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趁虚

  与此同时,赶回岛上的欧丹妮刚刚落地,跌坐在浅水沙滩上,捂着胸口忍不住喉中腥甜,竟是吐出半口血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弄脏了身上纯白的裙子。
  她急急地低头,抽出手巾,给脏了的地方使劲擦了擦,挪开手巾,那地方最终还是不可避免染上两点红色。
  越擦,眼里越是晶莹,憋着两汪泪,随时都要落下来,委屈的很。
  身后跟着她的人看不过去,弯腰要去扶她,“丹妮……”
  看似毫无威胁柔柔弱弱的女孩一扭头,被血染的猩红的唇,出口吐出一字,“滚——”凛冽的精神力掺杂着声音攻来,钟九弘连忙后退几步避开。可纵然如此,脑海宛如被重击,耳边听见重重的钟声,‘咚’!的一下,震得他头皮发麻。继而太阳穴一痛,大口大口呼吸着,抬起眼来,眼底满是阴翳。
  向导修炼全靠天赋和自身摸索,比不得统一训练的哨兵,低等级的向导更是根本比不过同级的哨兵,因为纵使拥有精神力,也快不过哨兵对人身的攻击。可越往上,向导精神力方面的优势越是呈现出来,甚至能同级压制哨兵。
  然而,高等级的向导也往往人数稀少。
  钟九弘嗤笑着,看到面前空无一人,只剩下沙滩上的血迹,也被缓缓冲上岸的海浪掩埋。很不幸,他就遇到了一个,还是个脑子有病的。
  这会儿,十有八、九又是去找她的好叔叔了。
  比之沙漠绿洲上被白渊等人一窝端的基地,这里不知大了多少。
  欧丹妮绕开清扫的机器人,不远处的门开了又关,一身白色实验服的人松松揣着兜,转过头,唇边带着薄薄的青皮。看到欧丹妮,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他走的很慢,慢条斯理的,左边的裤腿下露出一截银色,才让人发现是个残疾人。他道,“丹妮,回来了?”
  “回来了!我、我很想您。”
  男人拿出纸巾,弯腰给她擦了擦唇边干涸的血迹,抬眼看到满眼依赖的欧丹妮,关心问道,“怎么会被人伤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能伤到你,告诉叔叔,是谁?”
  这么一说更委屈了,欧丹妮低头,威力巨大的向导,如今在男人面前却紧张地像只毫无防备的奶猫,扣着十指,“我本来想练一下精神体化成傀儡的技巧,李宗耀不是没用了吗,我就撤回了守卫,让傀儡去拿了一下资料,可没想到遇到了公会的人。而且,还遇到了秦法的前搭档、白渊现在身边的向导。他实力不在我之下,把我废了好久练出来的精神体傀儡给毁了!”
  傀儡到底来自于本体,这么一折腾,可不就狠狠伤了她吗?还好当时她离得不远,反应也快,当即对边城发起攻击,还给整个绿洲的哨兵都下了‘攻击’的精神暗示。
  她敢打赌,直面**自爆性攻击的边城,也好不了哪去。
  可她又怕自己没用,被叔叔嫌弃,女孩巴巴地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又低头,扣着十指。
  男人把纸巾随意一抛,刚刚路过的清扫机器人绕了回来,张大‘嘴’一口吞下脏纸巾。男人直起腰,一手揣在实验服宽大的口袋里,一手拉起欧丹妮的手掌,自然而然揣进口袋里,“没什么的。”他轻描淡写,掀过这一章,“那就让九弘他们,去把那个向导抓回来吧。”
  他的眼里,充满了不达眼底的笑意,“正好可以让他来替你试一试那个新研发的药剂。若是不成,死了便算了。若是成了,就让我们的妮儿来给他精神契约,好不好?”他伸出手,在欧丹妮头上摸了摸,诱哄着。
  欧丹妮全心全意地信赖着面前这个把她养大的男人,手掌被男人抓着揣在白色实验服的大口袋里,好像连她的心一起抓着了,从幼年到成年,不曾变化。她连忙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涩涩的笑,轻声说好。
  另一边,完成任务的边城在后来几天,脑子里总是嗡嗡嗡的响,睁眼就是天地倒转,看什么都是一片晕眩,心浮气躁,只能闭着眼休息。去了治疗室,医生看过后,只说是精神力方面的问题,让他好好休息,并且最近最好不要用近乎枯竭的精神力了。
  边城对这些伤熟悉得很,心知药物帮不了他,还得他自己自行梳理。倒是白渊比他这个病人还紧张,围绕着医生团团转,急的问东问西。又像对待什么重症病人一般,连喂口水都小心翼翼的。
  边城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没那么弱,他推开凑到唇边的喂水,一手接过半满的玻璃杯,杯口倾斜,过多的水流滑下嘴角,湿了衣领。他两三口仓促地喝完半杯,一手随意擦着唇边水珠,一手拿着水杯往床头柜子的位置随意一放,边放边安抚他,“好了好了,我没什么大问题,不需要这么……”
  话音刚落,一松手,放歪了的玻璃杯就砰的一声,在地上摔碎了。
  清脆的破碎声,砸在他敏感的神经上。
  他能感觉到白渊紧盯着他的视线,好像无声地说着什么。边城想说点什么反驳,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如那一声摔碎的声音有力,只能默然,抓着被面的手指有些泛白,一时有点难堪。
  不用精神力的时候,他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感觉不知道多少年没试过了。即便是刚刚失去眼睛的时候,精神力回馈给他的甚至能比眼睛更清楚。他想着,其实瞎了,也没什么。
  他戴上墨镜,大多数人甚至发现不了他的缺陷。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好像就真的不能不在意了。但他又是个很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有什么事只想自己一个人解决,不想被人觉得是累赘。
  可他不知道,白渊盯着他茫然而空洞的眼睛,斯斯文文的脸俊秀的仿若文弱书生。
  白渊不会觉得累赘,反而会更心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可怜又可爱,是啊,可爱。要让凤天或者程青时或者其他什么人知道了他的想法,怕要骂他眼睛有问题,觉得一个比自己还大了五岁的男人可爱。
  还想把人藏在羽翼下,怎么都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看。
  他忽然低头笑了一声,就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心里隐秘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觉得自己能被边城需要,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他伸出手,手掌往下,罩在边城手背上。
  边城触电般立刻缩回手,往常习惯于自己精神力为自己探查的人,此刻短暂的变成了普通人都不如。看不到对方、感知不到对方的情绪让他有些敏感和警惕,但他很快又发现自己的行为过激,干巴巴解释,“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那这两天我陪着你。”白渊怎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既然医生都说好好休息两天便没事,他的心放了下来后,就开始想着别的有的没的。
  他先拿扫把把旁边的玻璃碎片处理的干干净净,避免被人不小心碰到划伤,走来走去的声响十分明显。
  清洁工具放到墙边,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单人病床边的被褥塌下一块儿,传来被压下的温度。边城知道是他坐下来了,微微侧身面向那边,体贴道,“不用,你忙你的就好,我能照顾自己。”
  “我也没啥好忙的呀,非要说的话,照顾你就是我的事。”白渊笑嘻嘻说着,声音里一如既往带着些随意。他故意凑近了些,再凑近了些,冷不防伸长一条手臂,按在边城脑后的墙边,把人霸道地困在自己手臂边。
  边城不是不能感觉到耳边忽如其来的属于别人的体温,他眨了眨眼,想问他做什么,这时唇角痒痒的,粗糙的指腹拂过皮肤,带起一阵触电的微凉感受。
  一种奇怪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像被万千蚂蚁咬着,却只有痒没有疼痛。
  “你这是做什么?”边城抓着有前科的哨兵手腕,警惕道。
  白渊任由他抓着手腕,若无其事道:“其实我想说很久了,你刚吃完早餐这里留下了面包屑。”
  “真的?”边城听到他的话,有些怀疑,手上松了些力道,仍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从未被人近过身,更未曾想过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虽然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可能是他反应太过,想多了,被人碰一下都会疑神疑鬼。
  “当然是真的。”真的是骗你的。他看着边城找不准方向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来,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快活,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微松,抓住机会用那只手猛地抬起对方下巴,亲了下去。
  唇瓣碰触在一起,急促地摩擦着,微干的,柔滑的,绵软的,甚至带着比普通肌肤偏高的温度。
  来自男人的喘息一下子渗入唇缝,急躁的恨不得把他整个人吞下去。捏着下巴的手松开了,转而一手揽肩一手抱腰,把他整个人紧紧圈在怀里抱着,贴着胸腹,恨不得揉进体内。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便宜的边城,一下子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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