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你歇着,我来就好!”楚铮看不得媳妇儿忙活,老自觉的抢着收拾。
  迷彩色的军旅包,能装的还不少,衣物铺盖方面,不用韩子禾操心,用楚铮的话说,既然是疗养,相关方面就不会亏了他们。
  因此吃用什么的,都不用麻烦,大咧点儿的人,记得带上自己就行啦。
  韩子禾要准备的,是她在楚铮回来前弄得药粉。
  “这是我用我师父在时弄得方子研出来的。”韩子禾拿出一个圆形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好几个瓶瓶罐罐。
  “瓶子上贴着纸条呢,你用的时候,记得看看,别拿起来就使。”韩子禾指着几个长颈瓶,道,“浅色的,是外敷的;像是对伤口什么的,特别有效。”
  说着,她瞥了一旁听的认真的楚铮一眼,轻哼道:“就是已经愈合的伤口,也有效果。”
  一把抓过楚铮的手掌,翻过来,露出他指缝间的那处新伤疤,韩子禾板着脸,打开粉色的长颈瓶,倒出一点油状地药油,在那伤疤处轻轻揉抹。
  “嘶——真舒服!”楚铮享受一样,眯着眼,呻.吟起来。
  这回可不是故意装样子,药油抹到伤疤那里,凉凉痒痒的,再加上韩子禾柔软的小手,有力道地按摩,那感觉,楚铮说不出的舒爽。
  韩子禾看他那股惫赖劲儿,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抓过一个浅黄色的长颈瓶,倒出些黄色粉末,抽了楚铮一眼,见他舒服得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身边儿凑,立时没好气儿的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诶哟!”刚刚还眯缝着眼的楚铮,立时疼得哇哇叫,“媳妇儿!媳妇儿!手下留老公啊!”
  “别叫啦!”韩子禾笑拍了他一掌,“疼不疼的,我心里没数儿?你再乱叫,让那些耳清目明的听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乱说呢!”
  楚铮立刻一改刚刚的嗷嗷叫,无赖一样倚到韩子禾肩上,自己则跟八爪鱼一般,扒住了人家不放。
  韩子禾不理他一个劲儿往自己脸庞凑的脸,只是低头给他揉着手,顺便软声软语地说:“楚先生,你在这样,我可要用力喽!”
  立刻,楚中校恢复了标准的军人坐姿。
  满意地点点头,韩子禾道:“这药粉每天晚上抹一回,就像我今儿给你揉的一样,必须用力,等揉进去了,就好受了。”
  果然,待那黄色粉末渐渐消失,楚铮感觉自己这两天隐隐作痛的伤疤,竟然热胀胀的,还有点儿小舒服呢!
  韩子禾收回手,又指着其它几个瓶罐,说:“这个是内服的,专治内伤,虽然这回用不上,可以后带着,也能多份保障;这个也是外敷的,它止血镇痛的效果最佳,没有愈合的伤口,用它比刚才那个更好。”
  “嗯,到时候搭配着用。”楚铮一说话,就遭到媳妇儿一记白眼。
  “什么叫到时候!你还盼着受伤咋的?”韩子禾新恼旧怨袭上心头,言嗔眼睨,不再理他。
  楚铮一下子傻眼啦,他现在才知道,老婆要是打算算账,看着好像躲过去的,都能给夹带过来。
  挠挠头,楚铮有些手足无措,该怎么哄啊!
  别看他甜言蜜语说出来容易,可看着眼前怒气噌噌噌上扬的媳妇儿,他所有的话都憋住说不出来了。
  最后,楚铮只能笨拙的挪过去,用厚实的肩膀顶顶媳妇儿的肩膀,憨声憨气地说:“要不,你打我出出气?”
  韩子禾见他那副老实样儿,又和之前不同,噗哧一声笑出来,娇声地呸了他一下,又道:“哼,你这粗皮老肉的,想是也不怕疼,我还怕上了自己的手呢!”
  尽管这么说,还是用拳头捣到楚铮肩头,不疼不痒地捶了几下。
  楚铮也见识了,媳妇儿说恼就恼、说笑就笑,比四川变脸还快,真是捉摸不透。
  不过,老婆高兴就好!<( ̄︶ ̄)>
  跟着嘿嘿笑几声,韩子禾又陆续交代了剩下瓶子的用处,最后指着剩下的三个窄口瓶,道:“颜色最深的这瓶,是解毒用的药球,过去的时候,山人探险会遇到那些瘴气,将这药丸放到舌底压住,可以有效的抵抗那毒雾瘴气呢!身上带着它,那些毒虫都会远着你走开。
  这药丸用水化了,饮下去,虽说不一定所有毒都解,也不会有害处,相反,还能延缓毒性发作。
  这颜色适中的这瓶,涂在身上蚊虫不叮……还只是小作用……你平时把这瓶中的腻油涂在伤疤上,可以去疤呢,效果可好啦。
  还有这瓶,这个颜色最浅的这瓶,别看里面的药油少,可每次之用一滴就行……”
  看着楚铮好奇地打开瓶口,嗅了嗅,韩子禾叮嘱:“记住啦,一滴就行,多了可受不住!”
  楚铮连忙点头应是,韩子禾见他听进去了,满意地点头笑道:“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用这个,一直到痊愈,大概一个来月,保准能蹦能跳、啥事儿也没有。
  像你们这些高强度训练的,腰啊、腿啊,等老了都好受不了,现在就得时常保养保养。”
  这回,她看着楚铮乖乖应是,却是撇撇嘴:“哼,保养好了,出任务时也能利落些,免得又单手接匕首!这回是你运气好,若是刀身在深点儿,你这手还要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啊!后知后觉的楚中校,终于呐么过味儿来了,敢情媳妇儿这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的,是因为这个啊!
  好孩子(?)要勇于承认错误,楚先生立刻端正态度,拉着媳妇儿的小手,表示:“老婆,别气啊!我保证,在以后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努力争取消灭一切可能受伤的威胁哒!当然,万一有个不小心,我也不会再隐瞒不报啦!”
  举起手的楚铮,看上去特别诚恳,韩子禾也乐得放他一马:“算你识趣儿!”
  楚铮一见媳妇儿这回是真放下了,赶紧耍赖往床上一爬,表示:“媳妇儿,我腰疼!”
  “腰疼?好啊,正好适合睡硬床,以后,你就打地铺吧!”
  “啊?不要啊!老婆!对待伤员,你得人道啊!”
  第36章 渐渐地靠近
  归其,韩子禾还是亲手给楚铮按摩了腰,没办法,这个还有点儿大男孩儿脾气的男人,在正事儿上,永远是严肃认真的。
  一大队的政委郑源,曾经私下里找机会和她说过,楚铮这人训练起来不要命,只要能达到训练效果,多大的苦他都能笑着吃下去,还吃得特别有礼斯文。
  为了让队伍保持持续上升的战斗力,楚铮研究很多国家的各种训练方法,为能总结出经验和最佳训练手段,每一次他都是拿自己做试验田,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成功,虽然外表看不出多少伤痕,但是内里却一直在高压重负的状态。
  韩子禾听过,回家自是一番出神,这让她想起了上辈子:身为女特战队员,不去不知道,身临其境才赫然发现,男女之间体力上的差距,真的不是头脑智慧能全部弥补得了得,那时,她和她的战友们,能做的,只有是加倍的练!赔上身体健康的练!
  只有大大地超出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训练量,才可能摸到成功的触角。
  而她们,一群想成为优秀特战队员的女兵,就只有超出特战男兵的训练量,用勤和苦、用泪和血,去弥补体力的差距。
  那时候,她自己没发觉,等放假走出部队,再次进入社会时,她才猛然发现,一直在学校都属于校花级别的她,若是藏在暗处,只伸出手去,没有人会认为那是一双女孩子的手!
  那时,她是什么感觉呢?
  恐惧、失落。
  失落之后,就是淡然,接着,便是更加卖力的训练——反正已经不像女孩子了,如果不能在事业上达成自己的目标,那么,还有什么意义?
  就像是走在一条没法回头的路上,韩子禾坚定悍然,直到部队请来一位看起来颇为高深的老中医,据说,那是一位资历极深、特别难请的老人家,还是军区领导和他有渊源,才能请动的。
  对此,韩子禾嗤之以鼻,别以为她没看到她们支队的政委,管老人家喊爷爷。
  也是那时,她开始接触了被网上成为古武的功夫。
  不过,老先生说,那应该称之为国术。
  接触国术,还是因为她完成任务之后的一次例行休养。
  那是老先生来部队的第一个月,疗养院的检查室,她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接着,被辅导员留下,再然后,就看到了老先生。
  当时,老先生一脸慈和的笑,看起来让人很安心、很靠谱。
  只可惜,说出来的话和他的形象就不那么吻合了:“听说你这次又立功啦?恭喜你啊!能在身体崩溃、告别这个美好世界之前,达成目标!”
  韩子禾当时的状态:(#‵′)凸。
  对,她当时的心理状态就是俩字:不信!
  老先生被她嘲讽着反驳,也不生气,反倒是自己沏了杯清茶,在茶雾袅袅而升、茶香满布时,呵呵笑道:“你的体力不错、行动力很强、看着和结实,不过,你能看到自己体内的情况么?”
  “老头子我虽然不能看到,但是别忘了我这老家伙是靠什么吃饭的,望闻问切……一辈子经验下来,比你做个检查看得不差几分。”
  “你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是什么样么?嘿嘿……见过古城墙么?对,就是经历过硝烟战火、历经岁月沧桑的城墙,那斑驳的苍痕啊,啧啧啧……你现在情况比那好不了多少,要是打补丁,你那体内的补丁,都足够给几个乞丐补衣服啦!”
  虽然话说的惊悚,当时韩子禾没往心里去,好在,她不当回事儿,她的领导还是很关切的,一朝令下,她乖乖地到老先生的药房休养去了。
  休养过程中,她接触了中医还有各种养生,再然后,因为投缘,她与那老先生做了徒弟,这么着,才有后来和国术的接触。
  ……
  想到这儿,韩子禾有些恍惚,望着阳光下的小院儿,那角落里的点点绿色、石桌旁的斑驳阳光,让她一瞬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
  给楚铮准备的药盒,还是她上辈子的习惯。
  师承老先生之后,这种药盒就没离过她的行囊。
  ……
  看看时间,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腕,韩子禾低头一看,楚铮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自从见到他起,还没见过他睡得这么香的时候。
  轻轻起身,拿起薄被给他将腰盖上,韩子禾带上一壶清茶,慢悠悠地走出房间,到院子荫凉处的摇椅上坐下。
  一壶香茶、伴着收音机里的咿咿呀呀,难得悠闲的时光,在叶缝里、花架下,漫不经心地忆着曾经的年华。
  黄昏饭香、还有小孩子们的嬉笑怒骂,亲人团聚的幸福,在记忆力、眼么前,几欲泪流的享受着幸福团圆。
  ……
  “醒醒,媳妇儿,醒醒啦!”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韩子禾在叫声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蹲在她身旁的楚铮,一下子进入她的眼帘。
  没有梦回曾经,但是,第一眼看到楚铮关切的脸,韩子禾不知怎地,忽然就释然了。
  “几点啦?”韩子禾揉着脖子。
  楚铮此时正给她捶着发麻的双腿:“下午三点多啦!跟个小猪儿似地,真能睡!”
  “这就是差距啊,谁像你啊,跟头大黑熊似的,真是体力惊人!”韩子禾嗔笑着。
  忽然发现楚铮双眼发光的笑望着自己,韩子禾不禁有些脸红:“看什么看啊,呆头呆脑的!”
  “媳妇儿,你真好!”楚铮傻笑着。
  “真好?”
  “嗯!刚才我又看了那些药,是你亲自配好打磨的吧?辛苦啦!”
  楚铮拉着韩子禾的手,慢慢摩挲。
  韩子禾回握了一下,笑着没出声。
  楚铮慢慢起身,挪了几步,蹲在摇椅旁,伸手揽着她,轻声在她耳畔呢喃:“媳妇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儿的,咱俩一定能白头偕老的!
  等我将来退休喽,我和你就像现在这样:并排地坐在摇椅上,喝着茶、听着戏、握着彼此的手,闻着孩子们做饭的饭香、听着孙子孙女儿打闹玩耍的笑声,然后,慢慢儿的唠唠嗑儿,说说咱俩的私密话,回忆回忆年轻时候的事儿……”
  韩子禾听得,只觉眼睛有些发酸,连面前刚刚还很清晰的鲜花儿,都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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