往自己腿上一坐,“反正都要脱,就别穿了吧。”
  臭流氓脸皮越来越厚,翁达晞躲开他袭过来的香吻,站了起来,“你先睡,我叫人去给你拿衣服。”
  “好,那你快点上来。”
  苏源邑没等到他上来,人已经累的睡着了。翁达晞站门外听了会儿,确定他熟睡后才进来。
  他把灯都关了,摸着黑躺到苏源邑身边,在他熟睡的侧脸上亲了亲。
  “晚安,好梦。”
  熟睡那人条件反射的把他搂进了怀里,一夜好眠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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