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_38

  孟知微嘻嘻一笑,粉红的舌尖若隐若现,只看得男人越发的口干舌燥,他再不做犹豫,人猛地上前一扑含住了那柔软的唇瓣。
  原本,他还只是犹豫着在唇边试探,等到唇瓣开启,他就如同攻城掠地的将领,举着长剑横冲直撞,碰到了牙床,含住了丁舌,气息交缠,呼吸相叠。
  他扣着腰肢的手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孟知微整个人都镶嵌入怀中,让人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敲打着他的背脊,他不退反进,手指深深的插入了她的发髻之中,舌尖变化着角度攻略每一个角落。
  孟知微觉得头有点发晕,指尖摸索着到了他的颈脖,在那一条跳动的经脉上缓缓的按压下去。哪知道,男人的动作只是停顿了那么短短的一瞬,腰间手腕一松,孟知微整个人惊呼的倒了下去,长发坠地,纤手自然而然的由掐改为了抱,抬眼看去,对面的男人笑得十分的奸诈。
  孟知微含糊的嗔怪了一句:“混蛋!”
  “嗯!”庄起应道,张口咬住了她的脖子,用尖牙细细的含咬那一块细腻的肌肤。孟知微只觉得背上一片酥麻,身子如同泡在了温泉当中,软软的,暖暖的,整个人都落不到实处。
  她眸中不自觉的泛出了水光,温温润润如同幼鹿,带着点无措的茫然,细细看去,又觉得眼底有着微小的火苗在静静的燃烧。她的十指紧紧扣住他的肩背,因为用力,颈骨的曲线毫无遮掩的伸展到了男人的舌尖。庄起自然不会放过送到嘴里的美味,轻咬含弄磨蹭舔舐,感觉到怀中女子在他的身下颤抖并且隐隐约约的啜泣,心中无端的涌现出一股心满意足。
  他将她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亲吻着她的鬓发,喊她:“小狐狸精!”
  孟知微用脚跟踢着他的小腿,半响,才在他的耳边含含糊糊的唤了一声:“庄哥哥。”
  庄起身子一僵,‘庄哥哥’三个字就好像神婆的诅咒,不管离他多远,只要呼唤,就能够瞬间勾去他的三魂七魄。
  孟知微幸灾乐祸的轻笑:“庄哥哥,起哥哥,七哥哥,哪个好听?”
  庄起无奈的掐了一把她的细腰:“真是祸害。”
  孟知微娇哼一声,拍了拍脸颊,一把挣开他的怀抱:“祸害要回家了,你去忙你的正事去吧!”也不管庄起那被她揉捏得乱七八糟的衣衫,脚步轻快的打开房门,没用多久就不见了背影。
  庄起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一边咕嘟着‘狐狸精’,一边对门外的人问道:“什么事?”
  赵管家像鬼魅一般出现在门边,目不斜视的道:“老爷,送庄世财一家三口来皇城的车夫找到了。”
  庄起褪掉身上皱巴巴的外衫,替换上新的常服,点头:“知道了。”换衣到半路,又回头问赵管家,“你这听墙角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赵管家一脸正直:“老爷,您当年之所以选中了我,就是因为我最会听墙角。”
  庄起道:“那不代表连我的墙角都要偷听。”
  赵管家回禀:“我没有偷听。我在外面原本就是有要事要禀报老爷,哪知你们动静太大了,它们自然而然的钻入了我的耳朵。”说到底,还是怪你们俩未婚夫妇不知道收敛,让我一个老人家撞见了亲密事,我也很尴尬好么!
  庄起无奈强调:“下次离我们远点!”
  赵管家还讨价还价:“等老爷过完了洞房花烛夜,您让我离多远我就离多远!”
  庄起揉着额头,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新婚之夜时,墙外会附着多少双耳朵了。
  要知道,因为他的婚事,分布在各国各地的管事们都在分批赶往皇城,这群人中大部分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听墙角只能算是最为正常最为爱干净的一种嗜好了。他记得有位管事最大的爱好是打洞,经常从千奇百怪的地方探出脑袋听取别人的腥密。试着想想,在你与新婚娘子甜言蜜语被翻红浪时,床底下悄无声息的伸出个脑袋,一动不动的将你们夫妻的私密话亲密事都听得一清二楚,那感觉,岂止是酸爽可以形容。
  对了,当初是谁给他提议,他的婚事要大办特办的来着,好像是符东疏?
  庄起觉得自己得抽空找那只蠢货深入的谈谈。
  …………
  正如庄起所说,全皇城敢骂孟知微为荡妇的人只有那一个———石飞燕。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石飞燕开始派人到处打听孟知微的身世。官家们总有一些特殊的途径探听消息,他们手中的店铺其实也是大部分消息的来源之地。
  孟知微的越人阁发展太快太顺利,皇城里经商的人那么多,同行之间相互排斥相互算计的事情举不胜举。石飞燕很快就找到了同好,几位幕后老板娘时不时聚在一起诅咒越人阁走水关门。他们一边对孟知微羡慕嫉妒恨,一边发动所有的人脉调查孟知微在敖州的所有事情。
  行走天下的商人举不胜举,从皇城到敖州往来的商队每月都有,孟知微当年的事情闹得颇大,随便有点记性的人就可以说出其中的一二三来,这让石飞燕等人欣喜若狂,自认已经抓住了孟知微的大把柄,每日里挖空心思的琢磨着怎么毁了孟知微,吞了越人阁。
  他们哪里知道,孟知微并不是因为不堪流言才从敖州离开。她对待流言的态度历来听之任之,从不过心,偶尔甚至会利用流言为自己所用。
  石飞燕在张老夫人的寿宴上嘲讽孟知微,被张家和庄家不喜,连石大人也被当众扫地出门,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当然,随着石飞燕的大嘴巴,当天参加宴会的人少不得也对孟知微有了新的看法,这城里的流言也就逐渐兴盛了起来。
  石飞燕终究只是小打小闹,石大人却是从中久久不散的流言中猜测到了朝廷的风向。太子与三皇子闹得风生水起,朝中大半的臣子们不是攀附太子就是选择三皇子。原本两位皇子势均力敌,偏生睿老王爷闲来无事将自己的嫡子接了回来,然后由着这毛头小子一股脑的撞进了东宫,与太子殿下称兄道弟好不亲密,朝局开始失去了平衡。天生就爱与老王爷对着干的皇帝也发了威,你偏袒大儿子,我就宠爱小儿子。你给太子加筹码,我就给小儿子送实权。
  张家兄弟原本官职太小,涉入不到这么大的斗争里面,可张柏松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有本事的外甥女,外甥女还勾搭上了新贵庄起。
  庄起这个人吧,原来就是个商人。对于皇帝来说,商人好啊,你要用他的时候只要威逼利诱一番,对方就乖乖的给你送上金银珠宝给你所用;你不要用他的时候,挥挥手,对方屁都不敢放一个,有多远就走多远,丝毫不敢招惹你。所以,当初庄起哪怕与朝廷的大臣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帝也不在意。因为,一介商人,他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捏死他。
  现在好了,突然冒出来的符东疏是被庄起护送回的皇城,而且对方很投睿王的眼缘,居然留在了睿王府住了大半年。符东疏是太子手中的将,庄起就是太子手中的兵,这让原本就手上缺钱的三皇子恨得牙痒痒。
  符东疏还是个不老实的,好好的纨绔子弟不做,没事找事的上战场,还与庄起一起砍了北雍大将的脑袋。庄起一介商人一跃成了兵部的实权将军,一个兵硬生生的在棋盘上霸占了将的位置,再有睿王在背后撑腰,别说是三皇子如鲠在喉了,连皇帝也觉得庄起迟早会成为自己的眼中刺。
  石大人在皇帝的心目中没什么地位,不过,他可以去巴结三皇子,首先投给三皇子的筹码就是庄世财一家。
  朝廷不是战场,举着刀子砍人就够了。在朝廷里面,杀人不用刀的办法多得是。
  御史抓人小辫子只要有凭有据更是信手拈来,先从庄起的名声下刀,只说他目无君父亲族一条,就足够让世家大族对他敬而远之。在关键时刻,朝中没有人替你说话,你就只能看着飞黄腾达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庄世财等人太微不足道了。三皇子一党只要将他们送到庄起的面前,等着庄起将他们轰出家门就好。如果庄起将这些痴心妄想的亲戚供在家里,那更好,日后会有数不胜数的远方亲戚来投靠,人多了是非就多了,能够被人利用的地方就更加多,不怕不把庄家的名声搞臭,不怕不把庄起这位将军拉下马。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御史第二天就参奏庄起目无尊长,残害亲族。庄起问御史:“我残害了哪一位亲族,人在哪里?”
  庄起的亲族当然有,而且还分布满广,大多在他的店铺里做了不大不小的副管事。御史报出庄世财的名号,庄起就直接说:“不认识。”
  一边找茬,一边拒不承认,两方闹得不可开交。有人说庄起不是那样的人,庄家的本族不在皇城,但凡来投靠庄起的族人他都有妥善的安排,不可能单独针对一个庄世财。也有人说,那是因为别的族人太软弱了,知道他财大势大,给他们一口饭他们就心满意足。那位庄世财肯定是抓了庄起的把柄,狮子大开口的威胁,这才被盛怒下的庄大将军给灭口了。
  到了第九天,突然又有一位御史参奏,这次被参奏的人不是庄起,是石大人。参奏石大人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告密之人姓庄,名世财。
  一颗石头激起千层浪,当日的早朝直接炸锅了。
  石大人大呼冤枉,御史大夫言词绰绰,从今年开春的第一场洪灾说起。石大人的老家在江东,这朝中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江东靠水,每年水灾泛滥,挖堤泄洪的事情时有发生。今年那水就直接淹到了石大人老家的门口。朝中有官好做事,石家人靠着石大人的人脉,直接将原本要泄洪的缺口从自家改到隔壁庄家村。一夜之间,万顷良田被毁,哀号无数,村民们不单颗粒无收,还被逼得背井离乡,心里的怨恨可想而知。
  御史大夫明显是有备而来,手里不单有村民庄世财的状子,还有庄家村上下数百户人家的血手印,只求朝廷给他们主持公道。
  朝廷上群情激昂,皇帝也大喊:“给朕查,仔仔细细的查!”
  这一查,石大人就再也没有从天牢里出来。三皇子倒是想要保他,可谋士们明显有别的看法,觉得不值得。果不其然,石大人的血还没冷呢,江东的官员们就大幅度震动,被贬的被贬,被砍头的砍头,拔出萝卜带着泥,一个个官员的背后都是一座座闪闪的金库,国库都充盈了不少。
  等到了金秋十月,这一场砍头之风才冷了下来,人们赏菊的赏菊,吃螃蟹的吃螃蟹,关于石家的话题也慢慢的被螃蟹的肥美度给替代了。
  十月初八,诸事皆宜。
  胡半载在半年前就将孟知微的嫁妆运到了皇城,随着庄起的将军府逐渐修缮,张氏也开始张罗着女儿的订亲之事。这一次有娘家帮衬,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九月之时,庄起分布在各地的管家们也聚集到了皇城,随之而来的是花样繁多的彩礼。七彩锦缎用红纸裹着,琉璃珠宝成套摆放在礼盒之中,珊瑚器皿成双成对,花梨木、沉香木、檀木家具精雕细琢,各国名家字画挂满了墙壁,山里海底的奇珍异宝光彩夺目,一件件填充着空旷的将军府,就连见惯了奢华的赵管家都忍不住感慨:“闪瞎了老夫的狗眼!”
  订亲当日,司仪一手女方的嫁妆单,一手男方的彩礼单,从早念到晌午,只念得口干舌燥,听得赶来添妆撑场子的妇人们羡慕不已。
  许氏原本只是准备了一套足金头面,等听得张氏给孟知微的头饰从金到玉再到翡翠玛瑙,足足有二十八套之后,脸色就彻底黑了,不由揣测当年张氏到底从张家分了多少家财陪嫁。
  温氏暗中推了推自家大嫂,低语道:“我们的礼会不会太薄了?”因为之前问嫂嫂,说只准备一套金头面,温氏自然不会越过许氏去,犹豫再三就选了一套平平常常的珍珠饰品,觉得哪怕被人说抠门,也不能得罪了大嫂。可听着孟知微的陪嫁礼单,越听心里就越没有底气。
  张氏嫁女别是把整个家底都陪嫁了吧?这样,两位嫂子拿出来的东西就显得太过于寒蝉,日后少不得会被其他官家太太们说张家与孟家不合,对唯一嫡亲的外甥女都小气吧啦的,等到日后有求于人时,外甥女会不会见死不救?
  许氏倒是想要硬气,可如今张柏松在户部独木难支,有外甥女这门亲事,少不得也会让旁人对自家夫君高看一等。礼薄了,被夫君骂还是小事,坏了夫君的前程可是大事。犹豫再三,许氏还是吩咐人速度回家再去取两套头面来。
  张老夫人坐在首座,全程笑得见牙不见眼,等到添妆,不止送了六套头面首饰,还额外给了孟知微五千两金子压箱底。
  许氏看得肉疼,在三套头面上又额外添了三千两银票,温氏少点,加了两千两。
  张家本家早已分家,因为孟知微嫁得好,这些亲戚又拐着弯儿的来凑热闹,多多少少也凑齐了十套金银首饰,倒是将整个订亲宴弄得热热闹闹。
  有人私底下酸溜溜的说孟知微嫁妆再多,在庄起眼中那也只是九牛一毛。也有人不以为意,只说作为女儿家,关压箱底的银子就有十多万,嫁给谁都能过好日子,出嫁那日十里红妆怎么也少不了。
  更有人羡慕之余,开始打听张氏是否还有其他的女儿,大女儿嫁妆这么多,其他女儿也不会少得太过分吧!于是,宴席散去之前,就有人打听孟知沄的底细。知道小女儿虽然不是嫡出,却也从小在张氏跟前调教,规矩学得不错,管家也学了两年,因为在越人阁帮忙也结识了不少权贵女眷,本身又容貌出挑,性子柔和,与她说话只觉得清风拂面,顿时有几家就对张氏透露出了结亲的意思。
  张氏只说大女儿还没出嫁,小女儿还未及笄,等等再说。说这话的时候,张氏脸色略微有些僵硬苍白,孟知微不知何故,等到送走了客人,这才回到张氏的住院,小心翼翼的问母亲:“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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