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所有的人,都在逼他!(一更,3K。

  楼郁霆一瞬不瞬地凝着她:“陆司烟,非要逼我当面拆穿你?”
  陆司烟瘦弱的身体狠狠一震,愣了好几秒后才咬住颤抖的嘴唇:“拆…拆穿我什么?”
  看着陆司烟的样子,楼郁霆眉眼之间弥漫起明显的不耐。
  他没说话。
  病房里异样的安静,让被白纱蒙住眼睛的陆司烟越来越恐慌。
  “郁霆哥,如果你是为了维护元书,你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维护她,没必要为了包庇她的错误来糟蹋我的清白!”陆司烟越说声音越大,像是一只极度讨厌洗澡的猫被慢慢按进了水里。
  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毛发被水凝粘住,不再美好的瘦骨嶙峋很快就会显现出来。
  “今天出事的地方是元书的病房,不是在你的病房!陆司烟,难道你准备告诉我,是元书让人把你强拉硬拽到她的病房的?”楼郁霆的表情声音皆是冷寒又平常:“还是说,你准备继续做戏,嗯?!”
  陆司烟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她即便是正扶着桌角,也险些要站不稳。
  她强吸了口气:“郁霆哥,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明白。
  呵。
  楼郁霆耐性尽失,提步就要离开。
  陆司烟心里一慌,有一种从此就要永远失去楼郁霆的错觉,再也顾不得之前对楼郁霆的那点怨气和自己的自尊了,惶然地就想要追上去。
  楼郁霆是她唯一想要的了,她不能失去,决不能。
  但眼睛蒙着纱布,西城医院病房的雅致装饰摆件也挺多,陆司烟没走两步就将一个花瓶装饰架给撞翻了。
  花瓶碎裂一地的时候,陆司烟紧跟着就扑倒在了碎片上。
  钻心的疼痛让陆司烟乞求的声音带着让人揪心的颤抖:“郁霆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不该算计利用你的情谊。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郁霆哥,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一直都是个孤儿,我什么都没有,最初连名字都没有,现在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说到这里,陆司烟停下来,压抑着剧烈起伏的情绪、无声地落泪。
  楼郁霆偏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的一双手,被花瓶的碎片割得鲜血直流。
  她的眼泪,也不知是因为真心悔过,还是因为太疼了。
  再次转过身,楼郁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说看,你怎么算计利用我了。”
  陆司烟被包裹在纱布里面的瞳眸转了转:刚才她说自己没有名字、眼睛也看不见的时候,楼郁霆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也就是说,楼郁霆对她眼睛的事情,是认同的。
  除了眼睛,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呢?
  陆司烟忍着掌心的剧痛,声音低低地开口:“之前我被元书推倒,确实没有晕倒。只不过当时太痛了,我脑袋发昏,所以才一直躺在地上没动。后来你和莫公子进来,我看到有外人在,觉得自己那姿势太过让自己难堪,就一直没敢醒过来面对你们。”
  尽管陆司烟看不见,但还是仰起头“看”向楼郁霆:“郁霆哥,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哪怕是现在在医院,我再怎么都要画个淡妆的。”
  楼郁霆的神色没什么变化,继续问:“除了这个,还有呢。”
  陆司烟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声音柔弱得要滴出水来:“郁霆哥,你可不可以先扶我起来,我的手被花瓶割伤了,真的好痛。”
  楼郁霆站着没动:“陆司烟,你的眼睛因我而伤,我只负责你的眼睛。关于这个事实,我只提醒你这一次。”
  听到这话,陆司烟的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跌落下去,碎成能被风扬走的粉末。
  但几秒后,她温柔地挽起唇角:“我知道。是我奢望了,我自己起来。”
  反正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她早已习惯了抛弃自尊,以便得到自己想要的。
  对她来说,自尊和面子远远没有弄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来得实在。
  这种情景下,她越是笑,越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味道。
  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的宋芊璃,看得有些不忍心,出于对同是女性的同情,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扶一把陆司烟,被闻讯赶来的钟离用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宋芊璃听话地点了点头,再转头回去看时,陆司烟已经扶着桌子站起来了。
  她的手扶过的地方,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护士长在门外看到这情形,又看了眼那一看就气势逼人的冷贵男人背影、最终也没敢进去给陆司烟做治疗措施,只敢在门外观望。
  陆司烟摸不准楼郁霆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但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回到燕城后,除了今天的装晕,她实在也没做过什么事。
  加上,她的手现在实在是痛得难以忍受,她便只顾着握着自己的手腕以便减轻疼痛,没再吭声。
  就让手上的血留着,看楼郁霆到底能狠心对她到什么程度。
  在接下来的几十秒钟里,病房里安静到诡异。在场的几个人,几乎能听到陆司烟的血滴在玻璃碎片上的轻微滴答声。
  楼郁霆凝了眼陆司烟的手,还是转过身,看了眼钟离。
  只一眼,钟离便懂了他的意思,忙叫在一边观望的护士长去给陆司烟处理手上的伤口。
  护士长招呼了帮手,忙不迭进来扶陆司烟的时候,楼郁霆冷沉着眉眼,阔步走了出去。
  钟离嘱咐宋芊璃留下来照顾陆司烟,自己跟上了楼郁霆。
  尽管知道不合时宜,钟离还是硬着头皮道:“哥,以陆小姐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送她走。若是真的再出了问题,到时候咱们只会更加麻烦。”
  楼郁霆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想都没想就点上,吸了一口才恍觉这是医院,遂摘下烟,将明亮的烟火捏在掌心,徒手将其按灭了。
  钟离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他甚至能闻到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看着这个伟岸的、从28岁起就能独自扛下整个楼氏的压力的男人,钟离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在一直跟在楼郁霆身边,知道他的所有苦所有累都不是常人能忍受,但他都一声不吭、几乎没有情绪的忍过来了。
  但这一次,楼郁霆大约是疲惫了,是心和精神疲惫了。
  “哥。”钟离嗓子眼有点发涩,“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除了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钟离能做的,他已经全部做了。
  楼郁霆从脖子上扯下领带,疲惫地递给钟离,嗓音沙哑又低迷:“帮我拿着领带就好。”
  钟离喉头一梗,还是接过了领带。
  楼郁霆都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回头嘱咐了句:“这是上次我给元书当‘保镖’的时候,小书送的。你保存好。”
  说完,楼郁霆迈动长腿跨进电梯,摁了地下车库的楼层。莫寒宵还在车库等他,两人等会儿还要去上京和国外的投资商谈生意,不能迟到。
  楼氏的内部矛盾因为那一批老股东、一直没停。
  法国分部最近在和地方政府打交道,需要燕城总部的各方支撑…
  一大堆事,是他必须亲自处理的。
  钟离就站在原地,看着楼郁霆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本来早就要上来请示的宋芊璃这才敢走上来,也看着钟离盯着的方向,叹气:“楼总太可怜了,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己扛着。集团的那些古董逼迫他、竞争对手各种算计他,现在连他身边的人也……真是所有的人都在逼他,可他却要扛着所有。要是元小姐能和楼总好好的,至少楼总心理上不会这么累吧。”
  钟离仰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将手里握着的那条领带整理好放进自己的西服口袋:“小宋,说正事。”
  其实钟离比宋芊璃大不了两三岁,被他叫小宋,宋芊璃的耳根子红了下,但还是讯速地调整好状态,把自己对陆司烟的后续安排跟钟离说了。
  最后,宋芊璃补充:“虽然我挺同情陆小姐的遭遇,但为了楼总,我会尽量把陆小姐安排到离燕城市区更远一些的郊区,一来免得陆小姐打扰楼总,二来也可以让元小姐能舒心一些。钟先生,你觉得如何?”
  钟离凝眸看着手里的领带,听得有些不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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