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162节
白猫气得左右腿换踩桌面:“难怪木铃铛上显示黄大的名字!真该把他干掉,免生波折!”
“现在也晚了。”燕三郎很少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发脾气,有限的时间应该花在解决问题上面。男孩的眼中有光芒闪动,“将黄二调来,盯住灯笼店。风立晚要是再上门,我们就要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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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住处途中,风立晚一直眉头紧蹙,不发一语。
这状态有些反常,他的心腹轻声道:“将、将军?”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泼臭水那人,我似乎有点印象。”那张脸,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风立晚回忆方才情景,来人形体高大,方脸阔鼻,面相倒有几分憨厚,但实在是张大众脸,属于扔进人群中恐怕就找不出来那种。以风立晚的记性,匆匆看过两眼之后,现在回想他的长相也有些模糊了。
没有特色,就不容易被人记住。
但他还是隐约觉得有两分面熟,似乎近距离看过这人。
何时,何地呢?
“啪!”他忽然一击掌,“想起来了!”
心腹愕然,风立晚却沉着脸道,“先换衣裳,我还要出去一趟!”
这时左右无人,心腹悄声道:“恐怕已经打草尺蛇,我们的计划……”
“计划必须重新做过,你去联系……”风立晚说到这里就住了口,而后又轻声道,“但泼水那人,可以追查下去。”
……
半个时辰后。
眼看暮霭沉沉、天色昏暗,赵丰走去门口,要把灯笼逐一点亮。
这是灯笼店最光辉的时刻,入夜之后,生意反而会更好。
不过他才亮起两盏灯,街心就走来几个身影。
灯光照亮他们的面庞,最前面那人,赵丰认得。
是火灾前跑来找他买海椒的少年,姓风。
那场大火不仅烧掉了赵丰的旧铺子,也把他大半个月积攒下来的客源都切断了。旧铺子夷为平地,他本以为这少年也不可能再找上门来。
看来他错了。
所以赵丰迎上去,奉送一个热情洋溢的微笑:“风兄,数日不见。”
风立晚接到他毫无芥蒂的微笑,微微一怔才道:“正是。”
“来,进来喝茶。”
赵丰正要将几人往店里迎,风立晚却摆了摆手:“先不喝,我有要事。”
“啊,请说?”赵丰也发现他面色沉凝。
“上次我去你铺子后门讨海椒……”风立晚说起这事,也是有几分赧然,但随即又恢复正色,“当时你边上站着一人,是谁?”
接着他又补充道:“后来我路过你这里,他也坐在你铺子里。”
“黄兄?”赵丰脱口而出,但立觉不对,“他没犯什么事儿吧?”
“不是大事。”
“黄兄有些……耿直,但做不了坏事。”赵丰小心看他脸色,“如果他得罪你,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我找他有事相询而已。”风立晚和颜悦色,“想起在你这里见过他,遂来碰碰运气。如果赵兄相告,风某感激不尽。”
赵丰正要说话,风立晚身后的心腹走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再好好想想,这位‘黄兄’人在何处?”
他的声音柔和,带着说不出的敦劝之意,拍肩的动作也是饶富韵律,甚至袖角不知何时缀起一枚小小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地响起。
一声,两声,三声……
每一声听起来都很机械,可是每一声听起来又很和缓。
赵丰眼里的警觉慢慢消失,眼神变得涣散。他没有看见银铃上闪烁的淡淡红光,但他张了张口,依旧没有说话。
他潜意识里是抗拒的。
这人又和声劝道:“只要黄兄无辜,只要黄兄配合,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他。”
他许下这保证是有前置条件的,可是越丰心神为之所夺,无法清醒思考,听见“不为难”这几个字,心头的戒备终于放了下来:
“春深堂。”
“什么?”这几人互望一眼。
“黄兄和他的小主人,住在春深堂。”
原来这个泼脏水的家伙还有主人——也的确该有。这样看来,他是受人指使的了。
风立晚点了点头,心腹立刻在赵丰耳边打了个响指。
“夺”,赵丰神智缓缓回笼。
他对方才短短几息内发生的事情全无记忆,甚至也不知自己有这么一档子时间上的空白。他只听见风立晚对他笑道:“对了,上回拿回去的海椒很够味儿,你还有么?我再买点,这回请你一定收下银子。”
第285章 真挚的眼神
走出灯笼铺子,天上已见星斗。
风立晚正在思索“春深堂”这地方为何又有点耳熟的时候,心腹已经问他:“什么打算?”
“今晚叫上兄弟们,走一趟。”风立晚毫不犹豫,“趁着夜黑风高,正好!”
“这可是擅自行动。”
风立晚坚决道:“你去报备一声,事急从权,谁也怪我们不得。”
“若这是个陷阱……”
“所以要叫多点人手。”风立晚正说话间,迎面突然走来一个六、七岁大的乞儿,歪着头问他:“风?”
风立晚站住了:“你是谁?”
“有人要见你。”乞儿转述人家的原话,“他说平时要请你吃饭不容易,但今晚应该有这荣幸。”顿了一下,突然又想起来,“对了,他说黄大是他家的下人。”
最后这句说出来,几人当即动容。风立晚沉声道:“人在哪?”
乞儿回身,向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酒楼一指:“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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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立晚拾阶而上,两个亲随紧跟其后。
这是闹市区,又到饭点儿,善和酒楼入座率至少也在七成以上。风立晚的目光穿过七八席客人,望见窗边一个小桌只有独客。
那客人只是个小男孩,身边放只关闭的书箱。
桌上的菜肴已经吃掉一半,男孩抬头,冲他一笑。
牙很白,笑容很灿烂,看起来胸无城府的模样。可是街心的乞儿指认,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风立晚大步走过去,正要在他对面坐下,不意这孩子突然站起,向他一揖到底:“风将军,对不起!”
二楼人多,一个孩子突然冲大人作揖,这动作倒吸引许多客人目光都投注过来。
风立晚还未接话,他就已经自顾自接下去说话,大气都不带喘一下:“千不该、万不该,我那蠢仆绝不该用这种方式引你来见我!请风大将军恕罪!”
莫说风立晚怔住,他背后的两个随从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孩玩的是哪一出。
“什么意思?”风立晚蹙眉,“你着人泼我脏水,就是要引我来见你?这是什么道理?”
“是啊。”燕三郎面色有些不自在,目光却是一片赤诚,“他知道我最崇拜风将军,特想请您吃饭,可是您太忙了,我给府上投了拜帖也没有回音。昨个儿我说想约您见面,除非能引起您本人的注意。蠢仆听见了,也不知怎地想出这个馊主意……”
越说到后头,他声音越小,小脸上露出沮丧:“结果把您衣服都弄脏了!直是对不起!”
黄大自行出了个有味道的主意,不仅馊,还很臭。
风立晚胸膛一阵起伏,目光却更狐疑:“就这样?”
“啊?”燕三郎抬头,眼里写着疑问,“哪、哪样?”
风立晚当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糊弄,目光转厉:“谁指使你这样做?”十一岁的小少年即便会这样做,大概也是他人授意。
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利害?
“没,没有人。”燕三郎结结巴巴,显出了害怕,“是我、我真想私下见将军一面。您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可是想约见您太不容易了,我家里无人,比不上刑家、陈家,到现在也没排得上号……”
风立晚忍不住喝了一声:“胡说八道!”
声线昂起,周围顿时一静,众人都看了过来。他不愿被人围观,遂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沉声道:“你姓什么?”
“实是沮丧,才……”燕三郎眨了眨眼,“我姓石,单名一个凛字。在陈家夜宴上,我还向风将军敬过酒。”
那天敬酒的客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了。风立晚眉头微蹙,过了几息终于恍然:
“你是那个孩子!”
是了,他记得有个年幼的孩子向他敬过酒,当时他还觉得奇怪。酒宴上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跟着家里长辈一起过来,只有那孩子单独出现,身边最多跟着一个刑天宥。
当时刑天宥怎么介绍这孩子来着?好像就是“春深堂主人”这么几个字,还是谁的学生来着?他并不在意,也没有着重记住。
“对,对,就是我!”燕三郎点头如捣蒜。
“你家大人呢?”孩子哪能主事?背后必是大人。
“都过世了。”燕三郎咬了咬唇,“我家原本也是梁国人,前年为避战乱才逃出来,娘亲被劫匪杀害,爹爹是染病去世,我走到春明城再也走不动了,只好在这里住下来。”他抓着风立晚的袖子摇了几下,“听说风将军把反贼打得落花流水,我就想见您一面。他们害我全家出逃,害我家人都死在路上,求您一定也不要让他们好过!”
他抬头看着风向晚,面色哀求,眼睛泛红,蕴着一片晶莹。
这孩子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真挚得仿佛会说话,当他全神贯注看着一个人时,对方忍不住就会被他说服。
他曾这样看过黟城里的好心路人,也曾这样看过千岁许多回,成功率很高,今次试验的对象是风立晚。
四周人声鼎沸,风立晚举目环顾,原本的话就没说出口,只道:“你也是梁国人?”
“是的。”燕三郎急迫道,“我家——”
风立晚打断他:“梁国哪儿?”
“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