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末世了_118

  令人惊异的是,这个和钢筋铸在一起的男人,居然还是活着的。
  察觉到了柏粟的到来,他微微睁开了双眼,抬眸看过来。
  柏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对上他的目光,走上前,从衣兜里取出一小瓶水和纸巾,将几张纸巾叠起来,折成厚厚的一块,然后蘸饱了水,去滋润男人干裂的嘴唇。
  “不用了,”看见柏粟的动作,男人开口说话,声音如砂纸搓摩般嘶哑难听,“我撑不下去了,别浪费水。”
  男人说话间吐出的呼吸带着烫人的温度,柏粟的手指颤了颤,翻过手背,探过男人的额头。
  热度十分惊人,对方正发着高烧。
  也是理所当然,对方这样的状态,还能保持健康才不正常。
  柏粟垂下眼睑,似是沉吟了一会儿,将纸巾攥成一团,然后松手丢开。
  剪刀的银光在他指尖亮起,异能锐利的气息绕上了男人的颈脖。
  男人苦笑了一下,说:“别冲动,让我自己死吧,聂仲衡最讨厌别人违抗他的命令,你动手的话,他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的名字叫做魏书,曾经也是基地的高阶能力者之一,是最早追随聂仲衡,建立基地的其中一位核心人物。
  同时,也是独立派的领袖,正是他最早反对聂仲衡的区别对待和高压政策,发现无法说服对方之后,便开始拉拢基地中同样想法的能力者,致力于帮助普通人。
  失败之后,聂仲衡留了他一命,却给了他这样更加一个生不如死的待遇,让他待在红林市的最高处,眼睁睁看着从小到大居住的城市,曾经付出全部心血建立的基地,日复一日面目全非。
  当然,这只是魏书自己的想法。
  聂仲衡要他看的,是红林市基地如何在他的掌控下,一步步成长为第二个帝国。
  “也只有你会来看我了,”魏书对柏粟说,“陪我说说话吧。”
  抚摸着指间修长的剪刀,明镜似的刀刃倒映出男人憔悴狼狈的面容,柏粟低头凝视着刀面的反光,冷冷的开口:“面对我这样的叛徒,你倒是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呢。”
  凝视着柏粟,魏书忽然说:“不是你。”
  “亚青都告诉我了,那天……”
  叛徒不是柏粟,而是另外一个能力者。
  那个能力者带着独立派的潜逃计划和参与计划的人员的名单准备去向聂仲衡告密的时候,被柏粟凑巧发现了端倪。
  情急之下,柏粟动手杀了对方,然而就在拿走名单和计划书准备销毁的时候,撞上了聂仲衡的心腹老黑。
  老黑把柏粟带到了聂仲衡面前,离开之后,柏粟立刻去找张亚青,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好友,希望他能马上通知同伴及时应对,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是张亚青拒绝了。
  因为聂仲衡不是傻子,柏粟只怕已经处在了严密的监视之下,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接触过的人所有人的举动,都会被一五一十的汇报给聂仲衡。
  只要他们稍有异动,怕是马上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反正组织已经暴露了,何必再增加不必要的牺牲呢。
  于是张亚青拒绝了柏粟的请求,并且反过来劝说柏粟,不要再去趟这滩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纯粹的坏人呢,对自己的脑洞感到绝望,就剩老聂了老聂你一定要□□的当好你的万恶之源不要崩【暴风哭泣
  第81章
  没人知道柏粟是否后悔过, 如果那天更谨慎一点,如果那天更决绝一些。
  这个问题太复杂也太残酷, 张亚青不敢问,魏书体贴的不去问。
  连柏粟自己都不敢去问自己这个问题。
  “基地……最近怎么样?”
  魏书沙哑的声音很轻, 风声大一些, 险些捕捉不到。
  柏粟盯着剪刀,似乎是从倒映的人像嘴唇的开合读出的魏书的话,他回答:“至今为止很好,再过一会儿,大概会很不好。”
  魏书委顿的精神因为感兴趣而振奋了一些, 问:“怎么?”
  柏粟组织着语言, 用他一贯平板的腔调, 告诉魏书有一支来自明珠市的数百人的车队即将加入基地。
  “这支车队有一股很危险的感觉,那个队长, 和……我说不上来的某些地方, 我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柏粟说。
  他的直觉敏锐而且准确,这种称得上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已经救过柏粟很多次,这一次, 他也选择相信它。
  他说:“聂仲衡不应该把他们招进来, 还有那个姓白的异能者。我看得出来,他对苏晓蓉和张亚青很感兴趣,昨天之前,他还没有这种兴趣。”
  虽然说不好, 可是明媚的阳光下,正有什么事在暗处发生。
  魏书心下了然,他问:“要变天了吗?”
  “大概吧。”柏粟回答。
  剪刀微微张开一条缝,刀刃闪烁着锐利的寒光,魏书由于感觉到了刺痛,而轻轻的皱了皱眉。
  “所以……”柏粟的声音忽然颤了颤,他闭上嘴,过了一会儿,以若无其事的平静声音继续往下说,“所以,我现在可以杀掉你,聂仲衡就算知道了,再过一会儿,大概也没有时间和心情顾得上追究这件事。”
  “这样啊。”
  盘旋的风拂过魏书的面目,额前凌乱的垂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闭上眼睛,说:“西区临江大道华庭小区31栋201,上半年买的房,才装修好,要是没出这档子事,我跟我老婆现在应该已经搬进去了……麻烦你了,柏粟。”
  “谢谢。”
  柏粟轻轻的“嗯”了一声,剪刀合拢时冷而脆的声响,几乎盖过了流风的呼啸,如三冬时节的冰雪在观景塔顶端缭绕不散,余音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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