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姜宏志温暖的怀抱中,能感受他宽厚的胸膛,如此令人感到安心,吕晨曦被这么一抱,眼泪更加停不下来,她试图想要抵抗姜宏志,不让自己对他產生依赖,但双手被禁錮住,她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待在姜宏志怀中。
  「这不是你的错、这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要责怪自己?为什么你不多重视自己一点?你根本不需要承受这些啊!」
  「老师,我必须承担。没有阻止霸凌的我,就等同于加害者,她的死我也推了一把。」她的耳边縈绕姜宏志的啜泣,在外人面前姜宏志是个骄傲的知识份子,在初识时姜宏志是个温柔的绅士,而如今,姜宏志是为她牵肠掛肚的人。
  吕晨曦从他的拥抱、他的眼泪,感受到深切的爱,她的心也为之悸动,可她不确定,自己真能接受这份感情吗?她一直寻求姜宏志的关注,到紧要关头时,自己却不敢往前。
  「你当时根本不知道呀!人心那么复杂,你又那么单纯,你又如何会去怀疑呢?国中的你也是受害者呀!你明明就为此大受打击不是吗?」
  「就算我受到打击,我没有拯救她的事实还是存在。」从前坚信的想法,逐渐因为姜宏志而动摇,为了掩盖她的心,吕晨曦只好故作强硬的回话。
  一顽固起来,吕晨曦便很难说动,姜宏志不懂为何她有时倔的跟牛一样,尤其是在否定自己上,他赌气的摸上吕晨曦后脑勺,压低音调在吕晨曦耳边说:「你没有错,你已经足够努力了。那时你拯救不了她,但你拯救了我呀!晨曦。」
  忆起抓着绳子流泪的姜宏志,要是晚来一步、要是没有看见他的车,他就会如那个人一样,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姜宏志能够在此时抱住她,全都是吕晨曦当初努力行动的结果。
  抱持没有多去努力拯救她的悔恨,弥补心态之下,吕晨曦总是勉强自己不断努力,逼到连伤心的时刻都没,她仍在努力着,而姜宏志却说她已经做的够多了。他的话语使吕晨曦鼻子酸涩,她带着哭腔问道:「我真的够努力了吗?」
  「你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了,无论是对那个孩子,还是对其他事情,放过自己吧!晨曦。」善良如她,把同学的离世当作自己的错,甚至怪罪自己未能发现霸凌,逼迫自己不准变得幸福,她折磨自己当作是赎罪的一种方式,但这只是在消磨她的人生。
  也许是被姜宏志说动,吕晨曦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使姜宏志心疼的不得了,他想继续抱紧吕晨曦,但一直抱着她怕到时又要进性平会,只能狠下心松开吕晨曦,谁知她却两手抓住姜宏志的衣服,埋在胸膛中不断哭泣,泪水沾湿姜宏志的上衣,冷风阵阵吹来,湿漉漉的衣服不足以给予他温暖,姜宏志无所谓寒冷,他只在乎吕晨曦,若她能好好发洩情绪,任何牺牲他都没关係。
  哭到疲惫的吕晨曦轻轻倚靠姜宏志肩,本就红肿的两眼变得更肿,她抽了抽鼻子,尽量不让鼻水流出,姜宏志听见后拉起自己衣袖,揉了揉她鼻子。
  「啊啊啊!老师不要这样,会弄脏衣服的!」没想到他会拿袖子擤鼻子,吕晨曦慌乱的挥舞双手,难为情的整脸涨红,姜宏志饶富兴味的观赏吕晨曦慌张模样,欣赏到满意后,他才伸手轻弹吕晨曦额头。
  「你早就在我身上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再多个袖子也没关係啦!」
  「我很抱歉……。」被懟的无话可说的吕晨曦,把脸埋进手掌里,弱弱的道了歉。
  吕晨曦哭完也平復情绪许多,眼神清明不少,不再掛着惴惴不安表情,姜宏志轻声询问:「你好多了吗?」
  「我还是对她的死亡抱有罪恶感,但我也明白我的方式只是在赔上我的人生,一定会有更好的方式吧?比如成为别人的光,去拯救更多与她相似之人。我想清楚了,一昧委屈自己,承受所有痛苦,是不能够让我去拯救更多人,我会去找罪魁祸首谈判的。」
  追根究柢,造成吕晨曦悲惨的大学生活,其元凶就是洪琪,她利用吕晨曦、散播吕晨曦的流言蜚语,误导人们误会吕晨曦,她的所作所为,吕晨曦全都知道,她却不曾想过与洪琪决裂。
  但如今她已不一样,吕晨曦不愿再消耗自己,她决心要把所有生命贡献上拯救,而不是无意义的消磨,对此,洪琪的行为,她不会再去忍受而无作为。
  「勇往直前的你,我很喜欢。啊对了!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呢?要不要看一下?」姜宏志衝来找吕晨曦时,也顺便从张承恩手上拎走了她的包包,从拿到包包的时候,吕晨曦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他那时不以为意,安抚完吕晨曦后,姜宏志才注意到吕晨曦手机。
  「不用了!一定是恶意讯息吧?那种东西我不需要去看,他们就尽量出征我吧!我不会被他们击倒的!老师,等着吧!我会採取反击,不再软弱。」吕晨曦倏地站起来,蹦蹦跳跳的到姜宏志面前,转身对姜宏志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她坚强又聪明,必定会完美解决吧?他相信吕晨曦。
  所有的前置作业都已完成。
  在回到宿舍前,吕晨曦盘算着她要如何製造洪琪暴怒而口不择言的时刻,洪琪只要在他人面前,就会装作人畜无害样,唯有在宿舍会稍微原型外露,但室友在的缘故,她还是会收敛本性。
  那么,只要支开室友,并製造只有两人的空间,她就能慢慢诱导洪琪。
  联络室友暂离、引诱洪琪回到宿舍,以及准备好录音笔,这三项前置作业做完,就能等待洪琪到来,并想办法让她坦承所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洪琪都尚未出现,请室友离开的时间只估了一个半小时,吕晨曦只好再联系室友晚点回来,正在打讯息时,洪琪臭脸走进寝室,与吕晨曦保持一段距离,吕晨曦连头都没抬,继续传讯息直到传完为止,她才缓缓站起,走到寝室门旁确认上锁与否。
  「你又想玩录音这招了吗?」寒假被吕晨曦录音的事,洪琪仍耿耿于怀,她警戒着四周,不愿意多讲太多,吕晨曦耸耸肩,走到洪琪身边,双手张开,坦荡荡的说道:「你若是怀疑我,大不了搜身吧!你也可以四处翻翻,我敢肯定你找不到。」
  洪琪微瞇起眼睛,盯着吕晨曦看了几秒,最后选择相信吕晨曦说词,她走到自己座位上坐着,翘着二郎腿,态度高傲的问:「你说你有我的把柄,所以呢?你想要用这个要胁我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但若不这样说,你就不会理我对吧?」吕晨曦双手互握,满是诚恳的神情。
  「那你想谈什么?」这是洪琪进门后第一句语气稍缓和的话,自从姜宏志事件,洪琪对吕晨曦爱理不理,也不与她行动或说话,这反而让吕晨曦轻松不少。
  「那篇说是我指使你的文章是你的意思吧?不管是不是你亲自发文,你都有参与其中,我说的没错吧?」
  「哈!你有证据吗?别人看我可怜,想帮我一把也不行吗?晨曦同学,你懂不懂言论自由啊?人家说什么你都不可以妨碍。」洪琪两手一摊,对吕晨曦所说嗤之以鼻,吕晨曦不为所动的继续冷静询问:「我没有证据,你也没有证据说我做了那些,现在唯一有证据证明的事,只有之前的性骚扰事件。你为什么要诬陷姜宏志老师?」
  没想到吕晨曦会问到这件事,洪琪一时想不到说词,慌乱的指着吕晨曦大喊:「我才没有诬陷!是你指使我做的,我是被害者!」
  「我为什么要指使你?在你决定找老师到你去找的这段期间,我根本没有空档可以指使你呀?就算你想说我是传讯息,那讯息也会留下吧?」吕晨曦无辜的眨眨眼,质疑洪琪的说法,顺便预测对方下一句反驳的话。
  「我都会定期删讯息,所以没有留下。」
  「真刚好,我都定期备份讯息,我可以提供给你备份唷!」兴奋拍手的吕晨曦,抽出口袋的手机,向洪琪递去。
  「不需要。」咬牙切齿的说出逐字说出,洪琪被吕晨曦故作单纯的说词激怒,她因发怒而整张脸皱起,像般若的恐怖面容,就连她的天生丽质也救不了。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成功激怒洪琪,比吕晨曦料想时间还迅速,她抓准时机问了下一个问题,洪琪从座位上起身,站在距离吕晨曦不到十公分处,利用身高优势给予吕晨曦威压
  「我针对你?你可真瞧得起自己。我只要随口一说你对我不好,全部人都会相信我,我哪需要特别针对你呀?李佳仁才是我需要针对的对象好吗?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呵!」
  「你是因为讨厌我,才会这样做吧?不然你不会随便出手,为什么讨厌我呢?」无视洪琪恶毒的贬低,吕晨曦接着问道。
  「不要说的好像很懂我!我就是讨厌你这点!好像什么都懂、好像什么都在你掌握中,就算遭受挫折也不会如我愿堕落,po文也没有逼你到绝境!不过就是毕业学校好一点,还想装作很聪明的样子啊?我不允许谁比我强!你必须低我一等!我才是眾人追捧的星星!」
  「所以你才这样对我吗?那,姜宏志老师呢?他没有与你相处过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吕晨曦难以置信其原因如此浅薄,知道真正的理由她心却沉甸甸。
  「你们都是一个样!都不肯顺我的心意!大家都会听我的话,你们却都不听我的!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的想法!」
  「这就是你毁掉别人的理由吗!」
  突来的大吼,吓到正在耍脾气的洪琪,她圆滚滚的大眼不安的游移,吕晨曦决绝的双眼压过洪琪气势,她身子往前倾些,洪琪自然往后一步,吕晨曦紧追不放的往前一步,两人一后一前下,洪琪被逼退到墙角,她紧张的抚上墙壁,无处可躲,身高矮她一截的吕晨曦,气势却惊人的可怕。
  「你一定都是在大家宠爱下成长吧?所以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你就像是在扮家家酒似的玩弄他人,却没有足够觉悟去面对黑暗吧?当被你逼到绝境的人,採取了毁灭的手段时,你真的能承受吗?」
  「我……」
  「不能对吧?因为你从未遇过谁因你而死,你才能肆意地当你的公主,既然没有觉悟接受所有阴暗,就停止你的家家酒吧!」
  第一次见吕晨曦发这么大火,洪琪简直被吓傻,她没想过和善又轻声细语的吕晨曦,会有冷酷严肃的表情,厉声对她说教。
  吕晨曦沉默几秒后,扶额低声说:「你走吧!我不想在情绪上来的时候跟你谈话。」
  以为会被吕晨曦抓着不放,对方却简单放过了自己,洪琪心里虽感到奇怪,但她实在被吓的不轻,能够离开对她是最好不过的事,她不愿多想吕晨曦的想法,紧绷的小跑步离开房间。
  因为不顺洪琪意,姜宏志就差点因此而死,多么荒谬可笑!一条人命在洪琪心中比不上顺从她,吕晨曦为姜宏志感到不值,他的人生因为洪琪差点毁了,却只为简单不过的原因。
  她随手抽出卫生纸,大力擤了擤鼻子,顺便从卫生纸中间拿出录音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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