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120节
饭毕,刑天宥对着燕三郎感叹道“我们要经常往来走动才好,你是个好孩子,家祖见了必定喜欢。”
酒席一向是最能拉近人际关系的方式,饭前刑天宥还没有这样放得开,喝了几樽美酒之后,跟燕三郎俨然已经是多年交情一般。
燕三郎微笑“好。”
他心下雪亮,刑家如在千食国木丝砻,可断然没有这样好说话、好结交。现在他们背井离乡,正需要树口碑、拉关系,刑天宥这样的世家子弟才会变得又亲切、又和气。
当然,他也只对有用的人才这般。
刑天宥只要稍事打听,就会知道燕三郎买卖大宅的一波操作猛如虎,短短一个月内赚进普通人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他买卖都通过牙子,春明城的普通城民不知就里,甚至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但豪宅的拥有者一般也都是贵族,他们知道了,整个上流圈子也都知道了。
如果是别的商贾巨富这样干倒不足为奇,投机倒把而已,只要眼够尖、胆够大。
可是这位“石凛”小公子只有十一岁!
十一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眼光,这样的胆魄,以及……这样雄厚的本钱,那可就太罕见了。
刑天宥就接到家主指示,可以跟燕三郎多多亲近,平时互通有无,以作伏笔。
。
第208章 登门拜访
这小少年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本身他才到春明城不久,还未融入本地的世族圈中,这一点和千食人很相似,易生同病相怜之感。闪舞
此外,他在城中好像没甚产业,涂家也拿捏不到甚弱点来对付他。
想到这里,刑天宥的神色越发温和了。
燕三郎心里转过一个念头,即对他道“我正想找位西席,听说名师连容生连夫子也住在春明城,想请刑家代为引荐。”
他既然打算在春明城长住一段时间,就想找个好老师传道解惑。明师的作用不可或缺,他一个人暗中摸索数年,或许还不如人家一句话就能拨云见日。燕三郎自觉时间宝贵,与一般读书人不同,没有那么多闲暇花在研究书卷学问上。
可是有学问了,人的眼界才能提升,心境才能澄明,这是修行上绕不开的一道槛。因此,他应该设法提高效率。
其实他也考虑过,向千岁求师。有故事的女人,年纪应该都不小了,自有一番红尘阅历。
可他心底实在不想这么做,思来想去,记起春明城文风秉盛,本就有许多名人墨客,何不去寻名师求学?
“连老夫子?”刑天宥奇道,“石公子现今还未入学吗?”
“还没有。”燕三郎摇头,“我才刚到春明城,你们也来了,结果就一直忙到现在……”
这话说出来,刑天宥就笑了。其他孩童忙玩耍、忙打架,再出息点儿的忙读书,这小子倒好,忙着低买高卖,坑人赚钱。他听到燕三郎接着道,“我听说连夫子门槛很高,等闲人家的子弟拜不进去,才想找你帮忙。”
连容生在好几个国家都当过王师,给君王或者太子讲学,后来年事已高,就定居春明城养老。他也是燕三郎决定留在春明城的原因之一。
毕竟钱在哪里都能赚,错过了这样的好老师太可惜。
但他听闻连老夫子脾气不好,眼光也高,曾经有富家子弟捧着名画金银登门求学,被他直接扫地出门,横眉直言“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他曾为王师,什么宝贝没见过?所以,燕三郎要找个靠谱的引荐人。
“连夫子年纪大了,一次最多只收三五个学生,个个都要精挑细选,因材施教,不像其他塾堂老师广开门庭,巴不得学生越多越好。想拜入他门下,的确不容易。35xs”刑天宥沉吟道,“不过家祖与他是多年的故交挚友,或许可以推举你去见他一回。这点儿薄面,连老还是肯给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醒悟这小子怕不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来找刑家帮忙?
燕三郎正色道“不胜感激!”
刑家家主年轻时外出游历,曾与连容生共同历险,结交莫逆,从此这份情谊就保持了几十年,非常深厚。
鸿雁飞书曾经送来的刑家情报就提过一嘴,三十多年前连容生作为另一个小国使者出使千食国,不慎惹怒国君。后者想将他斩首,然而刑家家主拼命拦谏,这才保下连容生一条性命,但刑家惹得上位者不快,险些也被阖家贬迁。
看在老友面子上,连容生应该会给燕三郎一个见面的机会。
至于燕三郎能不能入得人家法眼,刑家也不知道。刑天宥拍着燕三郎的肩膀笑道“加油,我看好你。”
这话倒不全是恭维。在他看来,燕三郎身上的确有些吸引人的特质。
¥¥¥¥¥
两天以后,燕三郎就在刑天宥的引路下,登门拜访连容生。
这位当世名师住在东莲塘东畔,推门就是一片风雅,只不过现在深秋时节,偌大的塘子里只余残荷败叶,晓风吹来,倒另有凋零残缺之美。
即便处在一堆大宅的包围下,连容生的住所“泯庐”也不逊色半分。那是个六进四重大院,精工细巧,随便找一堵萧墙上的砖雕,连鸟儿的翎毛都是纤毫可见。
这院子里仆役下人有上百号,光是做点心的厨子就有三个,他们伺候的主人只有连空生一人。
刑天宥带燕三郎在花厅内坐下,却有下人来禀“主人还在睡觉,请两位稍候罢。”
两人是巳时来的,因为刑天宥说这位先生喜欢睡觉,不须早来。哪知现在日上三竿,他老人家竟然还没醒。
刑天宥只能含笑道“无妨,我们等着就是。”
结果这么一等,就到了午后。
此时两人就算再愚钝,也知道连容生是故意晾着他们的了,却又发作不得。
谁知道那个老头子是不是暗挫挫躲在哪个角落里观察他们?
刑天宥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水,不觉有些腹饥,连宅竟然没给他们备饭。他才咂了咂嘴,燕三郎即有行动了。
他打开书箱,居然从里面掏出一个又一个油纸包,飞快铺满了小茶几。
男孩今非昔比,出门都有黄大或者黄鹤跟随,书箱通常不必再由自个儿背。但连容生这里不欢迎外人,两个长随跟不进,燕三郎还得亲自背着书箱。
他将油纸包挨个儿打开,里面居然是各色点心,蛋黄酥、豆沙玫瑰饼、小豆凉糕、马蹄酥……七八个油纸包都不带重样儿的,甚至连冬笋三鲜烧卖都有,这却是用特制的小盒装着的,上头装烧卖,底下只要点上蜡烛,烧卖一会儿就温热可吃了。
刑天宥险些看直了眼,好半天才噗地一笑,忍不住鼓掌“妙,简直妙不可言!”
燕三郎最后从书箱里取出一整瓶果子露“来,别客气。”
这果子露是三四种水果酿成的特饮,味道香甜,春明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燕三郎是来拜师的,不敢沾碰酒精,否则一张嘴就有酒气,成何体统?
刑天宥拈起一个蛋黄酥啃了口,眼睛就亮了“好,好吃!”用料实在,咸甜可口不必说,蛋黄还能爆出一汪红油,口齿留香。最有心的即是咸黄和豆沙之间,还有一层q弹软滑的夹层,也不知是不是糯米做的,给这蛋黄酥添加了第三种风味。“这是春明城哪一家店做的?”
。
第209章 收入门墙
“没有。”燕三郎老实道,“是我家做的。”
准确来说,是他做的。石星兰的酒楼有好几样拿手点心,其中一种就是这蛋黄酥。燕三郎作为她青睐的弟子,有机会站在厨房亲眼看她手造。千岁在云城吃得油嘴滑舌,离开以后经常想念,成日磨迹他。燕三郎被磨得无法,只得凭记忆努力尝试复制,十几次下来终于有模有样。
当下两人开开心心嗑点心,再召唤连家的侍女过来斟茶——连容生只交代不给饭吃,却没提茶都不能喝,否则也是太过了。
这两人动作斯文然而一点不慢。在他们吃掉了茶几上一半点心时,门外光线一暗,有个老头昂首走了进来。
他骨架很大,宽袍大袖愈显其精瘦,脸上有些棱角,颌下一绺精心修剪过的山羊胡子。
刑天宥当初放下点心拍拍手,站起来肃容道:“连先生来了!”
燕三郎跟着站起,向老人恭敬行了一礼。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就是众人称道的大师连容生。躲在书箱中的白猫悄悄抬头,瞄了他一眼。用“其貌不扬”来形容他还是客气了,在千岁看来,这人的面相就是标准的贼眉鼠眼,一张正宗鞋拔子脸,五官挤在一起,眼睛又小,天生就自带两分猥琐。
这跟普罗大众印象中“仙风道骨”的先生模板简直背道而驰。
但燕三郎脸上没有表现出一点讶色。
他为今日的拜访已经准备多时,自然要事先了解连容生。风传这位名师很介意自己外表,旁人莫说是敢对他指指点点了,就是表现出一丁点大惊小怪都会被撵出门去。
所以燕三郎这一刻的面部神经仿佛钢浇铁铸,没有一点额外的颤动。
连容生没看刑天宥,目光在燕三郎身上扫视两眼,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他方才已经吃饱喝足,正在后边观察两个小辈的表现。如燕三郎这个年纪的,平时看着乖巧,大人带来这里一定又会事先叮嘱教养,可是肚子一旦饿得厉害,小孩子的本性就出来了。
他也就能判断,那是不是可教之材。
没想到,燕三郎随身背了那许多好吃的,饿是饿不着他了。连容生也没必要再拖延,干脆自己走了出来。
刑天宥满脸堆笑:“连老先生,这位就是石凛石公子,家祖诚意举荐。”
连容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东西上别人家吃,也不怕失礼,这算什么教养?”
燕三郎脸上写满无辜:“在连先生这里吃不上饭,我又饿得很,只好自行解决。”除了蛋黄酥,那些点心其实有一多半是他晨起从城里的铺子买的,准备带回去给夜里的千岁吃,没料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在他这里吃不上饭……连容生摇头,对刑天宥道:“心思都放在吃上,多半是个饭桶。你领回去吧,刑老头成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刑天宥赶紧陪笑:“连夫子,他年纪太小,人却极聪颖,正需要您的雕琢……”他能替燕三郎争取到的,也就是见上连容生一面的机会,至于能不能被收入门墙,那要看燕三郎自己的造化,他家就爱莫能助了。
刑天宥也希望燕三郎被录取,否则家祖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嘛。
“食色,嗯——”燕三郎侧了侧头,“性也,连夫子的学生莫非都不用吃饭的?”
“牙尖嘴利。”连容生斜睨他一眼:“你上一任西席是谁,他教你顶撞上师么?”
燕三郎眨了眨眼:“我还未拜师,您还不是我师傅,谈何顶撞?”
连容生一滞。是呵,他此刻于燕三郎来说就是路人甲,至多能倚老卖老,却没有教训这小子的资格。就见燕三郎咧嘴一笑:“您要是收我入门,今后就可以随意教训于我。”
这一老一小唇枪舌剑,互相顶撞,刑天宥哪里料到今日能见得这番景象,下意识替燕三郎捏了一把冷汗。
连容生冷笑两声:“想用激将法?小子你还太嫩!我告诉你——”
他顿了一顿,见边上的刑天宥都睁圆了眼等下文,燕三郎一张小脸却依旧绷得紧紧的,什么表情都没有,不觉有些挫败。
“——你被录取了。”
刑天宥险些惊掉下巴。
就这样?说好的脾气最乖张、性情最古怪呢,为什么没有好好刁难这小子?
另外两人都不看他。
连容生见燕三郎平静的面容终于涌上一丝喜色,立即接下去道:“从明日起,辰时即要到我这里上课,无论刮风下雨,就算天上浇滚水下冰雹,只要迟上半刻钟,定罚戒尺打手心十下,以此类推!”
燕三郎点头:“是。”他住在城外,这一趟路要个把时辰。但先生要求严格,无可厚非。
他从书箱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红木匣子,双手捧给连容生:“恩师在上,请受束脩。”
束脩即是学生提交给老师的学费。连容生这样的名师,收费当然不低,他也从来不避讳这一点。
连空生半点推让也无,接过来迳直打开,看见里面躺着一对儿金莲花。
这是以纯金打成莲花形状,精细得连莲瓣上的褶皱都一清二楚,藏在中心的花托缀着通透的子母绿宝石,星星点点,不须强光照射都灿烂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