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课:重回的模样,崭新的模样 02

  他咬住下唇,抬眼瞅着她,眼底盪漾着的是超越友情的浓厚情感──他一直以来都在压抑着自己,要自己别洩漏出任何情感来,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抑制不了了,真的抑制不了了。
  「我对你的好,我默默地陪伴,以及那颗代表我的性命的月印……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交握双手,他深吸口气,紧张地开口:「我对你的感觉……我、我喜欢──」
  「嵐胤哥!」墨漪急急打断他,脸上写满慌乱,「我、我想先上楼休息了!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她匆匆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开,嵐胤见状迅速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押回位置上,两眼直直望着她。
  「你为甚么逃避?」
  她低下头,抿起唇,不发一语。嵐胤垂下手,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这样啊……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啊……
  「我……」
  「我想知道……」他艰涩地开口道,「是因为……老爸吗?你真的、喜欢他吗?」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
  「……我明白了,小漪,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他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瀏海,眼中摇曳着悲伤,「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墨漪抬起头,张嘴想说些甚么,但嵐胤不打算听见任何拒绝的话,快速朝她笑了笑便转身离开,留下墨漪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
  「真是……对不起。」
  半晌,她叹息着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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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膳,眾人来到屋子后院,这里并不大,但容纳这些人仍是绰绰有馀的。月牙尹让士兵们到后院的边界将整个院子围起,不让任何人进来,并把剩下的墨漪一行人集中到中间。
  「好,首先,我需要你们站成五角形。」墨漪说着,手中凭空变出一只酒杯,上头印有许多巫师的咒文,里面盛装着一些清水。
  五人一一就定位后,她走到他们中央,拔出腰际的匕首。
  阿祤开口问道:「我们五个要帮你什么?」
  「你们只需要用你们各自的元素施加在我身上,增强我的力量。等等我一念起咒语你们就做。可以吗?」墨漪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庞,见他们点点头,她报以一笑,「太好了。」
  穹努努嘴,默默举起手。「那我呢?全部的元素都要招来吗?」
  她摇摇头,「你只要用祭司的祈祷文就行了啦。」
  「噢,好。」
  「那么,开始囉。」她调整着呼吸,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咕噥,「这样的话应该是能让我撑过去啦。」
  「什么?」
  「嘿嘿,没事啦,没事。」
  说完,墨漪半跪上草皮,将杯子放上土面,以匕首划过左手心,把流出的鲜血滴入杯内。等到杯里的清水呈现出血红的顏色,她一手捧着杯子一手握着剑柄起身,并在头顶上方用沾有血的剑尖画出五芒星,最后将剑尖定在正上方。
  「我,墨漪.阿萨尔斯,要求天地为证,在此解除七年前的封印,将真正的自己及力量释放出来。」她字句有力地说,同时很开心看见伙伴们正对着他施加各自的力量,「为了做出正确的决定,我必须恢復成正邪混和的本质,否则会造成黑白的失衡。在此,请求你们现身允许我的请求。」
  她饮下一口杯中的血水,将剩馀的在她前方洒下,接着把匕首往前一扔,插入土内。霎时,两阵一黑一白的雾自匕首插入土壤的接合处窜出,它们团团围住六人的四周,空气里瀰漫着新泥的气味。
  「这、这什么……」穹有些吓到了。
  「它们不会伤你们。在仪式结束前,别乱动,专心。」她低语。
  『墨漪.阿萨尔斯,好久没看见你了啊。』一个冰冷的沙哑声响起,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你确定要解除吗?你忘了那些痛苦了吗?这仪式所要承受的可是更多啊。』
  墨漪坚定地点头,「我很确定。」
  『但维持本质是很困难的,你应该还记得吧?』另一个温暖的声音回盪起,『黑暗的诱惑会折磨你,它已经令你的黑暗面充满噬血了,你确定要恢復本质?』
  『呵,说得好像黑暗多不好似的。』冰冷的声音不屑一哼。
  温暖的声音柔和笑了。『我只是诉说事实罢了。』
  「别吵了。」墨漪出声打断它们似乎想继续下去的争吵,伸手放下酒杯,眼里充满不可拒绝的光亮。「我不怕,也接受一切可能的折磨,所以,请答应吧。」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冰冷的声音哑哑笑道,下一秒,两道雾同时衝向墨漪,它们一前一后穿过她的身体,然后回过头来再穿过一次,就这样反覆着,没有间断。墨漪跪上地面,难受地用力蹙起眉,她双眼逐渐迷濛,身体随着穿透的方向而被拉起、倾倒。
  「小漪!」嵐胤忧心地大叫,准备往前衝去。
  謜连忙出声喝止:「老哥你别乱动!墨漪不是要我们别动跟专心吗!」
  「可是──」
  「你现在离开原地,就等于破坏仪式,她所受的苦就全白受了。」月牙尹淡淡吐出这句话。
  嵐胤一楞,硬生生收回正要跨出去的脚。
  全然不知道外头状况的墨漪正紧闭双眼忍受着两道雾的穿透,她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指甲用力掐进自己的掌心。黑雾哼哼笑了几声,将自己分裂成好几道雾,从四面八方穿进墨漪的身体,她睁大双眼,呻吟了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白雾停下动作,开始环绕在她的四周打转,不时拂过她的肌肤,令她抽搐得更严重。待黑雾衝出她体外,白雾立刻停止抚触,狠狠自她的头顶贯穿进去,她倒抽了口气,眼睛瞬间佈满血丝,湛蓝的顏色开始消去,留下脏污的灰色。
  灼热感猛地袭来,从魂灵的正中央蔓延至全身,墨漪痛苦地扭动着身躯,灰色的眸子混杂着血色失焦地瞪视前方,她仰起头,表情扭曲,呻吟声断断续续地逸出口中。片刻,黑白两雾一起抽离她的身躯,她感觉到脚步有些虚浮,全身上下无一处的细胞没有在咆哮着、哀号着,她用力喘息,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两道雾交融为一的模样。
  『好好承受接下来的痛苦吧。』
  下一秒,黑白相间的雾直直衝过墨漪,她放声尖叫,所有的痛楚在剎那全部爆发开来,然后,她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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