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都是酒精惹的祸

  简唯琳拉不开他的手,只能无奈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模样。
  别走?他是想起了程璇吧。
  她不能不承认,他俩的经歷是相同的。三年感情,婚订终生,发现背叛的真相时,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他俩都一样,一段情,断得没有牵扯,没有纠缠,像是最熟练的刽子手,手起刀落,再无瓜葛。
  于是,他失去了起来的能力;而她,失去了再爱的勇气。
  李淳一是她的初恋,他俩之间有过太多的第一次。在医馆里的第一次脸红,过马路时的第一次牵手,在楼下的公园里的第一次亲吻,在家里她为他做的第一顿饭,在厨房里他环抱她一起洗碗,在睡房里的第一次缠绵……她的身边的一切事物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仿佛融在空气里,每一次呼吸,就在心间縈绕、发酸、刺痛。
  当听到霍子钧唱起的《iswear》,歌声像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她心上。那一刻她明白,无论她对如何否认,如何遮掩,她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霍子钧依然把她牢牢地抓住,她挣脱不了,而渐渐浮起的酒意让她有些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躺在了床上。
  她想:霍子钧的病应该很快会好起来了。他的治疗一结束,她就和爸爸去y市。离开这如影随行的味道,重新开始。
  她微微笑起,好似看见自己和爸爸去到了y市一个古色古香的园子,开了一家新医馆……
  一双眼睛睁开,温柔地注视着她睡容。他的嘴角扬起,轻声呢喃:「晚安,丑小鸭。」
  是什么在眼帘上跳动?简唯琳转了个身,勉强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模糊的脸,有点像医馆开张时的第一天,摇扇而至的一位书生,他好像说:「小姐有礼,在下霍子钧。」
  等等,霍子钧?什么鬼?为什么会是霍子钧?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面孔。她瞬间又闭上了眼,默念: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她缓缓展开眼帘,对上霍子钧和熙的微笑。
  「早。」
  简唯琳震惊得又闭上了眼。
  「你还想睡?好,那我先去做早餐。」
  简唯琳感觉霍子钧翻身下床,走出了房间,才惶惑地睁开眼。到底自己的脑子是欠了多少智商她昨晚才会睡着了,还和霍子钧睡在同一张床上。
  她慌张地冲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没事,没事,只是躺在同一张床上。霍子钧不会误会些什么吧?她惨淡抱头,苦恼长叹。
  梳洗好后,她面对镜子深呼吸了三次,练习说辞:「昨晚你喝醉了,我又找不到你家的佣人,只能把你扶到客房。谁知道你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挣不开,只能坐在床边等你熟睡了再离开。我也喝酒,酒意上头,就不知不觉地睡下了。」
  好,简单、清楚,他会明白的。
  都是酒精惹的祸。
  简唯琳走出客房,听到厨房传来油吱的声音。她咬了咬唇,走了过去。
  霍子钧看见她:「很快就好了,芝士火腿三文治加麦片。」
  简唯琳清了清喉咙:「昨晚你喝醉了,我又找不到你家的佣人……」
  霍子钧灿然笑起:「你是要对我解释为什么会和我睡?」
  简唯琳瞪大眼,气急败坏:「我没有和你睡,我只是躺在你身边。」
  霍子钧勾唇笑:「就是同床共枕,你的意思我懂的。」
  你懂?你看起来根本就是想歪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你喝醉了,我扶你进房间,然后……」
  「然后你就捨不得走了。」
  「不是!是你抓住了我的手,我甩不开……」简唯琳急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霍子钧笑看她,「我会想你是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简唯琳胸口吃了一记闷棍,哑然无语。
  霍子钧说:「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一定是我昨晚喝醉了,你又找不到我家的佣人,又捨不得把我留在厨房,就把我扶到客房。谁知道我在梦中死活抓住你不放,你挣不开,只能陪我睡了,对不对?」
  简唯琳嘴角抽了抽,说对还是不对,都不妥。
  「总之,你别误会。」
  霍子钧把早餐放在厨房中岛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误会的。都是酒精惹的祸。来,先吃早餐吧。」
  简唯琳坐在中岛前,拿起留在厨房的包,拿出手机。果然昨晚爸爸打来好几通电话。她立即回拨:「爸,昨晚有点事,就在小艾家睡了。嗯,没事,我待会就回来。」
  霍子钧微笑地看着她:「小艾?」
  简唯琳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早点开溜:「我九点半有病人。」
  「来得及,吃了早餐我送你回去。」霍子钧把三文治放在她面前,「你平时都是吃中式早餐?」
  「嗯。」简唯琳大口地咬着三文治。
  「好,那下次我煲粥。」
  下次,什么意思?简唯琳突然有些噎住了,忙喝一口水,把塞在喉咙的麵包硬吞下去。
  「叮」电话传来了程璇的短信:许诺没有脑积血,但因为受了脑震盪,会留院观察两天。
  简唯琳看向霍子钧:「刚收到程璇的短信说许诺没脑积血,但要留院观察。」
  霍子钧脸色一冷:「要他死?没那么容易。他之前跑去南非保护野生动物,被盗猎者一枪打在了左胸膛,子弹只差两釐米就打中了心脏。当年我和他在美国冒充警员去扫黄,就是因为他要救一个被逼卖淫的女孩。他有一颗上帝的心,命很硬。」
  简唯琳开始明白,为什么程璇说许诺像海,翻涌却宽容,豪迈却仁慈。
  「想去看他吗?」
  霍子钧吃了一口麦片:「你和他很熟?」
  「……没有。」
  「有必要吗?」
  「有,为了你的病。还记得你拍下的第一张照片,性爱在你眼中是一朵被踩烂的花,那是因为你撞见了。你的心结在哪,就要在哪解开。」
  霍子钧的手停了下来。曾经他试着打开av,但脑海里立即浮起了当时的那一幕。他手中的摇控器无法自控地扔了出去,把电视萤幕打碎了。
  「你陪我,我就去。」
  简唯琳不假思索地答应:「好。」
  霍子钧瞄了她一眼,眼中浮起微妙的笑意:「九点半你不是有病人吗?」
  简唯琳一滞,清了清嗓子:「呃,我爸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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