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遗憾

  忠良来电话了,由兰接过,忠良说:“由兰,我到肖律师楼下了。”
  “好的,我马上下去。”由兰回道,转身又对肖玥说:“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肖玥取笑道:“走吧走吧,看你早就急了!”说着为由兰拿来衣服。
  由兰穿好衣服,肖玥打量一番:“怎么看你怎么像新媳妇。”
  由兰使劲挖苦了肖玥一眼,嘴角忍着笑意,扭身换鞋去了。
  见由兰坐电梯下去了,肖玥开上房门,回身来到北窗前,向下寻望着。肖玥看见龙格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她看不见正脸,不用说,那个男人肯定是那位陈叔叔了。
  肖玥刚才差不点儿就跟着由兰下去了,她想当面看看这个男人,看看这个让由兰如此信任的男人,看看这个为了龙格和由兰做出如此巨大“牺牲”的男人。
  但最后,肖玥还是觉得有些仓促和鲁莽,便没有跟着下去。而且,肖玥还觉得由兰肯定不会让她下去,所以就作罢了。
  龙格站在假山石围栏外的石台上,透过护栏向里望着,一定是在看水池里的鱼。那个陈叔叔的手就一直扶在龙格的肩头上,不时给龙格指点着什么,彼此亲密无间的样子,俨然一对父子。
  由兰出现了,定是喊了他们两个,俩个人回过头。陈叔叔把龙格抱下石台,龙格跑过来拉住由兰的手。陈叔叔也跟了过去,尽管肖玥看不清脸,但一定是面带笑容。
  陈叔叔也拉住了龙格的手,龙格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小腿儿一蹦一跳的。三个人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走过去,陈叔叔拉开后车门,由兰上去,陈叔叔又把龙格抱了进去。
  车缓缓地驶走了,肖玥猜测,此刻,他们三个在车里一定是有说有笑,便自感孤独地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落落地呆在那了。
  ……
  车上,由兰笑着问龙格:“好玩吗?高兴呗?”
  龙格乐着:“好玩。爸爸还带我去动物园了。”
  “不是在公园玩吗?怎么又去动物园了?”由兰问。
  忠良答道:“我看时间还跟趟儿,就带他去了动物园,两个地方离得近,不远。”
  “我说呢,时间这么久。要不是你发微信说要晚些来接我,我都想打电话了呢。”由兰说着把龙格搂在怀里:“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丢了呢。”
  龙格“哏哏”地乐着。“看你,脸都成小花脸郎了。”由兰看了龙格一眼说。
  大妈来电话了,问由兰什么时候回来,要忠良一块儿来家吃饭。由兰便说:“等等的,我问问……”由兰停顿了一下,还是改称‘忠良’道:“忠良,大妈要你一块儿回家吃饭呢。”
  忠良犹豫着,由兰向龙格使了个眼色,龙格腾地坐直身子,嚷着:“爸爸吃,爸爸吃。”
  忠良决定答应下来,说道:“好吧,挺长时间没在大爷家吃饭了。一会儿我到市场去买点海货。”
  由兰回复由大妈道:“忠良说他在家吃,一会儿他去买点海货。”
  那边大妈忙回道:“什么都别买了,家里都买好了。要是忠良说不来,就让你大爷给他打电话。”
  由兰不住“嗯嗯”应诺着。
  由大妈又问:“我怎么刚才听龙格喊忠良‘爸爸’了?”
  由兰不好意思道:“嗯那,早上在婚姻登记处就叫了‘爸爸’。”
  大妈在电话那头“呵呵”笑着:“这孩子!这孩子!小嘴就会甜乎人!”
  挂了电话,由兰告诉忠良什么都别买了,大伯大妈都已准备好,忠良答应着。之后,俩个人都没有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彼此又尴尬起来。
  由兰又低头看手机里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反复看着。
  龙格很快就开始困了,垂着的头一点一点的,由兰便说:“龙格,别睡,一会儿好到家了,现在睡,晚上不睡又好闹人呢。”由兰摇着龙格,可龙格眼睛睁了一下又阖上。“这怎么还不醒了呢。”由兰又摇了一下龙格说。
  忠良听了,说:“让他少睡一会儿吧,要不回去也得睡,不用吃饭了。”说着把车停靠路边,脱下身上的西服递给由兰:“把衣服给他被上吧。”由兰也没客气,接过西服,给龙格被上,让他躺下。
  忠良回身打开暖风便又上路。
  “看看这周就把龙格的户口落了吧。你把材料准备好了,我来接你去办。”忠良首先打破沉默。
  由兰回答“好吧”,俩个人又没了言语。
  过了一会儿,由兰才说道:“还是不要跟我姓了,姓陈吧。他要是姓由,外观上就会给人一种感觉,不是一家人似呢。”
  忠良自然明白由兰的心意,说:“好,听你的,就姓陈吧。名字呢?”
  “中午吃饭时不是说好了吗?儿子都是当爸爸的给起名儿。”由兰有点儿撒娇地笑道。
  忠良也笑了,说:“好吧,我白白捡了个儿子,有福啊!”
  由兰听了,心里又是暖暖的:“龙格才有福呢!你看今天把他乐的,好久没看见龙格这样子高兴呢。”
  “是呀,今天龙格玩的特开心。”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男孩?”由兰又笑问。
  “男孩女孩都一样。不过,我倒是特别喜欢龙格。”这是忠良的心里话。
  “看得出来,龙格也特别喜欢你,而且你们俩还长的挺像的。”由兰忍不住笑道。
  “我们俩长的像,是吗?”忠良惊奇道。“你觉得像吗?”忠良又问。
  “不是我觉得,我把照片发给肖玥看,她一眼就看出你们俩长的像,说你俩眉眼太像了,经她一说,我也才发现像呢。”由兰笑着,但她并没说肖玥还发现由兰和忠良嘴角鼻子长的像
  “像好,像好。”忠良笑着。
  深秋的夜色来的早,此刻已是华灯初上。俩个人总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心地聊起来。
  俩个人聊到了文学和诗词,聊到电影和网络小说,聊到了佛教和禅宗,甚至还聊到了最近网上热抄的某明星离婚。
  俩个人突然发现,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居然很多,观点出奇的相似,又都感佩着对方的见解。
  在两人的心里,顿时有了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
  俩个人聊的意犹未尽,却已到由大爷家了。院子里早已挂上灯泡,又听见了小花狗熟悉的“汪汪”叫声。大妈大爷一前一后笑盈盈地迎出来。
  龙格已被叫醒,很快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龙格第一个跑进院子里,嘴里叫着姥姥姥爷。由兰和大妈走在前头,龙格早已进了屋子。忠良和由大爷把电动车抬到了厢房里。
  由兰进了屋子才发现,室内灯火通明,问:“怎么这么亮呢?换灯泡了?”
  大妈笑着:“你大爷把过年用的灯泡换上了,今天喜庆嘛。”
  由兰点点头,腼腆地笑笑。龙格许是饿了,踩着凳子爬到炕上,伸手要拿饭桌上的东西吃,被由兰呵住:“小孩子不能动手先吃!大人还没吃呢。”
  龙格住了手,怯怯的样子,讪讪地直搓小手儿。大妈说:“龙格饿了,先给他拿块肉肠吃吧。”由大妈心疼起来。
  “不行,不能从小养成不好习惯。日后到人家去了,免得让人觉得龙格不懂礼貌没教养。”由兰说道,俯下身子搂住龙格:“一会儿和爸爸一起吃,好不好?”
  龙格不太高兴地点点头。由兰使了个眼色:“去看看爸爸怎么还没进来呢?”龙格听了,马上脸露喜色,说了一个字“好”,转身溜下炕,跑了出去。
  由兰倒是没觉得什么,由大妈在一旁看得一脸惊喜色:“哎呀,由兰,这龙格可真是的,一听爸爸,真是的……呵呵……”由大妈哪里还忍得住,早已乐得合不拢嘴了。
  由兰听了,却顿感不自在了,低下眉头摆筷子。
  饭菜上齐了,一家人围坐在炕上。龙格坐在小板凳上,夹坐在由兰和忠良的中间。
  由大爷说:“今晚,算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今天,对由兰母子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天。话就不多说了,来,为今儿这件好事儿碰一下!”几个人举杯碰了一下。
  “我也要……”龙格也跟着凑热闹举杯,几个人便逗着龙格和他碰杯。
  这顿饭一家人吃的很有幸福感,随意地聊着,开心地笑着。龙格在饭间又叫了忠良“爸爸”,叫的很顺口,让由大爷大妈不住地点头,连连惊喜。
  龙格又是碗里剩了几口饭,非要“爸爸”喂了才肯吃,惹得由大爷大妈哈哈笑。
  由兰一旁无奈又有些生气的表情,眼睛里却掩不住甜甜的笑意,嘴里说道:“中午就是这样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抓唬人了,烦死了!”
  忠良倒是很有耐心,让龙格慢慢地一口口咀嚼着吃下。
  饭后,时候已是不早。几个人送走了忠良,回屋时,由大妈笑说:“由兰,你今晚可真没少吃,自从回来养病,今晚吃的最多了。”
  由兰也笑了:“谁说不是呢?”说着揉着肚子。由大爷在一旁,只是“呵呵”地笑着。
  龙格在大妈那屋玩着,由兰回到自己的屋里,她打开手机,看见肖玥早早发来的微信留言,问“你在干嘛”。此刻,由兰却没有心情回复她,佯装没看见好了。
  由兰给忠良发了一条微信:“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回家后早点歇息吧,累了一天了!”
  由兰有些累了,躺在那里却睡不着,于是她又打开了手机相册,又把照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仔细地比对着龙格和忠良的眉眼,比对着自己和忠良的嘴角与鼻子,越看越像。
  由兰抿住嘴唇,眉宇间绽放着笑意。她把照片全发给了忠良,包括三个人在一起的照片。
  由兰心想:“他会不会发现,我和他的嘴角和鼻子,也挺像呢?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呢!”
  由兰坐起身,靠坐在炕头儿上,腿上捂着被子,楞呆在那儿了。
  今天的一幕幕,就似幻灯片一样在由兰的脑子里反复地重放着……些许是炕头热的原因,由兰的脸颊绯红着,她自己都能感觉到整个脸的热烫。
  今天,她已正式成为一个男人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了!而此刻,那个男人却不在自己的身边!
  由兰不由地惆怅起来,遗憾着,失望着,甚至绝望起来……
  由兰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心里突似打翻了五味瓶,心口一痛,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由兰胃口搅翻了天,脸部扭曲着。突然,由兰一张嘴,呕吐到炕前的盆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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