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重华殿

  容上齐冷笑一声,说:“已经出席,父皇也已经离开了,我们自然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起来?去哪儿?”戚尧抬头看着容上齐,问道。
  容上齐笑了笑,说:“我带你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戚尧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在他温润的微笑下,她显得无比的放心,似乎把自己交给他,是这个世上最保险的事情一样。
  容上齐带着戚尧在宫内行走,经过无数个宫殿之后,最后在一处看起来崭新却又久无人居住的地方停了下来。
  戚尧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建筑的名字,‘重华殿’三个字在几个蜘蛛网下金光闪闪。
  她纳闷的问容上齐:“这是哪里?”
  容上齐笑了笑,说:“这是小时候,我跟母后住的地方。”
  戚尧一愣,随后心情莫名的激动起来,他带她到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这个地方肯定留给他很多欢乐吧?那时候他的母后还在,他应该是整个皇宫中,最幸福的人了吧!
  容上齐走上前,轻轻推开了重华殿的门,少许蜘蛛网跟灰尘因为震动落了下来,他退后两步,两手轻轻拍了拍。
  戚尧走上前,站在容上齐身边,望着灰尘落尽之后,门后面的宫殿。
  容上齐低头看了戚尧一眼,手轻轻的抓住了戚尧的手,说:“进去看看吧。”
  戚尧点点头,问:“很多年没来了吧?”
  容上齐沉默了一回,才淡然的说:“从母后去世后,我就再也未曾踏足这里。”
  戚尧心中一阵感动,问:“那你今天怎么会想来这里呢?”
  容上齐低头看了她一眼,抓着她手的大手微微用力,笑着说:“因为我想让母后看看,她未来儿媳妇的样子。”
  戚尧笑了笑,说:“母后一定能看到的。”
  容上齐看着戚尧,宠溺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拉着她走进了重华殿的大门。
  重华殿里面很宽敞,主殿就更不用说了,这么多年没人住,却依然保持着完好的样貌,里面虽然空荡荡的,但是却能感受得到原来的主人住在这里的时候,那种奢华温馨的场面。
  主殿后面还有个偏殿,那里也是空荡荡的,容上齐指着那个偏殿说:“小时候,我经常跟宏步在这里玩,什么都玩,把父皇赏赐给母后的古董瓷瓶摔坏了好几个。”
  戚尧笑着抬头问:“那皇上没有责怪你吗?”
  容上齐一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却又释然,说:“那时候父皇真的很宠我,也很宠爱我母后。”
  戚尧想起了现在容上齐跟皇上的关系,刚刚自己那样问,虽然是无心,但是还是令容上齐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而容上齐看出戚尧有点内疚的样子,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那时候母后得宠,又是皇后,我身为嫡子,在皇宫里可谓是享尽世间富贵与荣华。”
  戚尧只在脸上微微挂着笑,心里却暗自想,小时候的富贵与荣华越是隆盛,现在的孤寂与落寞就越发不可收拾的侵蚀他的心。
  她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如何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到失去母亲庇佑的落寞皇子。
  这其中的艰辛,也许外人无人能体会,甚至连戚尧也无法体会其中的酸处,但是容上齐却越成长越坚强,直到现在,成为能与梁国战神抗衡的齐王。
  容上齐带着戚尧在重华殿里的花园里游走,这里小桥流水,假山亭台,应有尽有。
  虽然有些荒废,但是能看得出来,这里时常还是有人前来打理的,比如说花园里没有那么多的杂草荒草,比如说那些花丛跟树枝都有被修缮的痕迹,而且应该是前不久才来修缮的。
  “重华殿,是皇上派人来打理的吗?”戚尧抬头问道。
  容上齐沉默了一下,说:“是我命人每隔一个月,来打理一次。”
  戚尧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因为这种时候,她越是说安慰的话,越显得生活的诸多无奈。
  皇后早已去世,皇上纵使曾经有多么的爱皇后,如今也早已另外立了皇后,宫中妃子众多,皇上也没有记住原来的皇后多久。
  这也许就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除非,爱到骨髓里,否则,人一旦死了,那么那个睡在身边的枕边人,不会记住多久,就会重新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戚尧静静的牵着容上齐的手,走在花园中,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与十多年差不多,但是却又相差很多。
  容上齐自己都有种即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这么多年不曾踏足这里,是他在心中给自己定的一个规定,因为只有足够狠得下心,他才能顺利的长大,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黑卫。
  这么多年他严格要求自己,并且在他母后去世之后就请求皇上让他搬到宫外去住,都是有原因的。
  “出宫住之后,我时常会想起重华殿,想母后,想起以前跟母后在一起的日子。”
  “为什么要出宫住呢?怕想起母后?”戚尧问道。
  容上齐轻轻点头,却又失声的摇了摇头,说:“是,又不全是。”
  戚尧看着他,有点不解。
  “我身为嫡皇子,失去母后,住在尔虞我诈的宫中绝对不是个好计策,为了能活下去,不让母后失望,我便请求父皇恩准我出宫住。”
  停了一会儿,容上齐又说:“一来,确实是不想日日想起母后,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永远都待在一个地方思念过去,不放眼未来。”
  戚尧听罢,点点头,这点倒是真的,也难怪容上齐能够成为现在这样的人,因为他从小就有这种严格要求自己的决心。
  “我在宫外,除了父皇要求的功课之外,其余的时间,我都用来训练黑卫,同时也训练自己。”容上齐说罢,走上亭台,伸手用披风擦了擦座位,让戚尧坐下。
  戚尧坐下后,问道:“这么辛苦,你是怎么过来的?”
  容上齐却笑着摇了摇头,说:“对于每天为明天担惊受怕的人来说,这一点都不辛苦,因为这意味着,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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