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那一夜长风穿过雪山,将年节暖融融的色彩都恨不得冻成一块又一块冰雕。可那点盈盈的火焰不断地衰落下去,也不断地生长起来,寒风中一线魂火藏进暖融融地焰火中,于是那点摇摇欲坠的烛火像是燃烧不尽一般摇曳了一整晚。
  夜半,陆嘉遇裹着绒被,侧身蜷缩在床上,雪白的锦被遮住了他的鼻子,只露出鸦羽一般的眼睫和一片光洁的额头。
  钟翮辗转不成眠,轻手轻脚坐了起来。月光映照着雪色,将雪白的光送进了窗户里。她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冷,伸手将一侧的外衫拾了起来披在了自己身上。钟翮背对着窗户,出神地瞧着陆嘉遇。
  雪白的亮光打在她微微弯曲的脊梁骨上,显露出平日藏在雪白衣衫下的棱角来。她的头微微低垂,手腕骨节分明折出一道灰暗的阴影。某一瞬间,从来游刃有余的钟翮看起来像是一棵从根系枯死的老树。表面上蔓蔓枝枝,可内里早已经枯朽。
  钟翮慢慢起身走近了陆嘉遇,影子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抚一抚陆嘉遇的眉尾,可最终手指却也只是在他的头顶悬停了片刻。
  枯荣老树,触之即焚。
  她担不起这么一声,可也拒绝不了。
  清晨陆嘉遇醒来的时候,钟翮已经不在屋内了。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师尊?”
  无人应答,他又换了个名字,“钟翮?”
  门外有积雪从房檐落下的声音传来,钟翮正坐在廊下看雪,她头也不回道:“睁开你的眼睛,自己寻我。”
  陆嘉遇知道她要自己睁开阴阳眼,于是按着她平日教他的口诀默念两遍,果然眼尾一烫,再睁眼便是蒙了一层灰色的世界。而门口坐着的那一团游动的黑红,便是钟翮了。
  他穿戴整齐推门走了出来,钟翮起身为他系上一根猩红的纱,能挡住他眼中骇人的漆黑却也不会影响他视物。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嘉遇,往后退了一步,“饭已经在厨房中热着了,去自己端出来吃了吧。”
  陆嘉遇微微抬头,“师尊,不是说女子远庖厨么?”
  钟翮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有钱人家的破讲究,不进厨房难不成要饿死么?去吃吧。”
  他混不介意,欢欢喜喜地转过身去,闪身进了小厨房,端着两个包子出来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做的,包子还烫手。他捏着包子坐在了钟翮身旁,小心翼翼将包子咬开了一个小口,然后用手指捏了一下包子,滚烫的白气就从咬开的小口溜了出来。他眯起眼睛这才咬第二口,肉汁与柔软而劲道的包子皮柔和在一起,肉馅都是打匀的瘦肉,裹挟着肉汁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像是偷了腥的猫一般眯起了眼睛,“师尊!你在哪里买的?”
  钟翮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而笼罩在他头上曾经的阴云在慢慢散去。她收回了目光,勾了勾嘴角,“大过年的去哪里买啊?前一段时间抽空做了些罢了,好吃么?”
  她垂眼看着陆嘉遇,目光如流水。
  陆嘉遇愣了愣,又咬了一口,“你给谁做过啊?”
  钟翮笑了笑,“小孩子嘴都挑,我那些师弟师妹们跟你一个样。”
  陆嘉遇的笑容变得有些干巴巴,“啊,那么多人都吃过。”
  钟翮不知道陆嘉遇心里那点小心翼翼的失落,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油点,“吃你的吧。”
  门忽然被人‘碰’地一声推了开来,村西边住的乔竟脸色煞白,脸上酒意未消,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钟……钟仙长……”竟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钟翮皱眉,快步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两肩。说来这两掌气力不大,可乔竟一个女子竟被拍得往沉了两下。说来也怪,方才腿软脚软的人挨了两下之后脸色却好看了许多。
  “回魂了。”钟翮撩起眼睛。
  乔竟半天才缓和过来,强忍着惧意,“仙长!您快去看看吧,陶翁去了。”
  身后陆嘉遇豁然站了起来,面上血色褪尽,“陶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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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点,明天开始第二个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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