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旁观者清
老太太今天起得很早，黎其琛还在睡梦中就隐约听到脚步声，随后他醒过来仔细听，果真听到门外有人在走来走去，而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才早晨五点半。
紧接着他听到隔壁房间有人敲门，老太太带着欣喜的语气说着：“圆圆，起床了吗？”
黎其琛轻轻坐起来，看到圆圆还在熟睡，他伸手掖了掖被子，随后就听到宋姨的声音：“老太太您怎么起来了，您再睡会啊！”
“这都几点了还睡，圆圆醒了该找我了。”
“这还早呢，平时这个点儿小少爷还没醒，您这样是会吵到他的！走吧，我扶着您回房间再睡会。”宋姨苦口婆心的劝着，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她们似乎回了房间，没了动静。
看来老太太还不知道昨晚圆圆睡在他的房间，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真的进门吵到圆圆。
黎其琛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刚好看到姜执慕在隔壁房间发来的信息：“……老太太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有给她做过精神科检查吗？在这方面我不精通，但我帮青岁整理过很多神经内科的资料，老太太现在的样子有些符合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
“没有，她不可能同意去做这种检查，她会认为我是看不起她。”黎其琛去倒了杯水，找到辛承南的微信，发信息让他去趟黎苑，接几个佣人过来帮忙。
因为家里一下子多了几个人，房间不够用，再加上昨晚出事的时候佣人都躲起来，宋姨一气之下赶走了大部分人，只留下一个阿姨给他们做饭。但他们毕竟人多，一个人忙不过来。刚好黎苑的人闲着没事做，倒是可以带过来帮帮忙……
黎其琛的思绪还在调用黎苑的佣人上，手机忽然又震动两声，这次是洛时年的信息：“我什么时候才能下楼？三楼没有洗手间，我要上厕所！”
“现在就可以。”
又过了没多久，洛时年发来信息：“我刚刚经过老太太房间，听见她在冲宋姨发火。说实在的，你奶奶这个症状是不是……老年痴呆前兆？”
黎其琛放下杯子，忽然觉得他们说的或许也有点道理。
他昨晚之所以决定带他们两个回来，除了想让他们帮忙照顾圆圆之外，更多的也是因为旁观者清。对于他们黎家的事情，他自己并不能将所有事都看得很透彻，如果加上两个外人，或许能从中看出什么，或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现如今看来，他这个决定是明智的。
但如果老太太真的是阿尔兹海默症，那她的脾气暴躁是因为神经性退化，还是因为血糖的不稳定？麦医生说要斩断根源，那根源究竟是控制她的血糖和血压，还是老年痴呆？
手机再次震动，辛承南发来信息说在去城北公馆的路上。取到饺子之后会先回黎苑带几个佣人，等到这里的时候差不多要将近七点。
黎其琛简单回了一句，然后回头看看圆圆还在熟睡，才放心的给柳青岁发信息，询问她有关于阿尔兹海默症的事情。
七点之前辛承南带着饺子和三个佣人过来，佣人来了之后交给宋姨安排，辛承南则把饺子悄悄交给黎其琛，生怕被老太太知道会生气。
此时圆圆躺在床上在喝水，听到辛承南提起城北公馆几个字，连忙问：“好看姐姐是不是也来了？”
“没呢，她在家照顾小猫。”辛承南笑着摇头。
圆圆顿时瞪大眼睛：“好看姐姐家里有小猫？”
黎其琛点点头，示意辛承南可以回家休息了，然后把昨晚洛时锦发给他的小猫照片给圆圆看，自己则关了房门，打开保温饭盒倒出几个饺子，让他先解解馋。
圆圆一看到小猫的照片就惊呆了，抓着黎其琛的胳膊说着：“姐姐什么时候养了小猫咪啊！好可爱……太好看了！爸爸，我也想养小猫咪！”
“姐姐养的猫，不就是你的吗。”黎其琛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饺子，“等你的脚踝养好了，我就可以带你去看小猫咪了。姐姐还给小猫起了名字，叫正月初五，你可以叫它初五。”
“啊，小猫的名字好长啊……不过真好听，初五……初五小黄猫……”圆圆重复着这个名字，而后嘿嘿笑了。
“小猫是姐姐昨晚在路上捡到的，因为昨天是正月初五，所以起名叫正月初五。”
圆圆看着小猫睡觉的照片，怎么看都看不够，嘴里的饺子嚼了两下就咽下去，接连吃了三个才忽然发现这个味道是洛时锦包的虾仁饺子！
“啊，辛叔叔去姐姐家拿了饺子吗？”
“嗯。她早晨五点起床给你包饺子，很辛苦。”黎其琛拿纸巾给他擦着嘴巴说。
圆圆的小脸刚开心起来，却又耷拉下去：“好羡慕辛叔叔，他肯定在姐姐家见到初五了……我也好想摸一摸初五啊……”
黎其琛笑笑把饺子收起来，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应该是老太太又醒了。
“圆圆，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不能让太奶奶知道我吃了姐姐包的饺子。”圆圆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照片上的小猫，简直恨不得钻到照片里去摸摸小猫的脑袋。听到黎其琛的问话他回了一句，然后又抬头，“爸爸，初五以后会生小猫吗，会生很多很多小猫吗？”
黎其琛把保温饭盒放在抽屉里：“那得问姐姐了，如果是母猫，可能会生小猫的。”说完他站起来，“好了，我们要准备吃早饭了。过一会太奶奶可能会来房间跟你一起吃早饭，你应该怎么说？”
“要跟太奶奶说，爸爸会陪我吃饭的，太奶奶不舒服，应该吃完饭去休息。”
“嗯，乖。”
黎其琛摸摸他的头，然后接过手机把手机卡拔下来安在辛承南带来的新手机卡槽里。而旧手机的所有信息记录都被他清除，只留下两张初五的照片，最后把手机还给他。
“这个手机给你用吧，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小猫的照片。”
看着圆圆惊喜的样子，黎其琛出门把洛时年喊进来，换自己去洗漱。
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从二楼往下看，看到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她的表情似乎在训斥宋姨。黎其琛对此并不在意，但随后却看到老太太房间里有两个佣人在打扫卫生，两人没注意到他在门口，正小声聊着天。
“你听见了吗，老太太正训宋姨呢。”
“听见了……宋姨也是自作自受，那边招惹了黎总，这边又惹怒了老太太，估计做不长远了……对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我只是偷听了几句话，也不是很确定……我听到老太太让宋姨去给她买奶油蛋糕，宋姨不肯去，说什么吃蛋糕对身体不好，要给她做无糖的零食，老太太就生气了，大发雷霆，差点动手打宋姨……”
黎其琛放慢脚步站在墙边，再次往下看的时候老太太正拍着桌子冲宋姨咆哮。但她明显不想让别人听见，即使拍桌子也没有大声说什么，只是压低了声音说着他听不到的话。
昨晚还在以绝食威胁他，今天就要吃蛋糕。她究竟是喜欢吃甜食，还是故意要升高自己的血糖，让他不得不顾虑她的身体？
最近想的事情太多，黎其琛觉得自己的脑子很疲乏，不禁低头揉了揉眉心。
人与人之间的事情，果然比做生意要难得多。
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让她这么肆无忌惮的吃一些不该吃的东西，尤其是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