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无字碑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太阳已经渐渐西下,许许多多游客已经开始下山,身旁的水洛莎依命在旦夕,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驻足,当即表明自己要尽快登泰山求寿,松井说:人体疲惫,先燃烧体液,再是脂肪,之后是精神,最后则是灵魂 ,如果你再继续硬撑,恐怕会对灵魂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他的好意我能明白,可现在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伤害么?
  灵魂也好,要我的命也罢,我只要她不可以死!现在时间上还来得及,眼看就要到了玉皇顶,我没顾及松井与高虎的劝阻,咬着牙继续迈步前往。
  玉皇顶是泰山主峰之巅,因峰顶有玉皇庙而得名,旧称太平顶,又名天柱峰,始建年代无考。殿前有“极顶石”,标志着泰山的最高点,极顶石西北有“古登封台”碑刻,说明这里是历代帝王登封,封禅泰山时的设坛祭天之处。
  山顶有二亭,东亭可望“旭日东升”,西亭可观“黄河玉带”也就是出了孔圣人的风水龙脉。
  我一步一个脚印从山门进入玉皇庙,扑面而来的烟火很盛,许许多多虔诚的香客们在专心祈祷,穿过大殿,直到看到玉皇大帝的牌位的一刹那,始终悬着心总算放下了,自昆明到了泰山两千多公里的路途,如今我终于到了玉皇庙,若想改变生死定论,唯有玉皇大帝金口玉言。
  顾不得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我将莎依放置于旁边,跪在了玉皇大帝的牌位,祈求道:“吾乃元始天尊坐下,三茅真君第一百零八代密宗弟子张大宝,恳请玉皇大帝开恩,赦凡女水洛莎依重归阳寿,弟子愿以寿元交换!”
  我听到了耳畔的议论声,莎依如今奄奄一息的样子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尤其当我跪地哀求的一刹那,甚至有一些年轻的女孩子为之落泪,泰山的石栏门上挂满了红色彩带与连心锁,从古至今有多少恋人到了这里希望‘永结同心’,因为连心锁,相传可以让很多人携手终生,白头到老,哪怕天上人间会再次相见,因此来这里的男女恋人会非常的多。
  我的一跪,一拜,祈求上苍时的决然,没有引来任何的嘲笑之声,那是因为永结同心说则容易,实际上又有多少人可以相守到白头,我爱蔣诗雨,这份心从未改变过,可同样当水洛莎依将死之时,我竟然发现,我同样可以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第二拜,又是狠狠的磕下,我非帝王,无封禅之德,身旁奄奄一息的水洛莎依使我心若刀绞,她始终昏迷着,曾经如启明星的瞳眸,此时也已经紧紧闭上,留下的只有长长的睫毛向上微微的弯曲。
  我要她这颗启明星永不陨落,又是一次扣头,我再次祈求道:“一切因果,皆有弟子引起,报应也好,罚寿也罢,弟子一并承担,求玉皇大帝赦水洛莎依归寿,弟子愿以功德带九龙之德,换她一命!”
  高虎站在我旁边开口道:“大宝起来吧,玉皇顶设立千年,又有谁听过玉皇大帝特赦谁的寿命?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包括松井建安也来劝我,他说他来泰山也是求寿,也是无所感应,因为天下间本就是末法时代,就算有神仙,也再无神仙之能而已。
  可我不相信,张福德不会闲着没事儿给我那张纸片,所有的事情必定有因有果,我不起身,再次的叩拜,大殿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其他上香的宾客也为我腾开了空间,整座玉皇顶,只有我与玉皇大帝的面对面的对视。
  古人大礼,无非是三扣九拜,我一一做到,可莎依却毫无反应,心中的绝望感升起,于是将她抱在我的怀里,她的身体已经冰的毫无温度可言,这是我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她的面孔。
  轻轻的撩动起他的发簪,如今我已经按照张福德的指示来到了泰山,可玉皇大帝的牌位却始终没有丝毫的反应,莎依的生机好似流水般渐渐的消失,我长长的吸了口气,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语气说:“如果玉皇大帝不赦你的阳寿,那我张大宝愿意为你向天借命,以自身寿元加以功德袋三龙之德,换你一线生机,倘若我死,你可生,那我的命就给你,只因你我所遇非时,我不能辜负她,可又不能欠你,一切交给下辈子来偿还了。”
  摸了摸她的脸颊,当我眼角的泪水低落之时,我笑了笑,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说不清,道不明。
  我缓缓的起了身,或许因为心中的释然与超脱生死的境界,损魂所带来的伤痛不见了,我挺拔了腰板,转过身,恍然间我仿佛领略到了那句‘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
  当我迈步离开时,围观的人突然有人带头鼓掌,人群分开了道路,许多人在女孩子缠在自己男友身侧会问,如果她也要死了,他会不会像我一样,背上泰山求神拜佛。
  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下了泰山,今天我便用自己生平所学,以自己为筹码,与天争命!
  突然,后面敬香的游客有人大喊:“天呐,所有的香火怎么灭了。”
  “不对不对,你们看看,好像被什么东西削断了一样,真他妈的奇怪!”有人又说。
  这种奇异的现象已经不重要了,玉帝出行必定九龙拉辇,霞光漫天,可如今黄昏以至,天地并无异象,既然没有特赦,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在乎。
  夹道中有人像是送我般出了玉皇庙,当我再次路过无字碑前,不知为何,我居然看到了一行字,那字迹是用纂体雕刻,因为黄昏的缘故,字迹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于是我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已经静止了。
  抱着水洛莎依,矗立高大石碑面前,只见无字碑前显现出了一行话:
  碧海云天一芙蓉,花开花落许一生。
  天地情缘连心锁,挥剑断情斩情思。
  此时,在我的视线里,整个玉皇顶被静止了一般,时间定格在了这一秒,所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定格在了原地,只有我呆呆的看着无字碑。
  断情、斩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我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无字碑半晌,朦胧间,那石碑上浮现出了两个人的背影,一名身穿花布长衫,身材瘦弱单薄,她背着一名魁梧的男子,看不到二人的脸,可我能感觉到男人像是身受重伤,她背着他,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向前方的泰山!
  俯身看着莎依粉雕玉琢的面容,情不自禁的喃喃道:“无字碑上的人是你么?”
  莎依没有开口,无字碑前的篆体诗句消失不见,它还是雄壮的巨石,静止的时间再次流动,高虎担心的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一言不发的走向石栏门的连心锁,密密麻麻的红绳数之不尽,如果当中有我与她的连心锁,那很有可能锁住了的我前世今生,使我在芸芸众生之中,总会相遇,可天意如此,时间上的不对,让一切注定成了有缘无分。
  我想如果无字碑前的画像是我,张福德给我的‘泰’多半就是因此而留,既然我给不了她的未来,那便应该举起长剑,斩断情缘因果,使她的人生轨迹断掉我的存在,重新回归到大凉山时,没有被我打乱的人生。
  将莎依轻轻的放在地上,不知为何我情不自禁的俯下身,亲吻了她的睫毛,起身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那密密麻麻的连心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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