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机成精修炼日常_第66章
云吞擦了擦手,笑了笑,露出了他的两个小梨涡:“嗯,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吃开心吧,我忙活了一整天呢,饿得不行,待会吃不完,你可要全都给我打包带走。”
段易寒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云吞的肩膀:“那是自然。”
“这梅菜扣肉,就是得来碗白米饭伴着吃,香!肥而不腻,很好吃!”段易寒一边夹着菜,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能一直夸菜好吃,如今的他与云吞初见是消瘦得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吹走的少年截然不同,模样长开了,随着修为的增长,曾经有些孤傲中带着锐利的气质,也渐渐被收敛,反而愈发沉稳,慢慢地沉淀了下来,短短几年能够修为一再增长,这是好事。
云吞看着段易寒,嘴里咬着一块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滋味,他很喜欢,他知道要修炼的修士都极忙,像他这几年,送了他店铺的程冉煊都没有见过几面,前两年陆世茂要闭关了,也没有继续当掌柜,闭关前帮他找了个算账极好的凡人当掌柜的。
后山跟着他一道出来的那群妖兽,长大了之后也渐渐都往外跑,时不时回来一趟大吃一餐。
这么几年,反倒是这个他在河边无意中遇到的段易寒与他相伴的时间最长,还带来了不少客人,使他的小店在全城都很有名气,段易寒每次修炼都尽量不会很长时间,时不时就会跑到他这里吃饭,然后嚷嚷着段老头事情贼多,盯他盯得可紧了,一边抱怨着,又一边会夸着段老头还是挺厉害的。
云吞自己也从当初刚离家时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长成了模样清隽的青年,气质亲和,他天生带着小梨涡,看着很显小,身材却十分挺拔,他如今也渐渐明白了他怕是回不去他的家中了,当他踏出城的时候,他就来到了一个有着凡人和修士之分的世界。
段易寒往福鼎肉片里加了两勺米醋,还有两勺辣椒末,一口将粉白的肉片咬下去,鲜香酸辣吃起来韧性十足且十分爽口,然后他目光就看向了那一坛佛跳墙和仿佛能一眼见到底的开水白菜。
他犹记得他第一次见云吞做佛跳墙的时候,云吞的表情十分得严肃,额头都冒出了层层薄汗,他一边问云吞,这为什么叫佛跳墙啊,一边见云吞动作不停道:“酝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他当时听了极其不信,可是当闻到盖子掀开那一刻扑鼻而来的香气时,他瞬间就信了,等他一看坛中用料极多的时候,不由咋舌,他舀了一碗,先喝了口汤,醇香味美,鲍鱼、海参、鱼唇、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等等十几种食材的味道很好地混合在了一起,那一刻他仿佛都不禁沉醉其中。
但自从那次尝了以后,不论他嚷嚷了多久云吞都鲜少兴起才会做两次,只因做一次佛跳墙着实太耗费精力,由十分耗时间,而若说有什么可以与佛跳墙的繁琐相提并论的,那自然是开水白菜了。
看似一眼就能见到底的一道菜,却有着极为鲜美的清汤,只因这清汤用料十足,老母鸡、鸭子、排骨、棒子骨、猪肉、鸡肉脯都是其基本所需的食材,辅之以拍破的姜、挽成结的葱、酒、盐,中间还有很多什么捞泡沫,将肉背捶成肉茸的步骤,一串下来,方能看到清亮鲜香的汤,味道浓醇,清鲜醇美。
因此这道菜云吞也不常做,两道菜同时出现更是没有过的,可是如今却一同出现了,段易寒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云吞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当他发现云吞是个凡人的时候,何尝没有劝云吞一起修炼,又拿了不少灵丹妙药给云吞。
但云吞并没有丝毫灵根,且又不愿吃那些灵丹妙药,他犹记得云吞和他说:“我这样就很好,能够做菜一直做到老。”
此后他便不再强求,可如今他即将闭关,突破元婴,这一闭关,少则五十年,多则百年,于修士而言这世间并不长,可于凡人而言却可能是一世,等他闭关出来之时,他还能见到云吞么?
“真好吃,”段易寒喃喃道,“如果我能够一直就这样吃你做的菜就好了。”
云吞咬了口糖蒸酥酪,酥酪有若凝膏,奶香十足,吃得满是甜味,他偏好甜口,吃了会叫他心情染上几分明朗,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帮你做了三百斤的辣条,你要是闭关无聊了,就自己都咬了。”
段易寒哑然失笑,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段易寒那一天到了最后也没有再说些别的,他只是把没吃完的全部都装进了能保鲜药材的玉奁中,又将云吞做的三百斤辣条都放好,然后他站起身,说:“那我就先走了,祝我突破成功。”
云吞站起身,他吃得实在是有些撑了,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祝你成功结婴,顺利飞升!”
段易寒向店外走去,对他挥了挥手,就在云吞看着段易寒的背影渐渐消失的时候,猛地一瞬被抱住,云吞一愣,慢慢张开双臂回抱住段易寒。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松开了手,段易寒扬了扬下巴,有几分初见时的骄矜模样:“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能吃到你做的菜真的很好。”
这一次,段易寒转身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头,云吞看着段易寒的背影消失后,便回了房间。
段易寒开始闭关,而云吞仍守着他的小店,当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新的客人会踏入店门,菜的香气又将弥漫在整个小店当中。
那一日云吞店里来了一个有些沧桑的姑娘,姑娘点了一份百叶包油豆腐粉丝汤还一份生煎,姑娘慢慢地喝着粉丝汤,当一口咬破生煎,生煎的汁水打到了她的脸上,她蓦地红了眼眶,抹了把脸,又继续把整份生煎和粉丝汤都吃完。
她看着端着菜出来的云吞,感慨道:“还是你们凡人好……”
云吞闻言停下了脚步,他想到了已经很久没见到的段易寒,想到段易寒离去时痛苦又坚定的眼神,他抿了抿唇:“既然你选择了不做凡人,那么就努力地,坚持不懈地,好好地走下去。”
姑娘听着云吞认真的话,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她咬住了下唇,尔后喊住了云吞:“我只是觉得有点委屈,一切都和我想象得不一样,我只是想要不要放弃,是不是不要继续比较好……”
她曾经以为修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容颜永驻,长寿无比,她满怀希望地踏上了这条道路,不是没有挫折,不是没有害怕,但是她依然努力地修炼着,依然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她听说过的,见过的那些人一样,修为稳扎稳打地往上涨,寿命慢慢变长,可以有无限的时间去享受属于她的自由。
可是不是,这条道路比她想象得更加艰难,挫折比她想象得还要多,这条道路比她想象得还要孤独,她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去世了,她的师傅也在前段时间与世长辞,她渐渐地真正地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给她依靠,她只能不断地鼓励自己要坚强,不断地告诉自己坚持下去。
然而,修为不是光靠她修炼就能增长的,她需要灵石的支撑,她有几分炼器的天赋,她费了好大的劲儿炼出来的法器,最后卖出去的价格还没有她的成本高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哭,却只能收了摊子,咬着牙,再继续炼器。
这么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等她闭关修炼的时候,她满心以为她能够突破,最后却还是没有突破,前功尽弃。
“那么你是真的想放弃了么?就这么放弃你愿意么?”云吞叹了口气问道,他继续说道,“我做菜并不是每次做出来的都很好吃,有些菜甚至一辈子都不能做得比有些大厨好吃,但是我很喜欢做菜,我老爹曾和我说过,喜欢做菜,就要一直做下去,总会遇到愿意品尝你菜的人。”
“所以,我才能遇见你们这些愿意尝尝我菜的客人。”
云吞想起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家的时候,他那天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很久没有做菜失误的他多加了很多盐,他想起他爹让他出门前说,他的菜里少一样味道,少了这味道永远都不会好吃。
他一边吃着齁咸齁咸的面条,一边想他慢慢已经知道这味道是什么了,但是他也有有些委屈,有些难受,当他渐渐知道他做的菜缺少什么的时候,当他想让他爹尝尝他的菜是不是已经有了那样味道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云吞小时候有过一段叛逆期,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充满阴暗的,他那时候无意间看到过一段话,他觉得很有味道,于是他便捧着书,指着那句话,对他爹娘说:“你凝望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他爹当时就一个汤勺打到他的后脑勺,虎着脸说:“你瞅着锅的时候,锅也在瞅着你。”
那会他觉得自己是孤独的,他的世界无人能懂,气得他当天晚上都没吃饭,等到了半夜,他饿得不行爬起来的时候,厨房点着烛火,他看到了他娘手捧着碗面条,对他招了招手:“我就猜到你该饿了,赶紧吃。”
他哧溜了不一会就把一碗加了煎蛋的阳春面哧溜了干净,他娘帮他擦了擦嘴,然后牵过他的手领着他回房,他无意间抬起了头,看到一片璀璨的星空,他娘也停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你凝望着繁星的时候,繁星也在凝望着你。”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对着姑娘缓缓地说:“委屈的又不止你一个,自己挑的路,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姑娘看着云吞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趴在桌上泣不成声,然后胡乱抹了几把脸,接着给自己扔了个清洁术,拿出一柄铜镜,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站起身,对着后厨鞠了一躬,转身昂首挺胸地离开,店外的阳光格外的明媚。
#既然踏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孤独路,就只能义无反顾地一直向前#
西湖楼的小排骨:当初我渐渐凭借着一把二胡走上乐之道的时候,真的是满怀期待,但却被天道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我以为我拉得二胡很好,才能有幸走上乐之道,以为走上了乐之道,渐渐就有很多人能听到我拉的二胡,能引起很多共鸣,然而事实是,路过的人根本没有人在意我在拉什么,甚至没几个人愿意驻足听我拉完,我特么也很委屈啊!但我还是要拉下去啊![笑着哭]
一楼的光阴冉冉:曾经以为会一直陪着我走下去的,最后总会离开,或是意外,或是故意,慢慢地只能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修炼,我也想哭啊!但是哭了那个愿意安慰我的也不在了啊[反手就给自己一个抱抱]
二楼的小草:说说我吧,我有个天赋绝伦的双胞胎哥哥,一起修炼,他可能玩一天,修炼一刻钟,我可能修炼一天,都不敢玩,但就这样他修为还是比我高,这又算什么!不到最后飞升的关头,我绝不会认输的![笑着活下去]
三楼的钵钵鸡:主楼和我一样啊,不过我走的是文之道,身为一个文修,自己觉得自己写的故事贼棒!自己觉得自己写得故事能把自己感动哭!自己觉得自己这本肯定要火!肯定能让自己修为突破好几阶!然后就鲜有人问津了,没有修为倒退,都觉得很感激了。[今天也想弃文不敢弃]
答字霁看到这帖子的时候,抱着白猫,把头埋进白猫毛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眼眶红红的,他在这客栈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他的更新也这么多人看到了,可是阿墨还是没有出现,他当初写到那段的时候,就是想用云吞,给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就算是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
可是心里隐隐还是抱着期待,如果阿墨看到的话,肯定会安慰地用爪子拍拍他的脑袋的,然而他怀里的傻猫只会歪头喵喵叫要鱼干。
而此时神界的不周山,谈邵墨心里疼,脑壳也疼。
“你到底怎么想的?魂印就这么随意结了?”一个身着一身蓝色锦衣,头上插着一根长长白羽的男人,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