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波罗丁大帝的自白

  岳川手中屠戮之刃血光瞬间绽放,连突刺的精髓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刀尖一点凝聚了所有的力量,更是凝聚了岳川所有的战意和斗志,可以说,此时的岳川精气神凝于一点,瞬间爆发,以点破面的攻向波罗丁。
  岳川无视了波罗丁的披风,虽然这个披风很绚丽,很迷惑视线,但岳川现在目不能视,完全是凭借对危险的感知来出招,是以,他的刀锋直接指向了披风后掩藏的巨锤。
  波罗丁一手舞动披风,令披风的边缘如同刀锋般割向岳川,另一只手暗暗蓄力,想要一击杂碎岳川的身躯。可是,就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一抹惊天的锋锐之气从面前袭来。
  波罗丁长眠于地下,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和阴冷,可是就在刚才那一刹那,波罗丁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那不是身体上的凉意,而是来自灵魂,源自心灵。波罗丁对此并不陌生,那是死亡的阴影。
  在岳川身上,他竟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而且,这一股威胁竟然如此浓重。
  波罗丁恼怒!怒火中烧!
  他无法接受一个卑微的人类打搅自己的长眠,更无法容忍一个卑贱的人类挑衅自己的威严,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个渺小的人类竟然拥有威胁到的力量!
  这不可能!
  如果是岳川感受到致命的危险,肯定会循着危险的来源规避,这是枪炮武术的重中之重,必须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波罗丁不同,即便他感受到了危险,也没有选择退避,反而是以强对强!他不相信那个渺小的人类可以威胁到自己,他坚信,在自己的力量下,任何人都要屈服,跪拜!
  死吧!
  披风瞬间破碎,碎成几十块上百块碎片,一片片布料如同穿花蝴蝶般在空中飞舞,每一个碎片都充满了致命的威胁,更有着足以令金石洞穿的力量,而在这无数危险的碎片中,还有一柄巨锤,足以将金刚石砸成金刚石碎片的巨锤!
  如果是正常人,被披风的碎片迷惑了视线,吸引了注意,一门心思去抵挡这些碎片,很容易就着了波罗丁的道,被他一锤子拍死,就算不死也是半条命。可岳川不同,因为岳川根本就没有使用眼睛去分辨,这些披风碎片虽然危险,但是远不及那一柄巨锤。在岳川的感知中,那些披风碎片就是成群的小鱼,而巨锤则是隐藏在鱼群下的巨鲨。
  不闪不避!
  岳川的屠戮之刃依旧保持突刺的路线,一片片披风碎片划过他的手臂,在他的皮肤上撕裂开一条条伤痕,扯去一块块筋肉,淋漓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箭射出来。几十块上百块披风碎片像是食人鱼群掠过,转瞬间就带走了岳川双臂上的血肉,许多地方,都流露出森白的骨骼。可是岳川没有躲闪,没有避让,突刺的动作也没有减缓变慢,反而又加快了几分,疼痛非但没能削弱他的战斗意志,反而让它燃烧的更加炽烈,疯狂!
  刀尖和锤头终于撞在了一起!
  没有巨大的轰响,没有强烈的震荡,有的,只是诡异的安静,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岳川和波罗丁全都保持着攻击的姿势,站立不动,可是这个静止还没维持一秒钟就被彻底打破,声音和震荡也如同被解除了定身术一样,瞬间现出身来。
  岳川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震荡,哪怕此时的他已经双耳失聪,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种震荡天地的巨响,尤其是那种令整个空间都沸腾震荡的波动,一瞬间震裂了自己六根骨骼。
  势均力敌!
  岳川接住了波罗丁的巨锤,或者说波罗丁挡住了岳川的刀尖。岳川在碰撞中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而波罗丁……
  巨锤的确挡住了岳川的刀尖不假,但是,刀尖蕴含的力量、精神、意志、气势等高度集中,无数种存在凝聚成一点,如同针尖一样。刀尖虽然被巨锤挡住,但是这一股气势和意念却凭着极端的锋锐,透过巨锤,透过波罗丁的力量,刺在了波罗丁的面门上!
  一团耀眼的光芒在波罗丁面门上爆发,波罗丁惨叫一声,跌撞着向后退去。这一刻,他才明白,生命危险就是生命危险,即便他去拼死抵抗,依旧不能改变这种结局。
  若不是波罗丁的天祈战盔关键时刻发出一道光芒护主,这一道锋锐的力量足以击穿他的头颅,不过,即便有天祈战盔的守护,波罗丁依旧受到了沉重的创伤,刚刚护主的天祈战盔更是发出一连串细碎的炸裂声,变成一瓣瓣从波罗丁头上跌落到地上。
  “可恶!”
  波罗丁怒吼,身上的气势渐渐变得癫狂,手中的巨锤漫无目的的狂舞,不时砸在地面上,一道道强横的冲击波在地下拱动,如同一条地龙在飞速游走。
  猛则猛矣,但是没有半点准头,所有的攻击尽数落空,没有一记击中岳川,甚至没有一记击向了岳川的所在方向。
  岳川仔细感应了一下,他终于明白过来——波罗丁瞎了!
  没错!岳川刚才的突刺力量极端凝聚,直接洞穿了波罗丁的防护,击在他的面门上,天祈战盔虽然护主,但是同样被打碎,战盔的碎片在突刺的力量下刺破波罗丁的眼皮,嵌入他的眼睛内,此时,波罗丁的眼眶中至少刺入了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碎片,眼睛整个的变成一团碎肉。
  岳川悄悄向后退去,调动生死极变的力量,迅速修复自己受损的双手。原本创伤密布白骨森森的胳膊渐渐生出皮肉,恢复原状。而波罗丁没有这种变态的恢复能力,他只能徒劳的在自己脸上抓挠,想要抠出眼眶中的头盔碎片,却没想到把自己的眼珠子给带了出来。
  波罗丁瞎了,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毕竟这不是抛沙导致的失明,而是彻底的失去了视力。偏偏他没有气机感应,失去了视线,他的状态瞬间跌入谷底,不客气的说,他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岳川也没想到,波罗丁会如此不堪一击,一见面就给自己来了一下狠得,令自己失去了五感六识,可是哪想到局势会在一瞬间发生颠覆性的转变。自己重伤之下致残了波罗丁,而伤残之后的波罗丁则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波罗丁只是失去了视觉,而岳川则是失去了五感六识,相较之下,波罗丁的伤势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波罗丁对视觉的依赖太严重了,几乎是完全依赖,失去了视觉,他就一无所有,变成了胡乱挥霍力量的莽夫。反而岳川,即便没了视觉,还有枪炮武术,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反而能够借助这种困境磨砺自己的枪炮武术,把不利化作有利。
  绝技就是绝技,关键时刻可以成为逆转生死决定胜负的砝码,而枪炮武术便是这样一个砝码。这个砝码岳川有,而波罗丁没。
  岳川根本没有去趁机攻击波罗丁,他只是收敛自己的气息,静静的呆在角落中,看着波罗丁“大发神威”。
  波罗丁失去了视野,就等同于失去了世界,原本的一切都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他就像是陷入永夜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的迷路者,就像一个溺水的可怜人,拼命挣扎拼命挥霍体力,为的,只是抓住一根渺茫的稻草。
  轰轰轰……
  波罗丁那雄浑的力量在房间中肆虐着,这里,原本是波罗丁帝国的皇宫,而现在,这座皇宫被波罗丁连根拔起,掀得底朝天,彻底成为废墟,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建筑全都成了地上的残垣断壁。
  “哈哈哈……死吧!死吧!”
  波罗丁挥舞巨锤,时而章法有度,时而杂乱无章。目不能视的他感觉身边危机四伏,敌人很可能从任何一个角落冲出,他没有安全感,只能不断地挥舞巨锤,去将那一个又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粉碎。
  只可惜,他的力量不是无穷无尽,挥霍了许久,波罗丁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疲惫,虽然和手中的巨锤越来越重,体内的力量也如同开闸放水一样,迅速的消竭不见。
  波罗丁缓缓转身,一步步的向后走去。而这时,岳川才发现诡异的一幕,整个宫殿都成了残垣断壁,可是偏偏波罗丁的王座没有受到半点波及,王座依旧四平八稳的摆在那里,下方的石台也没有收到太多的损毁。而波罗丁此时也在蹒跚着向王座走去,然后习惯而自然的坐了进去。
  诡异!
  波罗丁都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只会漫无目的的攻击,可是偏偏,所有的攻击都避开了王座,波罗丁更是在没有任何指引的情况下找到了自己的王座。这人真的瞎了么?
  只能说,波罗丁对自己的王座有太多的眷恋和不舍,这种执念深深植入到他的心灵,他的灵魂,是一种不可磨灭的烙印。
  波罗丁是大帝,他生要有帝王的样子,死也要有帝王的姿势。他不能像卑贱的平民那样无声无息的死去,更不能死在那种一文不名的荒凉地。
  可惜,他注定要长眠在这个地宫中了,没有王公大臣为他举行葬礼,没有百万骑士团为他扶灵,也没有千万子民给他送行。他就是枯骨朽木,不为人知的沤烂在这一片残垣断壁里。
  不甘心么?
  是,波罗丁不甘心,而且他有太多的不甘心,不光是针对岳川。只可惜,这一切都注定只能成为不甘窝在心中,再也无法舒展开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岳川身上的伤势基本上痊愈,五感六识也尽数恢复。感觉到波罗丁气息衰弱,岳川缓缓起身,拿出死亡窃魂书,准备对他进行封印。不过想了想,岳川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虽然是敌对的立场,但是岳川不得不承认,波罗丁是一个伟大的帝王,他有帝王的尊严和骄傲,他是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的那种,想要收服他奴役他根本不可能,哪怕是神明也不可能让他屈服。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波罗丁听到岳川的话,身体瞬间如坠冰窖,没想到,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依旧没能杀掉这个可恶的人类,真是可恶啊!
  不过听到岳川的话,波罗丁反倒沉默下来,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没什么战斗能力了,大锤在手,但是他的力量已经提不起大锤。
  波罗丁缓缓直起身,不让自己狼狈的躺在王座中,他挺直腰杆,如同一个接受臣子朝拜的君王般。所有的颓然和萎顿瞬间消失不见,波罗丁又变得雍容尊贵——如果不是满脸血污和空洞的眼眶破坏形象的话。
  “说!”
  岳川拿出两枚波罗丁的印章,在手中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金钱碰撞的声音绝对是最悦耳的,也是最令人陶醉的,那声音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让无数人为了它抛却一切,哪怕是良知抑或生命。
  波罗丁显然不是这种人,不过他依然被那种声音吸引,微微出神……
  “波罗丁帝国版图辽阔,国力雄厚,兵强马壮,却为什么会一日间覆亡?”
  波罗丁缓缓合上双眼,虽然他这个动作有些累赘和无意义,但是他依旧这么做了,因为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他会有人的喜怒哀乐,也会有人的一些下意识的小习惯和小动作。
  两行红色的液体从波罗丁面庞上滑落,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亦或者是血泪,总之,波罗丁面上挂满了悲伤。
  “一夕间?你也认为是一夕间么?我波罗丁帝国根基雄厚,基业稳固,怎么可能一夕间覆亡?”
  波罗丁愤怒的吼道,只是,他愤怒的对象并非岳川,而是不知名的人物。岳川虽然疑惑,但是并没有催问,他静静的等待着波罗丁的叙述。
  也许是这个事情在波罗丁心中积压了太久太久,也许是感觉自己剩余的生命太短太短,所以波罗丁没有隐瞒,将这些尘封在历史中的往事细细道来。
  “你以为是一夕间吗?哈哈,一夕间就像击败我?不可能,就算是神也不可能!”
  波罗丁张狂大笑,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是他这一番话和一连串笑声极其有气势,那是他的信心,他的斗志,他的帝王之气。
  不过波罗丁的笑声戛然而止,好像被谁扼住了喉咙。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身边这个人,这个人不强大,但是这个人击败了他,别说一天,连半天都没用,甚至只是几分钟。
  波罗丁脸红红的,“小子,你很强,虽然你的实力不值一提,如果是我全盛时期……算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可讲的。”
  波罗丁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是一夕间,是从我征战天下就开始了。从我打下第一块领地的时候,他们的阴谋就已经笼罩下来,而我至始至终都不知晓。”
  按照道理,身为一个帝王,手中肯定有情报机构,层出不穷的密谍密探,既是对外作战,又是内对监控。如果没有这双耳目,波罗丁根本不可能成为主宰大陆的君主,既然他开创了波罗丁帝国,又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机构。别说他,就连岳川的大秦国那个弹丸之地还有情报机构,是由白莲和白展寒统领。虽然一直没什么大的作为,但至少维持着这个机构的存在。
  那么,又有什么阴谋能瞒得过这张情报网呢?竟然使得波罗丁大帝一直都无法察觉。
  “是人!”波罗丁语气古怪的说道。
  “我原本是一个小小的领主,大陆风云变幻之际顺势而起。我的家族有五个最为忠诚的骑士,他们是我最为忠诚的属下。当我降生的时候,他们就被从扈从骑士的子女中选拔出来,他们与我同年同岁,与我共同成长,他们虽是我的属下,却与我的兄弟没什么区别,他们是我最亲近也最值得信任的人。”
  顿了顿,波罗丁又补充了一句:“也是仅有的可信任的人。”
  原来那五个骑士是这么来的,他们是波罗丁的家族给他从小培养的扈从骑士。不过,为什么死亡窃魂书窃取的灵魂中没有读取到这一点呢?难道那些全是假的?
  波罗丁没有注意岳川脸上的神色,当然,他也看不到岳川的表情,即便看到,他也不可能关心这些。
  “随着我的领地一步步扩大,我的军队一步步扩编,效忠我的骑士越来越多,投靠我的臣子也与日俱增,当然,还有许多名媛贵妇,都绞尽心思向我投怀送抱,自荐枕席。”
  听到前面的话,岳川还不断地点头,这是一个势力扩张的必由之路,也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必然趋势。可是听到最后一句,岳川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这尼玛,就算你是真的三宫六院,也不用这么红果果的炫耀嘛,眼看着就是七夕了,你让俺们这群单身光棍们情何以堪啊。
  波罗丁不在乎岳川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可是,他们都背叛了我,不,他们从来没有对我忠诚过,他们全都该死!”咆哮了一阵,波罗丁颓然的低下头,“死,也无法阻挡他们,他们是杀之不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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