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心知肚明
顾红衣送走苍梧不久，便带着车队回到了帝都之中。
一入城门，便发觉气氛不对。
犹荣知晓她离开了，苍梧历劫的动静整个大陆都知晓了，她一定也有所察觉。
此刻见她回来，立即要与她说方才发生之事。
然而顾红衣的神色沉重，似是不大愉快。
犹荣到嘴边的话一顿，跟一旁的刀疤等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明其意。
顾红衣回了帝都，一直到回了凤家，都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众人也被她忽然的低气压所骇，隐约察觉出有些不寻常之事发生了。
没有在外过多逗留，待苍梧历劫结束，进了摘星殿后，围观的凤家众人便被遣退了回去，如今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
顾红衣一回来，便让犹荣将佣兵团的众人以及凤家旧人都唤了过来。
待众人聚齐，方一才幽幽的从内院走出，直接在顾红衣身旁站定。
二人神色严肃凝重，众人面面相觑，心底暗暗发紧。
“如今凤仁庄重建，但家中庄主最能够信任的人，还是咱们。”顾红衣脸色沉重，沉声开口。
“因为云生的身体情况，庄主必须带他回一趟鬼蜮，此行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在这期间，咱们必须齐心协力守住凤家！”
她一字一字，掷地有声，神情坚定。
众人闻言一阵惊讶，但又很快稳住了心神，面上也纷纷露出坚定的神情。
“此事不必你说，咱们也该拼死护住凤家的！”
刀疤等人性子较为直爽，听出了这其中还隐藏着一些事情，朗声开口回应道。
“恰好今日庄主历劫步入武宗之境，可对外宣布庄主闭关，此来也未免被有心人惦记。”一直站在一旁的方一，也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道。
方一一直以来负责照料云生之事，见他如今的神情，此事也该是早已知情。
刀疤便上前一步，抱拳道：“想来相关事宜，庄主已交付给了二位，刀疤一切听候差遣！”
佣兵团众人也纷纷抱拳上前。
犹荣身为总管，此事却蒙在鼓里，他浓眉紧蹙着，明显心情有些沉重。
“此乃庄主特地交代，让我交给犹大哥的。”
顾红衣心明眼亮，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朝前缓缓迈出一步，将那日苍梧交给她的册子，递了过去。
看到那册子，犹荣怔了一下。
“这不是……”
“她那性子，说这是账本你也信？”看到他一脸惊奇的神情，顾红衣不由得一阵好笑，分别的愁绪也散了不少。
犹荣被她一说，立马一阵面红耳赤。
凤家之中，他是最经常在书房走动的，接触到苍梧的机会也是最多的。
那阵子她整日泡在书房，便是安排离开之后的相关事宜。
他来回见过这册子不少次，倒是真未曾细想过。
方才听闻顾红衣和方一开口，而自己虽是身为一家总管，却全然不知她要离开之事，暗以为未被信任，心中生了些许嫌隙。
如今看来，苍梧并未刻意瞒他，不过是他自己不留心罢了。
他虽是总管，办事却总不够细心。
她今日花这般心思，便也是在暗暗警醒他，要更加细心。
思及这层，犹荣心底更加惭愧，面上一阵燥热。
顾红衣看着他，便知他心中的疙瘩解开了，便又转向刀疤等人道：“金洪大哥，今日你们几位辛苦了，多亏了诸位的努力，凤家的实力大有提升。”
刀疤听过了她对犹荣说的话，便知她此言，只担心自己也心生嫌隙。
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们在凤家，自是因为信任庄主，你不必过多顾虑。”
顾红衣咧唇一笑，抬起拳头跟他碰了一下：“果然是金洪大哥更加爽快！”
她说着，意有所指的睨了眼犹荣。
犹荣脸上更是臊得慌，挠着头，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众人见状，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倒也未因为苍梧离开之事，忧愁太久。
因为他们心中知晓，苍梧绝对不会放弃凤家。
此行离开，只是短暂的分别。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她回来之前，为她守护好凤家！
闹过之后，顾红衣将苍梧走之前的叮嘱交代了一遍。
众人认真听着，看到她说到一半，英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都有些不解。
大胡子最耐不住，粗声问道：“是哪个王八蛋欺负你了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往上撸着袖子，一副要为她出头的架势。
他身边的肖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讥诮道：“便是要出头，也轮不到你来出啊。”
他说着，朝犹荣的方向努了努嘴。
犹荣尴尬地咳了一声，暗暗瞪了他一眼。
大胡子拍了拍脑袋，不耐烦地哼了哼，却没有反驳。
顾红衣面上也有些尴尬，眉头松了松，看向众人，正色开口：“我方知晓庄主离开之事时，她说过待过了今日，便能知晓原因了。可是如今她已离开，也并未有何事发生。”
她说着，疑惑的视线转向方一。
方一神色微凛，眼睑一敛，缓缓道：“此事涉及帝尊，不过已经解决了，故不便再细说。”
顾红衣深深打量着他，闻言虽仍是疑惑，却也知晓他原本是帝无辞的人。
两主之间，他定难抉择。
便也识相的没有再追问，敛了心神，又叮嘱了一遍相关事宜，才让众人各自散去。
众人一走，顾红衣叫住方一，将苍梧交给自己转交帝无辞的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中。
“想来你也担心帝尊的状况，此事便交由你去吧。”
她眼神明亮，定定地看向他开口。
看到她手中的那两件物品，方一垂下眼睑的眸子微闪，沉吟了片刻，才抬手缓缓接过。
“多谢顾姑娘。”
顾红衣一笑：“一家人，客气什么！”
说着，便大步朝门外迈了出去，独留下方一一人，看着那两件东西发怔。
风鸾宫中，受诏前往的屠峥和桑曦，在殿门外站定了脚步，并未感受到殿内帝无辞的气息，相视对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发什么愣呢？”冥笑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将二人的思绪拉回来。
当下也不再迟疑，抬起步子步入殿中。
循着声源的方向，越过主殿，走入内殿之中。
看到榻上端坐着的帝无辞，二人呼吸一蹙，纷纷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毒发作了？”屠峥看着眼前之景，惊疑不定地看向冥笑。
冥笑神色凝重，素来轻浮明媚的桃花眼中，布满了阴云。
“毒的确发作了。”他沉着嗓子开口，语气低沉，“但最重要的，却不是毒发。”
屠峥和桑曦对看了一眼，面上都划过一抹惊疑，但随即又化为无比的坚定。
“不论帝尊如何，尔等都将誓死跟随！”
二人异口同声开口，垂首一叩，恭谨而决绝。
冥笑看着二人跪地，长眉紧紧一拧，一脸不解。
但也懒得理会了，脸色一沉，冷声道：“此次闭关，帝尊若是能够撑过，将是北境的末日。不过风险也是极大，若是拿不到情毒的解药，只怕日后咱们要面对的帝尊，将是另外一个人了。”
“事已至此，看来只得告诉凤庄主了。”屠峥天真地说道。
桑曦闻言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她早已知晓了。”
此话一出，连同冥笑也惊了一下。
他最近一直陪在帝无辞身边，帮他护法。对外面之事，虽是有所察觉，却知道得不甚详细。
摘星殿地牢中的事情，更是无从知晓了。
见素来淡定随和的桑曦，忽然露出这般神情，他心底一杵，相信了他的话。
也对，以苍梧的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端倪呢？而且她身边还有顾红衣……
可她既是知道帝无辞身中情毒，却不给解药……
他脑中思绪飞速闪过，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整个人都气得发颤。
“可是她已经走了啊。”屠峥知晓这其中还有些他未能参与到的事情，见二人脸色都这般难看，为难地开口。
“她走了？”冥笑又是一惊，随即了然。
“倒是她的作风。”
他语气一沉，神情复杂地看向帝无辞。
“想来她一开始便知晓了北帝献祭之事，近日一直在为离开帝都做准备。这情毒，说不好也是她特地用来牵制帝尊的。”
“那另一味毒药是谁下的呢？”
屠峥浓眉紧蹙，又一次将气氛推向了紧张的极点。
众人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
“公子，方将军求见。”一道传报之声出现，打破僵局。
听到方一来见，几人神色微变，看到他进来时，手里拿的两件物品，眼神不由得一沉。
“庄主离开前将这二物交给我，让我转交帝尊。”
方一在三人跟前站定，并未上前，淡淡开口。
桑曦迟疑着上前，接过他手中那瓶鲜红的药水，又落向他另一手上托着的小木盒，眼神微闪。
之前在掩月台上的猜测，全部得到了应证。
苍梧没有骗他，她的确一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只是现在这个时刻……
她一走，北境大军一旦压境，失去了左书灵，边境的抵抗之力便弱了数倍。
要知晓，一位武帝巅峰，可是足够抵挡数十百倍的武皇武帝强者。
而武宗坐镇，便可碾压一切，叫北军不敢轻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