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风离转头,隔着长长的街道,阴暗不明的街灯遥望那气急败坏的女人,他再次迷茫,当初让自己娶她的理由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反正不可能是喜欢……他知道自己的心,他的心里没有一点这个女人的位置。
那里,应该有一个人的,虽然模模糊糊,可是他知道,那里装满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他摇摇头,既然不喜欢,就无情到底吧!他毫不留恋地走开了,她救了他,他感激,他可以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来补偿她,包括权力富贵,只是不包括这颗心……
龚紫雪气急败坏,却无奈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实在不甘心地问暮云:“为什么?他已经忘记明月了,他还是不喜欢我呢?我还怀了他的孩子,他就算不喜欢我,也该喜欢孩子啊!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对我好啊!”
暮云脸抽了抽,不敢反问孩子到底是谁的,只讪讪地说:“王爷是对你好啊,许你做皇后,还答应回到北宫和你重新补办婚礼,这还不好吗?”
“我穷吗?只要我现在回京城,皇后的位置就是我的,我需要他给吗?我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啊,你明不明白?”龚紫雪气急地骂道。
“宫主恕奴婢愚钝,奴婢不明白宫主到底想要什么。”暮云装傻:“宫主要王爷,王爷现在已经属于你了,宫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个王爷已经属于我!”龚紫雪失笑,偏了头,有莫名的泪花在眼中闪动:“他是属于我,可是他的眼睛里没有我,他从没对我笑过,他也没主动关心一下我辛不辛苦,他就是这样冷冰冰的。如果他一直这样冷冰冰,我就认了……可是……”
她一把揪住暮云的衣襟,叫道:“他会笑,他的眼睛会散发出很温暖的光芒,他看着你,会让你沉溺在他的眼睛中,那么美,你做任何梦都不会梦到的柔软……他为什么……该死的,为什么只对那个傻瓜这样呢!难道我不如她吗?你说,我什么地方不如她?”
暮云答不出来了,她又不是离王,怎么知道离王不喜欢紫雪是为了什么呢!的确,龚紫雪比明月美多了,又会撒娇又会玩,还有座富可敌国的神宫,论条件都比明月好,可是离王想什么,谁知道呢!
龚紫雪丢开暮云,笑:“我还没输……我不会输的,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南宫柏说的对,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他现在于我就是最好的……我不会让给别人……我一定要得到他,然后,等他像南宫柏一样摇头摆尾乞求我时,他就没价值了……哈哈哈……”
暮云垂眼,偷偷看周围过路的人奇怪的眼神,自己莫名地脸红了,有点理解离王急急忙忙回去的心情。
第二日,龚紫雪还没去找风离,风离已经派人过来,说他随队伍去驱逐契丹的残余部队,让她先回神宫等他,他事情一了就回神宫。
龚紫雪眼皮都不抬,冷笑着对报信人说:“你回去告诉他,他都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本宫不会回去,我去京城,他要在乎我们母子的性命,就让他来京城找我”!
龚紫雪又在幽州呆了两天,离王没有回来追她,她一怒之下本来要去京城,可是算算日子,明月再有四个月就要生了,现在去京城来不及赶回去。想想还是算了,别为了赌气舞了自己的大事,这才闷闷不乐地折返神宫,一路算着日子玩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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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雁从厨房出来,一个侍女看到她,叫道:“碧雁,去,把这碗药送去给沈公子。”
碧雁‘哦’了一声,上前接过药盘,端着药走向太极神殿,才走近,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咳嗽声,碧雁快步走了过去,看到一身白衣的沈东豫坐在石阶下,看着棋盘蹙着眉。
“沈公子,我给你送药来。”碧雁不忍地叫道:“你休息一下吧,病了还这样用功,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
沈东豫回头,有些瘦消的脸苍白,却更显俊朗,眼睛黑如墨,碧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心里叹气,小姐福气真好啊,有离王和沈东豫这样的人痴心对她,要是换自己,一辈子醒不来也值了。
呸呸,你瞎想些什么,碧雁在心里鄙视着自己,才注意沈东豫和自己说话:“明月她醒了没?”
“没有,还是老样子。”碧雁大大的叹了口气,这似乎是自己每次见到沈东豫,他必定要问的问题,这样的问答时常重复着,两人都习惯了,似乎不用这个做谈话的开始,两人都无法交谈下去似的。
“肚子倒是大了好多,江姨说孩子在里面好好生长着呢,小家伙还会踢人,在里面充满了活力。你放心了,等孩子该出生时,小姐一定会醒的。她那么喜欢宝宝,一定会醒来看看她的宝宝。”
碧雁说着有些心酸,江姨虽然这样安慰她,可是她是有些不信的,因为江姨自己都没底气,她怎么相信啊!
“对……宝宝活着,明月就一定会醒来,她一定舍不得她的宝宝没娘……”
沈东豫的笑有些酸涩,垂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这是明月的天元棋,从自己手上骗过去的,想起那一幕,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时间回到当时,他一定留着她,就不用现在明明就在咫尺,却相隔天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沈公子,你快喝药吧!一会凉了。”碧雁不忍看他的比哭还难看的笑,指了指药。
“嗯。”沈东豫端起药闭气喝了,碧雁又递上帕子,他顺手接了过来,擦了才反应过来是碧雁的,药渍弄脏了帕子。
“啊……对不起……我……”他想拿回来,碧雁已经抢了过去:“没事了,洗一洗就好。沈公子,你喝了药还是多休息一下,别累了自己,我先回去了。”
碧雁端了药碗,红了脸轻轻走开了。
沈东豫没注意,将目光重新落到了棋盘上,这棋局他已经计算了数百种解法,可是都是死局,难道真的没解吗?
“呵呵……想不到一向只对赚钱有兴趣的沈东豫沈大公子,竟然修身养性,抛弃若大的家业甘心呆在这里研究棋局,我在想是这神宫的魅力大呢,还是我家月丫的魅力大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吊儿郎当地响起,沈东豫眼也不抬,淡淡一笑:“你不也一样,放着家仇不报,给一个女人做男宠也要赖在神宫,你说你又是为什么呢?”
南宫柏摇摇晃晃走过来,衣服不整,一身的酒气,眼睛眯成一条线,怀中还抱了一罐酒,猛地放在沈东豫棋盘上,就搅乱了他的棋局。
沈东豫也不生气,这棋局已经刻在自己脑子中,闭了眼他也能摆出来,何必为这动怒呢!
眼睛落在南宫柏身上,看他一身颓废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龚紫雪还没回来啊?我说你怎么就忍得住,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放着她去追离王,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南宫柏瞪了他一眼,讽刺道:“你别说我,说说自己得了。紫雪又没捆着你,你为什么留下啊?还不是为了明月。明月可是风离的女人,你根本不可能得到她,还替她研究什么棋局,你又是男人吗?”
沈东豫被说的无言以对,南宫柏看了他一眼,将酒罐推给他:“喝吧!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这神宫也没一个人可以聊聊,我们相依为命吧!”
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沈东豫忍不住失笑,还是接过酒罐大大地喝了一口,强烈的酒意辣在胸口,就冲起一丝惆怅,看看南宫柏,想想自己,再想到远在京城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的北宫昱轩,他有些迷茫。
似乎一年不到的时间,怎么就如隔了几世似的,物是人非,他们的世界完全被颠覆了。
仔细回忆,好像从南宫明月马场被踢开始,一切都改变了。这是命运的巨轮无可更改的前进,还是他们谁动歪了命运的舵,所以他们的生命轨道从那一刻开始都被改变了?
“东豫……留在这,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你就不想沈奶奶还有你家人?”
南宫柏似乎真的喝多了,爬在棋盘上眼睛有些迷茫:“我一直在想,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我是否太执着于得到……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可以长生不老,我会和想象中一样高兴吗?东豫……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