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笼中之鸟

  是夜,凤仪宫内灯火幽微,未闻人声,只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楚令深一路悄无声息,推开了殿门,入内望去,见何所依尚未歇息,上前唤道:“阿依。”
  何所依本还在慌神当中,耳畔传来楚令深的声音,起身福身施礼,“臣妾参见殿下。”
  楚令深扶起她,行至桌旁落座,自顾自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拨了拨茶盖,不经意抬眸瞥了一眼何所依,见她此刻虽未歇息,却已换了寝衣,青丝松散着,倒格外生出几分妩媚朦胧之美来。
  楚令深浅啜了一口茶水,朝着一侧的瑾瑜轻声道:“退下吧。”
  瑾瑜闻言,先是一顿,颇有些不放心的望向了何所依。见其颔首,方才规规矩矩行了礼,出了殿外,关上了殿门。
  楚令深见她立在那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的感觉,遂摆了摆手,“坐。”
  何所依也不言语,缓步过去,落座于楚令深对面的位子上,也并不抬眸看他。半晌,终是发声问道:“殿下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楚令深面对着她如此发问,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略微一顿,抿了一口茶,掩饰着自己的无措,“本王来看看你罢了。”
  说这话时,楚令深抬眸望去,却见何所依身子微侧,丝毫不将自己看在眼里。顿时便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情绪来,平日里便是和林轻远在一处,也是有笑脸的,独独到了自己这里,没有个好脸色。
  何所依也不去看他,只是听到了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见楚令深许久没有说话,稍稍转过了身子,正抬眸望去,楚令深却已正在自己面前了。
  何所依身子一顿,便感受到一股强硬的力气,将自己搂进了怀中。来不及她多想,何所依已然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挣扎着,“你放开我!”
  然而楚令深压抑了这么许久,又怎么肯轻易放手?将怀中的何所依是越抱越紧,身体中仿佛是一团火蹿了上来压抑不住。索性稍稍一用力,将何所依打横抱起,大步朝着床榻旁走去。
  何所依见着他这般,自然是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张口便在他手上狠狠咬着。咬出了血,楚令深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一般。
  几乎是格外粗鲁的被扔在了榻上,何所依来不及反应,楚令深便已经撕扯她的衣服,语气与往常的温和大相径庭,多了几分愠怒和释放的感觉,“你既然已经是本王的王后,哪还有固守贞洁的道理?”
  何所依见挣扎无用,遂趁他不注意之时,迅速从枕下摸出了一把剪子,毫无顾忌的朝着楚令深刺去。
  楚令深自然是毫无防备的,剪子尖锐的刺进了楚令深的左肩处,鲜血浸湿了一片衣衫。何所依这时越发慌了,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她,又将剪子抵在了脖颈之处,威胁着他。
  何所依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哽咽着两行泪已落了下来,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左肩处传来巨大的疼痛,楚令深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直起了身子。望着榻上躺着的何所依,见她满面恐惧之色,于心不忍又多了几分,自是心疼,一把将她手中的剪子夺了过来。
  “罢了。”楚令深拿过了剪子,稍稍理了理衣襟,又深深的望了一眼何所依,方才朝着殿外去了。
  何所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隐痛,却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为了沈霍,还是为了楚令深?
  楚令深出了殿外,将手中的剪子扔给了侍卫。院子中的众人,见着楚令深肩膀处的伤,血淋淋的染红了衣衫,望向那剪子,便都知晓了几分。
  只听得楚令深冷冷的朝着众人吩咐,“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顿了顿,又朝着凤仪宫的侍卫说道:“明日将凤仪宫上上下下搜查一遍,再不许有任何利器。”
  众人忙跪下称是,瑾瑜心中早已慌了,待楚令深除了凤仪宫,这才迅速的入了殿内,照顾着何所依。
  次日即至,林轻远早早的便已起身。昨日之事消息封锁的紧,旁人自然不知。
  微风轻拂,林轻远独坐于竹林间,些许惬意之情,思索着其他的事情。正想着,忽闻匆匆脚步声,循声望去,见是一小太监,“见过林庄主,楚王殿下让奴才来请林庄主过去。”
  林轻远听着眼前这小太监的话,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似乎是在楚令深身边见过几次。思及此处,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朝这小太监问道:“楚王可有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太监听着他这般问话,摇了摇头,面上显现出了些许难色,只低垂了头,回答道:“这……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是奉殿下的命,前来请庄主您过去的。”
  林轻远闻言,这才觉得自己有些为难他了,遂点了点头,站起了身便跟着小太监走了。
  不多时,便已至殿外,小太监朝着林轻远躬了躬身,便退下了。
  林轻远方才抬眸四处望了望,殿内便已经传来了楚令深的声音,“庄主来了,进来吧。”
  林轻远心中有些许好奇,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就叫自己来做什么。按理说,这个时候正是上朝的时候,怎的他未去上朝……
  入了殿内,林轻远也只是礼貌性的朝着楚令深躬了躬身,“殿下找在下来有何事?”正说着,目光所及便看见了楚令深左肩处的伤,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生疑。
  楚令深本来就想到林轻远会发现伤势,便也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勾起了一抹有些苦涩的笑,说道:“这是昨晚时,阿依用剪子刺伤的。”
  楚令深话音刚落,便见着眼前的林轻远目光一紧,也并不去在意,只是幽幽的开口说道:“你放心,若是本王有将她如何,就不会让人去请你来了。”
  林轻远本来心中还有些许紧张,不知道楚令深这会子找自己来做什么,听到他这么说,心中的疑惑反倒越来越多了,“那殿下这是?”
  楚令深也并不去回答他的问题,一侧的宫女早已端了酒上来。楚令深斟了一杯酒递与眼前的林轻远,遂又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见林轻远一动不动,笑道:“怎么,怕我下毒?”
  林轻远知道他并不是那样的人,此时便也没有了顾忌。也不言语,端起了酒盏亦是一饮而尽,“殿下多虑了。在下相信殿下的为人。”
  不过须臾之间,二人便已经喝了六七杯酒,面上也有着微微红晕。一侧的宫女太监也已被遣散了出去,殿内只余下了楚令深和林轻远二人。
  “本王这伤,伤得值!”楚令深冷不防这么一句话,让林轻远顿时又生出了疑惑,不知道他是何意。
  林轻远提起了酒壶,倒了一杯酒自饮,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边问着,一边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楚令深。
  楚令深兀自喝着酒,眼底深处尽是苦涩之意,言语之间却仍是淡淡的,“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觉得值罢了。”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至少让本王知道了,无论本王如何待她好,她的心也已经走不进第二个人了。”
  楚令深话音一落,林轻远便是身子一顿,端着酒杯的手也是一顿。楚令深这么一句话 ,不仅是在说他自己,也说进了林轻远的心里。
  这么久以来,林轻远时时刻刻心中都只有何所依一人,放着整个玄武庄不管,偏生时时刻刻都要跟在何所依身边。为了什么?只不过是为了能多看上她一眼,又哪怕她多看自己一眼。
  酒逢知己千杯少,林轻远和楚令深虽然往日里交集并不多,但其实也算得上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索性对饮一番,二人便都喝得醉醺醺的。
  也不知有多久,门外的小太监问了几次,都被楚令深挡了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良久,楚令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虽然还带着几分醉气,但楚令深已然是下定了决心,“明日本王便送你们回去……”
  林轻远此刻虽是喝了些酒,但大抵脑子还是清晰的,听着楚令深这么一句话,顿时便清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楚令深,目光当中流露出了些许不可思议来,“送我们回去?”
  楚令深倒像是料定了林轻远会如此惊讶一般,只是悠然自若的点了点头,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又饮了一杯,“本王实在看不得她这般,每每见着她郁郁终日。她心里既已容不下第二个人,本王又怎么忍心再将她困于这笼中……”
  说着,楚令深站起了身子,背对着林轻远,仿佛是释然一般,说道:“你走吧,去告诉她。好好准备准备,明日本王亲自送你们回大周。”
  林轻远闻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酒杯扔在桌上。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欣喜还是什么,疑惑问道:“可如今她已是楚国的王后,便是回了大周,又以何身份立足?”
  这个问题,楚令深自然是早就考虑过的。如今见着他问及,遂行至他身边,附耳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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