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嘉让为了打破这种无形的尴尬,“那樱贵人不是东瀛进贡来的贡女吗?为何要刺杀她?”
  “你猜猜?猜中了,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再为你表上一功,怎么样?”贺兰集挑眉。这次追捕歹人是修文帝直接下达的命令,若是没有嘉让出手的那一下,恐怕就让人给跑了。
  嘉让一听就心动了,她还能论功行赏?世子对自己也太好了吧?
  贺兰集看着她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心中满意极了,就像在饲养一只小动物,而小动物慢慢在与他亲近,这感觉真好。
  “我看京中的那些话本子里,情投意合的男女因故生变,女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旧爱,嫁与他人,男子怒火中烧,杀之泄愤。”说完觉得甚是幼稚,有些不好意思立马又补上一句,“世子莫要笑话我,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了京中现下流行的话本子里的故事。”
  贺兰集一听,这故事不就是他那个亲妹子贺兰颐最近在看的话本吗?京中的世家贵女多多少少都会看这些闲书,只不过大都喜欢看些痴男怨女或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而大多数男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而时下流行的话本子里却是男女对了个调,反其道而行,颇受这些闺阁女子的欢迎。
  “姑且算是猜对了一半。”贺兰集顿了一下,也就不卖关子了,“那樱贵人是室町幕府里一位武士的女儿,与那犯人有过婚约。”
  “那为何还来京中?这不是欺君之罪吗?”嘉让极为惊讶。
  贺兰集似笑非笑,“宫里头这位樱贵人却不是那犯人的未婚妻。”说到这里,嘉让听得是扑朔迷离。一副好奇又焦急的模样注视着贺兰集,用眼神催促着他讲下去。
  贺兰集笑意温煦,“那樱贵人是养在幕府将军夫人名下的养女,与犯人的未婚妻是孪生姐妹,那犯人未婚妻得病去世,为了不让那犯人知道她死去而过于悲痛,就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说自己要嫁去大齐,让他死了这条心。哪成想,这犯人竟然杀到了檀京,竟还想刺杀皇上。”
  应嘉让一听,不禁有些感叹,“这便是女子与男子的区别吗?女子为了男子隐瞒去世的真相,男子却信以为真,不顾往日情分也要杀了未婚妻。他难道不知自己的未婚妻是个怎么样的人?”
  “东瀛也是盲婚哑嫁,他哪里真知道...”
  嘉让小脾气一上来,就朝贺兰集怼了回去:“那他未婚妻也不知道他啊!为什么还要隐瞒自己的病情?还不是两人也有所了解。”应嘉让听到贺兰集那句话,直观感受便是他在为那男人辩解,遂有些愤愤不平!
  贺兰集一愣,没想到这个平时温顺谦和的少年竟然会这么不给面子的反驳自己,不由的大感有趣。却是笑出了声,“对对对,我有失偏颇,不该为犯人辩白的。”
  这认错的态度之好,反倒令嘉让有些不知所措,她刚刚为何会那样不留情面?“是三郎冒失,世子与我都不是当事人,不应该多加揣测的。”
  这一会儿解释完之后竟是两相无言,还是贺兰集开口:“以后不要叫我世子了,听着太疏远。”
  嘉让面上有些疑惑:“那要叫什么?”
  “嗯...你与贺兰颐一般大,就同她一样,叫声哥哥听听。”
  “贺兰小姐是世子的亲妹妹,理应叫哥哥,可我不一样的......”
  贺兰集一听她好像不太乐意,一急就将她的话给打断了,“这有何不可,就这样说定了,下回见着我,要叫我哥哥。”一副赖皮的样子,嘉让也只得点点头。
  贺兰集满意的笑笑,刚想伸出手去摸摸嘉让的头,却想起了之前在南京阁吃葡萄时,她奇怪又怔愣的表情,也罢,男不可摸头,讪讪地收回了手。
  待人好了些,贺兰集让手下人送她回了四夷馆,自己回了刑部参与协助,毕竟人是贺兰集费了一番心思抓住的,而今日应嘉让与阿丹那的现身,让贺兰集不得不疑,嘉让他是放心的,可阿丹那那么上赶着来黑市找人皮面具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时间卡的那么刚好?
  那东瀛犯人姓山田,手下还有十几号人,皆是来自伊贺,此次刺杀樱贵人的动机明了,不过贺兰集却知道没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推自己的预收文《杀死白月光》
  晋王赵循被奸人陷害,坏了眼睛躲进了金光寺的后山
  正当命悬一线之际,被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尼姑救下
  小尼姑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手也很温暖,可惜他却看不清她的模样
  他将好之际对小尼姑做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承诺,那便是娶她为妻,让她还俗
  柴旭妍是先皇后的小侄女,亦是身份高贵的小县主,却离经叛道的喜欢上了金光寺的小沙弥
  顺手救下了一面之缘的晋王,谎称自己是尼姑,结果这男人还说要娶她,吓得她赶紧跑了。
  后来赵循做了皇帝,家族为了牵制他,将柴旭妍推向了深宫做皇后,她从此成了赵循的眼中刺
  为了给“救命恩人白月光”一个交代,赵循一直给她下药,静候她的死亡......
  排雷:1.男主认错了救命恩人
  2.女主是真的深爱着小沙弥
  3.前期就是男女主都有自己的爱人
  4.女主无爱,所以应该不会虐到女主
  5.追妻火葬场,会写两个结局
  第59章
  嘉让回到四夷馆后, 阿丹那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你追过去之后出了何事?怎么现在才回来?那位世子手下的人问什么也说不知道,急死我了。”
  “你要我回你哪一句?更何况我也没出事。”嘉让耸了耸肩,只不过差点就把小命交代了。
  “对了, 那个破落户找你。”阿丹那不情不愿的朝应嘉让身后努了努嘴。还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庚七。
  嘉让转过身, 看着不远处貌似不是很高兴的庚七,反正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怎么了庚七?”还真别说,眼下庚七的模样似乎有些委屈。
  “今天有一位自称燕王府的江公公来寻你,让你去一趟燕王府。”庚七如实转达。
  今日嘉让与阿丹那去了黑市, 江公公自是白来一趟,正巧遇见刚下学的庚七, 瞧他模样有些眼熟,似是在应三郎身边见过, 索性就叫他代为转达。
  “你与阿丹那走后不久。那位公公将拜帖交给了廖大人,并未说缘由。”庚七心里不痛快,却依旧是压抑着情绪,嘉让听得出他话语里的不对劲,也没时间深思。
  若是他俩走后江公公就来了, 那眼下也过了三个时辰,已经误了午膳。
  李霁派人来找自己又想作何?难不成要和上回一样,当牛做马一样伺候他?
  嘉让有些疲于应付, 但还是认命的去了燕王府。
  庚七却急忙拦住她, “等等。”
  只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包糕点, 看着嘉让,抿了抿嘴,解释着:
  “已经误了饭点,怕你没用膳, 给你买了一些云片糕。”
  嘉让一听,立马露出了笑容,伸手接过云片糕,“庚七你真是及时雨,正好我也饿了,多谢。”
  俏皮地眨眨眼,道谢完便转身跨过门槛出去了,庚七若有所思的看着嘉让的背影,心中是五味杂陈......
  “别看了,小心眼珠子瞪出来。”阿丹那用阿耶汉语没好气的看向庚七说到。
  庚七皱皱眉,未置一词,想转身便走,阿丹那却来劲了,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庚七的路。目光带着少年气的挑衅。
  “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吗?”阿丹那语气满是傲慢与不屑。
  “与我何干?”庚七目光如炬,像一只慢慢浮出水面的鳄,在平静的湖水下蛰伏,眼神带着不明的情绪。
  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阿丹那做出挑衅的真实回应,这才是庚七该有的方式。
  “为何千方百计接近应嘉让?我警告你,在王城你如何虚伪,如何害人。瞒天过海是你的本事,可若是胆敢在此作乱,你可要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阿丹那对上那双带着戾气的眼神,挺了挺胸,也并不怎么害怕。该说的话他早就想说了。
  一开始庚七对应嘉让献殷勤,连带着这两人,他都是看不上的。可后来他对应嘉让有些改观了,慢慢就觉得庚七仿佛对应嘉让也太过热切了,虽然没有实际表现出来!可那种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他总觉得庚七虽然在四夷馆循规蹈矩,揪不出在筹谋着什么危险而隐秘的事。
  “你自己不也是?见我与她亲近,便三番四次离间我与她的关系,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右司主的儿子,在这里作威作福!”平时挺和气的一个人,被阿丹那激得也同他唇枪舌剑。
  年轻的西域小伙子被这么一激,听他用自己的父亲拿来说事,瞬间就火了,“你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王城的那点破事,你以为害死了你的长兄,你就能如愿?”阿丹那恶狠狠的盯着庚七。
  两人之间弥满着硝烟味,将要在一触即发之时,阿丹那被外头的人叫住,有重要的事前往南京阁主院。
  阿丹那朝庚七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而身后的庚七,渐渐也露出了凶光。
  贺兰集抓回来的这些人,被刑部这么一审,果然,此山田非彼山田,刑部大牢之前负责此案的官员揭下了假山田脸上那层薄薄的人皮,一时间惊呆了一众人,这人皮面具确实异常精细,足能以假乱真,邪乎得很。
  贺兰集坐在正中的位置,半眯着眼,开口说道:“人带到了吗?”
  “禀大人,估摸着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贺兰集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高个儿和小矮子,“将那二人分别关押。”
  嘉让顺利的进入了燕王府,心里有些发憷,领着自己的是一位面相和善的女官。
  “请问姑姑,殿下寻小人可是有何事?”
  “公子唤奴婢芳絮即可,公子勿要担忧,殿下虽未明说,却吩咐我等不可怠慢。”眉眼弯弯,笑容也是真心实意,嘉让也彻底放下心来,乖乖跟着芳絮姑姑往前走着。
  芳絮姑姑将嘉让带到了一间花厅,里头的布局与寻常的花厅不一样。
  “应公子先在此休息,殿下稍后便到。”说完摆了摆手,外头的侍女端着茶水点心鱼贯而入,足足摆满了小桌台,应嘉让盯着糕点目不暇接,这琳琅满目的,还真是没怎么见过。
  “这些点心,都是为我准备的吗?”嘉让看傻了眼,有些不确定。
  “回应公子的话,这是殿下交代下来的,这十二道点心是殿下特地交代宫里的御膳房精心制作出来的,现在还热乎着呢,您快尝尝。”
  芳絮姑姑浑身都充斥着热情,倒叫嘉让有些不好意思,在芳絮姑姑满脸的鼓励下,嘉让拿起了一块儿通体白里泛着鹅黄,又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浅紫色的兔子糕点,凑在鼻尖一闻,果香与花香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动。
  这兔子实在精致可爱,嘉让开开心心的一口毫不客气的咬下去,那绵软甜糯的糕点,口感清甜浓醇,带着微微的果酸味在舌苔上细细溶化的一刻,嘉让觉着好吃到眯上了眼睛,顷刻间觉得不妥,自己好歹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怎么可以为了一块儿糕点,就没出息成这样了?
  嘉让清了清嗓子,“还请问芳絮姑姑,这糕点唤什么名儿?味道怎会如此多变?”
  芳絮姑姑依旧端庄的微微笑着,“这是改良的葡萄桂花糕,是殿下下南方的时候偶然所食。
  烹制起来可不简单,要用冻在冰窖里的十月葡萄榨出的汁水,还有南方进贡来的糯米,细细磨成了粉,再用少许岭南的冬蜜,和清早沾着晨露的桂花为原料,经过道道工序烹制下来,才得了这不同寻常的好味道。如今这葡萄桂花糕是宫里头最受主子们欢迎的糕点了。
  因为用料讲究,原料有限,所以只有皇上和四妃才能食用,殿下也是得了赏,才能得这一碟,就拿来给应公子尝尝,应公子可真是好福气呢。”
  芳絮姑姑越是在这里滔滔不绝,嘉让心中就越没底,她不知道一盘糕点竟是这么不同寻常,这个节气,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上这种糕点的,而燕王现在还不现身,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请她吃几盘糕点那么简单吧?
  嘉让正神思游离之际,芳絮姑姑又热心肠的介绍着下一盘糕点,“应公子再尝尝这一碟茯苓夹饼,这茯苓本身也是一味极好的药材。而这茯苓夹饼也是宫中御膳,由茯苓、芝麻、荔枝蜜还有一些旁的佐料加工而成,也是非常美味可口。”
  嘉让是有些不信的,这茯苓夹饼她倒是吃过的,不过她在民间吃的并不对她的胃口,书中倒是有记载:
  “茯苓四两,白面二两,水调作饼,以黄蜡煎熟”。她自己也尝试过烹制,可也觉得味道不甚好吃,就再也没碰过这茯苓夹饼。
  眼下这宫中御膳茯苓夹饼看起来与民间不同,里头的糕点晶莹剔透,很是好看,想必味道也应该会比外头的要好。
  嘉让微微张开唇瓣,心无旁骛的轻咬夹饼,而李霁,在门外也不知站了几时,一脸掩不住的笑意,看着嘉让吃着他专门准备的零嘴。
  看她纤瘦,就想给她搜罗一些好吃的,养胖些不知道会不会压过这一身少年气?
  芳絮姑姑见自家主子在外头站了有一小会儿了,心领神会主子的意思,只当做并未瞧见,专心伺候着屋里这位贵客。
  李霁见她吃得开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极了偷食的小仓鼠,分外可爱。
  不等李霁迈入屋中,嘉让似有察觉,这花厅很是敞亮,但不知何时有些变暗,扭过头来,就看见外头逆着日光的李霁,难怪,那般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可不是会将光线挡住。
  嘉让还在咀嚼着嘴里的茯苓夹饼,突然看到出现的李霁,本想把糕点囫囵吞下去,结果太多,反被噎着了,这么一噎,
  “咳咳……咳咳……”嘉让难受的咳了起来,心中就是一顿憋屈,这才在黑市差点被杀,现在又要被噎死,自己这一段时日的运道怕是进入了年灾月厄,连忙心中虔诚祷告消灾解厄天尊,解除灾妄。
  芳絮姑姑还未做出反应,李霁便疾步上前,站在嘉让的背后,从背后抱住她的腹部,双臂围环她的腰腹部,一手快速握拳,掌心向内按压于嘉让的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手成掌捂按住拳头上,双手急速用力向里向上挤。
  手上不知为何有一丝异样,李霁没多想,接着手中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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