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萧月疏的杀戮

  父亲对一个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秦湛从来都不知道,在邪教里没人敢嘲笑他是没爹的孩子,他从来不去想父亲去了哪,父亲死了,走了,父亲是否存在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即使是邪教的少主也和野草一样,自由散漫的生长,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他无论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但他并不反感这种生活,长久的习惯令他学会了默默忍受。
  他只要有母亲就够了,只要母亲还在,这里的人就会一如既往的怕他,尊敬他,他要是看谁不顺眼,谁就得倒霉。
  可是父亲却给了他一个姐姐,从来没有把父亲往心里搁的秦湛,如今听母亲一说,他便听的脑子里“铮”的一声响,紧绷的弦霎时而断。
  暗恋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姐姐。
  他霍的站起来,拳头握的咔咔作响,半天也不说出一个字,他看见母亲愧疚泛红的眼睛,一股强烈的杀戮翻然涌现,只觉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塌落,他想毁了什么,哪怕杀一只畜生也好,毅然转身大步离去,推开门时,手掌灌注了内力,木门应风而倒。
  不料却砸到了一个人。
  他上前了一步想把摔倒在地乔音音扶起来,而她身后的男人动作比他快,抢先一步一脚踢开了木门把她轻柔的搂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
  他默默的望着毒奴和她,嘴唇紧抿,但看着她被砸红的额角,和毒奴那似有若无的关忧,心里更是烦闷的慌,不想对这两人分去过多的心思,衣袖翩摆,跃上枝丫,眨眼消逝的无影无踪。
  那一日后,乔音音已有一个多月没有再见过秦湛,听柳拂衣说,他只身去了瑶山瀑布钻研武艺。
  除了这个,她又听说最近有一件大事在江湖上疯传。
  慈山的千蛛毒魔已死,还有她养的那一群蜘蛛。
  千蛛毒魔乃是当今武林用毒的第一人。
  若说千蛛毒魔的来历,从来就没人知晓,还有谣言说她是蜘蛛精变的,从她十八岁步入江湖那天起,素来心狠手辣,好斗善淫,论毒没人敢比的过她,论宠侍的数量也无人能及,更何况她男女不忌,只要有张漂亮的脸蛋,都会被她抓进蜘蛛窝里。
  武林各派知道千蛛毒魔已死的消息,是她那群宠侍说的,自这个老女人死后,他们便集体逃了出来。
  大家都在问这个老毒妇究竟是如何死的?
  毒妇已年逾五十,毒招狠毒,武功极高,从未有人敢自触霉头,即使是当年颇负盛名的萧月疏和龙渊,也不会轻易为自己惹上这么可怕的敌人。如今她隐退江湖已有十来年,更别论这些年的潜心修习,其内力淳厚刚猛可想而知。
  没人知道原因,只有一个肤色白净的少年胆怯的说出了一切。
  那天傍晚,他看见有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院子,身形修长挺拔,约莫三十来岁,面容刚毅英俊,普通的长衫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灰衫被风吹的在身后飘荡,朝着他愈发逼近,那几十步的距离竟没让他听出一丝细微的脚步声。
  千蛛毒魔见了此人后,竟是难得绷紧了身子,以礼相待,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后,男人独自从院子里施施然出来,他右边的灰色长袖下沾着数滴深红的印记,那是鲜血溅在了他的身上,犹如点缀着盛开的花朵,异常妖异美丽。
  男人见了少年便问道:”她的蜘蛛养在哪个屋子?”
  简单的一句话,却迫人心神,连四周的空气在男人面前都变得稀薄起来,少年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像是喘不过气来,他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低声道:“一直朝右走,种着竹子的那个院子便是。”
  男人点点头,似在自言自语:“把她的蜘蛛烧给她作伴,也算是敬她为前辈了。”
  少年见他走远了才敢进去一瞧,猛然一惊,那千蛛毒魔竟倒在地上死透了,鲜血几乎蔓延了大半个院子,她贴身不离的长剑就倒在她的血泊中。
  各派都涌上了慈山,毫不嫌弃她腥臭腐烂的尸体,翻来覆去看了个无数遍,最后在她的肚子上看见了致命的剑痕。
  男人手里并无任何兵器,唯一可能的解释,便是他夺了千蛛毒魔的长剑,转为用来杀她的工具,还有那几乎刺穿她身体的伤口,武当清流道长长叹息良久,这剑伤与前武林盟主的伤口如出一辙,正是十几年前萧月疏的成名刀法,影落七杀。
  以剑为刀,随心所欲,的确像极了萧月疏的做法。
  更令人胆寒的是他杀了千蛛毒魔的时候,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渐渐流血而亡。
  萧月疏重出江湖一事几乎令各派掀起了惊涛波浪,但自慈山一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其实少年还有一事不敢透露,他去给密谈的二人送茶点时,不小心听见千蛛毒魔纵声大笑,也不能怪他偷听,千蛛毒魔是个大嗓门全江湖中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少年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丝毫不差,千蛛毒魔说道:
  “你的师侄不在我这,况且你师侄双目失明只怕遭遇了不测。”
  男人问道:“不可能,我和她只是走丢了,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稍停一顿,接着又道:“她不会出事的。”
  千蛛毒魔有些犯疑,不由问道:“你的师侄都已及笈,是该出去闯荡,还找她干什么?”
  男人说道:“和她成亲。”
  少年一怔,眼睛瞪得老大。
  千蛛毒魔沉默一会儿,既是鄙夷又是轻笑对那个男人说道:
  “想不到你纵横一世竟栽倒了一个丫头片子手上,更何况你违背人伦妄想和她成亲,难怪丫头会逃跑……我看你这个年纪比她的父亲也小不了几岁吧……”
  少年听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心头大震,再也不敢踏出一步,他紧紧端着托盘,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随后他便看到了上面所说的场景,这也是他不敢说的原因,萧月疏迷恋自家师侄一事,还是烂在他肚子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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