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_413

  是啊,她不过是个亲兵而已。
  无论再怎么有前瞻性,她就是个亲兵,能做什么呢?
  “那只有等会多杀点敌,不要让敌人逃掉了啊……”
  “说的对!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鹰扬军的主力很快就到了蠕蠕使者所说的那处地方,果不其然,因为两座游帐的被袭,主帐已经不在原地了。但蠕蠕所运送物资的车驾就是高车的大车,车轮混迹明显,看样子离开不过几日的时间。
  骑兵的马全力奔跑起来多快?鹰扬军四散开来,很快就在不远处找到了主帐的踪迹。柔然的主帐还要带着奴隶和辎重,即使全力撤离也没有多远。
  发现主帐踪迹的斥候立刻飞马来报,库莫提派出十余个斥候,向黑山大营的主将们报讯,合围准备出击。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但是贺穆兰心中却越来越不安。
  这太不寻常了,真的能这么容易就抓到柔然人吗?
  如果主帐被合围,柔然人死了大半,那黑山头上那三千蠕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不能是飞出来的吧?
  贺穆兰心中疑惑归疑惑,她是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对于此战印象十分深刻,也知道后来蠕蠕人南下了,可是在这里的所有人,无论是大将军拓跋延还是鹰扬将军库莫提,都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按照军师的谋划去布局行事而已。
  而可怜的贺穆兰呢……
  她比他们还惨呢。至少同袍们都是一无所知的,人人都期盼着即将到来的胜利,而她,知道胜利也许来的不那么容易,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扭转。
  鹰扬骑士们很快发现了主帐,蠕蠕人的帐篷要比鲜卑人的小,也更不显眼一点,蔓延不断的帐篷绕着中央的立木围了七八圈之多,库莫提在心中算了算,就凭这帐篷的数量,人数不少于四千,更别说马。
  他在等待合围,因为鹰扬军此番来的人数并不占优。这不是夜晚,想要偷袭没那么容易,所以库莫提并不敢轻举妄动,只命令手下原地散开,等候援军。
  若干人骑着马屁颠屁颠的跟在兄长后面,不时瞧瞧前方的柔然大帐,再看看一脸担忧之色的贺穆兰。
  ‘火长这番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不对?难不成蠕蠕人有什么奸计火长看出来了,可是却不能确定?’
  若干人是个机灵鬼,看到贺穆兰的神色后就开始多想,然后凝视着对方的大帐仔细观察。
  此时还是北魏初年,又没有望远镜,眼睛再好也看不到什么东西,饶是他眼睛都看到流泪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动……
  不对!
  这四千多人的营帐,怎么会一点异动都没有?
  右军的黑营不过两千多人,每日里营帐进出来往还络绎不绝呢。更别说战马每天都需要奔跑活络身上的血液,否则一旦跑起来,马腿就会撇了。
  “阿兄,我要到近前去看看……”
  若干人一牵缰绳,就想往前跑。
  若干虎头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让自家弟弟莽莽撞撞的独闯大营?立刻调转马头,横挡在若干人的前头:
  “你是亲兵,不是斥候,休要胡闹!”
  “可是阿兄,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那是主帐啊,就算不用放牧战马、出去巡逻,至少总要有人提水做饭、捕猎动物吧?我们在这里守了半个多时辰了,那主帐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干人急的直叫唤。
  “好阿兄,你就叫我上去看看,我一个人目标小,看一下就回来!”
  若干虎头脸色铁青。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将军借调斥候!”
  他一夹马腹,驾到库莫提面前,开始把弟弟的疑虑说与库莫提听,请求派几个斥候去看看动静。
  库莫提在这里等右军和中军的精锐过来合围,见对方主帐太过稳重,原本也有些不安,待一听到若干虎头的话,立刻也发现了是哪里不对,立刻点了斥候去营帐附近探查。
  咚!咚!咚!咚!
  正在此时,营帐里的鼓声响了起来,柔然主帐内突然起了骚动,不时有喊杀声不停传出,像是柔然军中正在操练……
  “不需斥候上前了,似乎柔然人已经开始操练了。”库莫提听到那阵阵的鼓声心中安心了一半。“现在他们众军集结之时上前袭击,对我们有所不利。等他们练到力竭,我们再上。”
  “将军,标下觉得不太对!”贺穆兰实在是忍不住了,在马上朗声道:“主帐在外,必定要掩饰行踪,虽说柔然人的帐子离黑山大营偏远,可也没有操练时敲鼓集合的道理。他们才多少人?我们黑山大营动辄上万人,才需要敲鼓警示,这三四千人里,骑兵怕是不到一半,有什么好操练的?”
  总不能训练奴隶吧?
  大军出征,不保持体力,操练个毛啊!
  贺穆兰此言一出,库莫提一愣。库莫提身边的将军们听闻后顿时叫骂了起来:
  “你这亲兵,主将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柔然练兵向来勤勉,就算不是练兵,敲鼓必是集结,将军谨慎又有何不对?”
  “以下犯上,该抽你鞭子了!”
  “等等,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库莫提看了眼若干虎头,“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若干虎头默了默,老实道:“末将也只一心等待援军到来,是末将的阿弟见营帐太安静了些,提醒我的。”
  “这可真有意思,两个右军出身之人发现敌帐情况不明,出声示警。而我鹰扬军号称精锐,明知情况不对,依然稳如泰山的等着我发号施令……”
  库莫提扫了身后众将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是王爷,部将又大多是附属之人或家将之流,他在鹰扬军中说一不二,以至于哪怕有可能出错,也没什么人敢主动提起。
  若干家和独孤家也是贵族,还能偶尔出出声,这花木兰大概是在陛下身边久了,也善于纳谏,敢于提出不对……
  可时日久了,这般一言堂下去,总是要出问题的。
  库莫提想到这里,自得之心渐收,点出七八个斥候,让他们小心上前去查探。
  贺穆兰见库莫提没有反驳她,也没有罚她,反倒真派了斥候去查看,心中一松,关注起主帐里的动静来。
  .
  无怪乎连库莫提这样的将军都觉得那主帐是在操练,因为蠕蠕那边的喊杀声、击鼓声,都和黑山大营操练时没什么两样。
  黑山大营的将士操练时喊杀喊叫,那是为了集聚士气,便于发力,而这些蠕蠕人喊起来那是真的如同嘶吼,像是要把所有集聚的力气全部发出去似的。
  若干人和贺穆兰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不安。库莫提和若干虎头等人也觉得这喊杀声有些不对,倒像是在生死一搏似的,忍不住下令迅速整军,准备出击。
  没一会儿,前去刺探的斥候飞马来回,大叫了起来:
  “启禀诸位将军,主帐里有人在互相残杀!似乎是死营之人和奴隶们在杀蠕蠕!”
  “什么?哗变了?”
  “这不可能,蠕蠕带出门的奴隶和死营之人在帐中从来不发武器!”
  “蠕蠕骑兵人数众多,怎么可能被手无寸铁的奴隶所杀!”
  几位将军脱口而出,直称荒谬。
  “确实如此!”
  另一个斥候去的比较近,也肯定了队友的说法,他说完此句,又接了一句:“而且,属下觉得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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