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意义不同的生日

  “欣瑶,快来,快来啊,怎么还傻站在门口。”陈姨又挥手招呼林欣瑶进去。
  屋里很温暖,那是陈姨点的煤炉子,在冬天,整个孤儿院只有厨房能点上一个小的煤炉子,用来烧水煮饭。孩子们总是找各种借口跑到厨房来帮忙,蹭火炉烤,林欣瑶还在孤儿院时也这样,她当时可是陈姨的好帮手,厨房里所有的活她能干掉80%,只留些削皮、洗菜这样没有难度的活给别的伙伴。
  这里最多的时候只有12个孩子,这是一家很小的孤儿院,是陈姨用自己的存款和退休工资开办的。
  陈姨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认识一个货车司机,两人才结婚两年,那货车司机在一次出车跑外地时遇到一起严重的车祸,当场死亡。
  陈姨没有再改嫁,而是将两人的房子卖了,在郊区开了一家孤儿院,专门收留一些被遗弃的孤儿。这些孩子里大半有残疾,从小被双亲扔了。有些是被人送来,有些直接被丢在半道,有好心人知道这家孤儿院,特意送来。
  因为规模很小,经费紧张,孤儿院里生存条件一直很差。但里面的孩子却很乐观,因为有一个爱他们如同母亲般的院长,陈姨。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是残疾还是健康的孩子,都得到了陈姨的全部爱,每个孩子都能读书,社区里也知道孤儿院的难处,特别为每个孩子开设了特别通行道,允许他们像正常孩子一样读书认字,免收学杂费一直到大学毕业。
  林欣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顺利大学毕业,当然,他们这些能获得读书机会的孩子都非常珍惜,每到暑期就会想办法出去打工为孤儿院分担压力。
  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作为一名大二的学生,又在本市读书,周末还是能有机会回来和大家聚一聚,她其实没想到大家会聚在一起,因为里面还有三个孩子已经被成功领养,他们还是跨省回来看陈姨,给自己过生日。
  这三个小伙伴已经好几年未见,样貌有了很大变化,但眼中饱含的情感没有一丝消退。
  桌上菜肴很简单,但都是陈姨最拿手的几道菜,还有两瓶饮料,一瓶可乐一瓶雪碧。
  林欣瑶眼里全是泪水,她想起10岁那年除夕,为了弄到一瓶可乐,两斤瓜子和一斤糖果,她和几个小伙伴捡了一个月啤酒瓶盖,和废纸壳。那个年代还没有这么多人喝饮料,都是逢年过节才奢侈一回,啤酒瓶盖才一毛钱一斤,一斤得捡上百个,废纸壳也便宜,一毛五一斤,当时的人们都很节约,有这些纸壳都存老久,等攒多了再拿出来卖。
  大冬天的街上,几个小伙伴缩手缩脚四处翻捡这些每人要的废品,有一次林欣瑶捡到一个啤酒瓶盖,可以换两毛钱,几个小家伙高兴了一整天,这可是整整两斤酒瓶盖子啊。
  经过几人努力,那年春节,8个孤儿院成员喝到了人生中第一口可乐,吃到了第一把奶香味的瓜子,还吃到了好吃粘牙的大白兔奶糖。那年春节也是这几个孩子记忆力最好的节日,哪怕春节没有亲人团聚,没有大鱼大肉。
  林欣瑶终于迈腿走进厨房,与记忆中一模一样逼仄的小房间里,中间摆了个小小的铁炉子,在南方,冬天没有供暖,只能在房间里烧一个煤炉子取暖,孤儿院条件差,只能在这里点一个,到了饭点孩子们抱着自己吃饭的瓷盆子,挤在小屋里,挨个儿在大木桶里舀饭,能吃多少舀多少,绝不能浪费。
  在孤儿院,虽然菜不够营养,也难见肉食,但饭可是管够的,孩子们正在长身体,饭量惊人。孤儿院后面有一片小园子,陈姨会安排种上当季的蔬菜,孩子们自己照管,基本能供上日常所需。
  每个孩子都不会浪费粮食,舀上一大碗米饭,就轮流等着林欣瑶给他们碗里舀菜,日头好些,几人就蹲在门口小院儿里说说笑笑吃饭,天寒地冻时就挤在屋里站着吃。
  靠墙的位置有一张长长的条桌,即是摘菜切菜的地方,也是摆碗吃饭的所在,现在,上面正放着一个做工简易的蛋糕,林欣瑶知道,那是陈姨亲手做的,蛋糕边上,还放着几份明显出自这几个小伙伴之手的小礼物,那粗糙的礼包包扎方式,还带着胶印似乎以前用过的包装纸,林欣瑶印象里,三年前送出去过的一张粉色引着小猪的包装纸,都在上面。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我打暑期工攒的钱。快来吃一颗。”
  “姐,你今年都二十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快擦了,快擦了,真难看,哈哈哈哈。”
  “欣瑶,快来许愿,吹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所有人都在为林欣瑶过二十岁生日,大家欢笑着,闹着,说着许多亲切的话,扯着林鑫垚跳来跳去,还有一个把奶油抹道她脸上,笑着跑了出去。
  然后所有人追着那人又跑了出去。
  她不想离开!
  林鑫垚想,她真的好像回去,回到前世,回到孤儿院和小伙伴们在一起。
  可是......
  身侧景象越来越迟缓,空间又再次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她根本不敢做出丝毫移动,害怕这些回忆消失得太快,可她知道,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画面定格在所有人的笑容上,林鑫垚眼里全是泪水,一滴咸涩的泪珠低落在脚下,画面瞬间碎裂开来,碎成万千粒子,全部冲向她的身体。
  空间里金光大起,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四周的画面围绕着她的身子扭曲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突然从遥远的虚空,一个点开始崩裂,又是一次碎裂,而这次林鑫垚的视线不再停留在这处空间,她越过幽冥桥,迅速下移,穿过浓雾,达到幽冥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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