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节

  是哦。
  她怎么忘了?是她央求霍仲南带上她,甚至因此做了他的宵夜。
  于休休沉默下来,脑袋耷拉着,看上去有点可怜。
  霍仲南开着车频频看她,不到一个红绿灯,就受不了地叹息。
  “是,我错了。”
  于休休休瞥他一眼,不说话。
  霍仲南低笑,“还生气?”
  “嗯。”于休休点头。
  “那我让你打一下。”霍仲南瞥了瞥自己的胳膊,“不过,要轻一点,不要影响交通。”
  于休休撇了撇嘴,不高兴地重重抬手,落下时轻轻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扯平!”
  这么好哄?霍仲南眉眼微弯。
  “我也不完全是怪你,我只是觉得红叶老师太可怜了。你没有同情心,像个审判者似的,一句一句逼问人家,让她很难堪。还有……”于休休说到这里,疑惑地瞥他,“你为什么提到什么熊澄,熊文锋的儿子,为什么红叶老师突然变了脸?”
  “《我的寄居者》。”
  “嗯?我不明白。”
  “那幅画,是毕红叶为熊澄画的。”
  “啊!”于休休大惊失色,有点不敢想象,“这?你说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霍仲南看她一眼,“嗯。”
  “……”
  于休休震惊。
  这个魔幻的现实世界,太不可思议了吧?
  毕红叶和熊文锋是一个年代的人,熊文锋还那么喜欢她,熊澄可是比她小一辈的人。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年下小狼狗了。如果毕红叶和熊文锋的儿子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那丁跃进又算什么,他俩谁比谁先出轨?
  怪不得一开始毕红叶不肯说,直到霍仲南提到熊澄。
  “呼!我需要刷新一下三观。”
  霍仲南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休休沉浸在这个令人吃惊的故事里,无法理解。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仲南说:“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明白,这世上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话冷冰冰的,于休休脊背有点凉。
  ……
  两个人到于家的时候,只有李妈一个人在家。
  苗芮打牌去了,家里很安静,李妈看到于休休带了霍仲南回来,又“偷偷摸摸”地上楼关上了门,一个人在楼下笑了很久,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就是这个。寄居者。”
  毕红叶用来封存那些名画的盒子都很精致,外面贴有标识。
  于休休寻着名录把盒子抱出来,放到霍仲南面前。
  “我当时打开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手稿。”
  霍仲南不说话,直接把画拿开,将盒底铺着红绸和硬纸壳的夹层提起来。
  里面果然有一个空间,放着厚厚的手写稿件。
  ~
  苗芮回家的时候,霍仲南已经走了。
  她上楼拍了许久的门,想要审问,可是于休休就是不肯开。她气得做饭去了。
  于休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整理毕红叶的东西,像在翻宝藏。
  可是,翻遍库存,也没有别的什么发现。到是那幅《我的寄居者》,她再打开观赏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以前只觉得色彩冲击力大,感情丰富,层次感很强,现在看来看去,只看到满纸的风流。
  唉!
  红叶老师。
  于休休托着腮,想不通,又给霍仲南打电话。
  “红叶老师是因为丁跃进对她不好,才和熊澄好的吧?”
  霍仲南:“……”
  “说话。”
  “看。忙。”
  “喂,你过分了啊,手稿拿走了,难道不该和我说清楚吗?”
  “别人的感情,我不知道。”
  “你烦人!霍仲南,你烦人,以后别来找我了。”
  “……”霍仲南叹口气,“根据时间推算,熊澄借住在毕红叶工作室那个阶段,丁跃进大概就五六七八九个小情人吧。”
  “啊!”于休休三观被震碎。
  “五六七八九个?他忙得过来吗?”
  霍仲南沉吟一下,“那时候,他比现在年轻。”
  她不是说这个意思好不?说的是感情。于休休不知道为什么,听这句话,莫名就觉得大魔王骚气冲天。
  “那你呢,你比他更年轻,你有几个小情人?”
  “我?呵呵。”
  这笑声不利于团结啊。
  于休休咬牙,“呵呵什么呵呵?你什么意思?”
  霍仲南:“在我媳妇儿的残酷统治下,我只配拥有于休休一个小情人。”
  嘻!心里怪甜的,虽然明知道男人的嘴靠不住,但于休休就是这么好哄,嘴角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
  “行吧,那你好好看书,我去和母后谢罪了。等你看完,还给我,我也要看。”
  ~
  霍仲南面前的烟灰缸里,竖着几个烟头,他表情凝重,让钟霖十分忐忑。
  “霍先生。”钟霖为他的杯子里添了水,“夜深了。”
  “嗯。”霍仲南头也不抬。
  手稿上字迹潦草,并不适合,钟霖看着那些字都头痛,可是霍仲南在这里看小半天了,挪都没挪一下。
  “这么看,伤眼。要不,我让人把它打印出来?”
  钟霖好心的建议,可霍仲南只给了他一个冷眼。
  “你去睡吧。”
  “没事,我陪着你。”钟霖退到边上坐下,翻出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霍先生,你今天有没有告诉毕红叶,熊澄的事情?”
  霍仲南冷冷抿唇,“没有。”
  钟霖叹口气,“也是。这孽缘,不知道也好。她都死刑了,还是安安静静过完剩下这段日子吧。要是让她知道,那不得被负疚感纠结到死啊。”
  霍仲南嗯一声,专注点在手稿上。
  钟霖十分有聊兴,“那你要不要告诉熊茵,她弟弟和毕红叶的事情?”
  霍仲南皱起眉,剜他一眼,“这么恶心人的事,你做?”
  钟霖:……
  霍仲南哼一声,“邓春开的情况,你多关注着。”
  “好的。”
  钟霖唏嘘一声,内心突然有些犯堵。
  这些人,咋都活得这么精彩呢?不像她,平平无奇的人生。
  那一天去于家村,他和霍仲南不仅见了邓春开母女和于家村的一群人,然后还在申城给邓春开联系了医院,让熊茵把她的母亲带过来治疗。并且,霍仲南承担了邓春开全部的医药费。
  能不能清醒,靠命,但是有人愿意帮忙,熊茵自然感激涕零。
  熊澄的死,他们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知道的。
  只不过,熊茵只知熊澄得到了父亲好友一个女画家的帮助,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事。
  更不知道,熊澄是在苦求无果,被毕红叶逼着离开她的第二天,在距离她工作室仅三里外的公路上出的车祸。
  当时,他手上捧着一束花,包里揣着一个戒指。
  熊茵对此有过许多猜测,认为弟弟有喜欢的女孩子,但从来没有猜过毕红叶。
  当然,毕红叶也不知道熊澄的死。
  也许,在那一年的午后,她听闻过申城的某一件车祸。
  也许,她知道有一个小伙子被汽车撞死在那个路口,但不知道是他。
  也许,她从不看社会新闻,也不知道他已经永远的离开,还欣慰地幻想着那个阳光的男孩在离开她以后,有了女朋友,结婚生子,像普通人那样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幸福地生活着……
  也许……
  谁也不知道也许是什么。
  这个故事,已经被时光掩埋。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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