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包 第83节

  周攸宁把棋子放进棋篓里,整了整衣领,站起身:“考古所那边,我今天过去辞了职。”
  老爷子还以为自己这是听错了,愣了好半天。
  抬头去看夏侨,后者也同样愣了许久。
  一老一小就这么对视许久,然后才将视线移到周攸宁身上。
  老爷子按耐住高兴,问他:“我先前劝了你那么久,你都不肯回去,怎就突然想通了?”
  “倒也不是想通了,就是突然觉得,有些人得了施舍,就忘了当初摇尾乞怜的样子,有些心寒。”
  他脸上的笑倒也让人看不出心寒来,只有点不露声色的狠。
  老爷子问他:“谁?”
  最后一粒棋子放进棋娄里,周攸宁轻轻抬眸,笑容仍旧温和,眸光却压出半点沉:“一个忘掉自己身份的。”
  杂种。
  第四十六章
  【如何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内向还是外向?
  那就看他/她下雨打不打伞。】
  洛萸刷微博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句话, 她骂了句傻逼。
  应该改成如何判断一个人的智力。
  那就看他/她下雨打不打伞。
  洛萸刚骂完,转头就看到洛杰淋雨进来,手上的伞却没撑开。
  洛萸皱眉, 拿了条干毛巾给他。
  “你脑子没问题吧,有伞不打。”
  洛杰接过毛巾后,仔仔细细的将伞擦干净。
  “你不懂,这伞是我女神送给我的,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
  对于洛杰的突然造访, 洛萸倒也不意外。
  他偶尔也会来她这儿避避难。
  他之前是在外面住的, 后来和别人打架,闹到警察局后, 家里就对他设了限。
  不许他再住在外面了。
  怕他再惹事。
  但也没说不让他住在洛萸这儿。
  他这次过来,实在是憋的受不了。
  “爷因为你的事, 气了好些天,连累我也跟着受罪。”
  从小到大, 只要洛萸犯罪, 洛杰都会收到株连。
  洛萸兴许是仅有的那点良心在隐隐作痛, 倒也没有赶他走。
  “不许超过一周。”
  洛杰见她松口,乐道:“我就待几天, 用不着一周。”
  他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浴室,转头就看到洗脸池旁的男士洗漱用品。
  沉默持续了几秒。
  他还算艰难的开口:“姐, 你和周向然的二叔......”
  洛萸吃着芒果干刷微博,坦然的点了点头:“我们同居了。”
  洛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你这次是认真的?”
  说的什么话。
  洛萸颇感不满:“我哪次不认真?”
  洛杰说:“我可是你亲弟弟,我还不懂你?”
  他把东西放好,自己挑了个房间, 让洛萸再给他整一套设备, 方便他以后随时过来短居。
  洛萸把手里的抱枕砸过去:“你当我这是民宿啊?”
  洛杰头一歪, 轻松躲开了:“民宿多难听,这儿就是我的避风港。”
  洛萸让他滚。
  --
  洛杰心心念念的设备还是买了,顶配的。
  洛萸不给他买,他就给周攸宁打了电话,一口一个姐夫,嘴甜的不行。
  周攸宁是个温和的人,但他的温和似乎常带距离感。
  就像是望月追月,你明明觉得你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可你再怎么努力的追赶,你和月亮之间的距离,好像半分都没有拉近。
  洛杰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但他脸皮厚啊。
  东一句姐夫西一句姐夫的喊着。
  原以为周攸宁这样的人,拍马屁对他没什么作用。
  但他却好似吃这一套。
  轻声笑笑,只说:“这些我不太懂,需要多少钱,我直接转给你。”
  那几天洛萸工作忙,倒也没察觉到异样。
  还是后来和唐星安聊天的时候才知晓,周攸宁已经从考古所辞职了。
  周攸宁并没有直接回公司,那些日子,他常被外公叫去陪他下棋。
  外公总说他心思深,随他母亲。
  情绪不外露,自己压着,久而久之就会压出病来。
  提到周攸宁的母亲,外公总会叹气:“是我不好,在她最需要爸爸的时候没能陪在她身边替她撑腰。”
  周攸宁并不言语,他安静的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枯树。
  应是今夏刚种的,枝干纤细,连雪都挂不住。
  “你呢,你有怨过你母亲吗,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你送去了国外?”
  周攸宁收回目光,轻笑着垂眸,手指搭上泛起凉意的茶杯。
  “我有什么好怨的,法国长大和在中国长大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横竖也没饿着我。”
  外公听他这么说,也笑了:“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倒没你活的通透。”
  周攸宁算不得多纯粹的好人。
  人无完人,他更不可能是。
  从前也没想过要去当一个好人,可如今反而开始畏手畏脚起来。
  总是担心,担心毁了洛萸心目中的那个周老师。
  他那么聪明,如何看不出,她的喜欢是有前提的。
  她喜欢的是周二叔,周老师。
  唯独不是周攸宁。
  可他只是周攸宁。
  -
  他没有直接回公司,只是放出了辞职的消息。
  无疑于是在给外界传递一个消息,那个不问世事的周攸宁,总归还是要回去了。
  那些老油条们也知道该站那边。
  一边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边是上了族谱,名正言顺的独子。
  再者他周攸宁身后还有个宁家顶着。
  周启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疏通好的关系网再次变得举步维艰。
  周攸宁和周启仿佛就是两个对立面,为了向前者表忠心,最直白的办法,就是为难后者。
  这世上哪存在这么多公平的事。
  见不得光的人,就该一直活在阴沟里。外面的世界看多了,总会生起一些与自己身份不符的念头。
  周攸宁这么做,就是想让周启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些是他施舍的,既然是施舍,同样的,随时都可以收回。
  周攸宁大学辅修商科,很多东西熟悉一遍就够了,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周启来的时候,他刚打完电话。
  律所那边打来的。
  造谣诋毁的人判了刑。
  他说的话确实是事实,所以周攸宁以别的罪名起诉了他。
  想要找出一个人犯的错处,很简单。
  他万不该,把洛萸也牵扯进来。
  哪怕他是听了周启的话。
  但该受的,他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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