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深谋远虑

  京城丞相府里,气氛简直压抑到了极致,老夫人一脸阴鸷的坐在主位上,旁边是坐着的扮演丞相沈千澈替身的何坤,可他听到了她如此气愤的话之后却只是微微挑眉,什么话也没有说,眸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眼站在身侧的孔凝华一眼。
  “那刺客,跟犬子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还望相爷明查,不要误会了他。”何大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语气却是十分恭敬,半点不敢跟他对峙。
  孔凝华微微颔首,眼里闪过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冷意,安静地垂放于身侧的双手暗自紧了紧,咬紧牙关终究还是一片沉默。
  这件事情真想如何,他们自然回去查,不过这何大人此番动作太快,倒显得太过蹊跷了些,让她分明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
  “误会?昨天白日就发生了误会,晚上又发生了误会,你当相府都是傻子?”何坤面不改色道,声音不紧不慢,目光却很是凌厉,直勾勾地盯着垂着头的何大人,分明是没有太大起伏的话语,可听起来却很是渗人。
  老夫人闻言,亦是附和道,“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何大人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时到底是个怎样的表情,忽然他抬起了眼眸,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坐在前方的何坤,眼里闪过了一抹诧异,不过很快却又镇定如初。
  “若是相爷不查清楚就胡乱定罪,卑职不服!”这一番话几乎是他咬牙切齿才说出来的,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上下牙床磕碰的声音。
  “本相在你眼里,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何坤语气仍旧平淡无比,没有丝毫的波澜,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灼灼的目光,好似要燃烧一切。
  这是要临阵反击?还真是有骨气,孔凝华如此想着,面上也依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在这里她是一节女流,不该插嘴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多说,直接看好戏便是,她也懒得去管这些琐事。
  不过她却是觉得,或许这件事情真的跟何大人父子俩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是相隔的时间太近,无论是谁也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就算是不甘心也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可让她不解的是,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皇上暗中安排的,若是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卑职不敢。”何大人微微颔首,轻声道,“卑职只是想让相爷查明真相,莫要无辜冤枉了人。”
  此话刚一说完,何坤就干笑了两声,沉稳不迫道,“本相可什么都没有说,是何大人一大早就跑来说这些事情,你可有给过本相机会?”
  瞧着,这本相二字还说上瘾了,她忍不住腹诽道,突然真的好想念她的夫君,她很想看到当他自己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会怎样去处理,然而事实却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
  “……”何大人一片沉默,咬着唇没有开口,眼里一片悲戚,不得不说他的确是太过心急了些,只顾着想洗刷儿子的冤屈,却根本就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去调查真相。
  待何大人都散去之后,老夫人原本还想着同何坤一同着府里走走,散散心,可他借着伤还没有复原的由头拒绝了,并且也给老夫人的院子加派了人手,好让人确保她的安全。
  “蓉儿,澈儿身子不好,你这段时间就不用陪我这个老人家了,多在他身前照顾着,知道么?”老夫人想也不想地就应承了下来,然而下一句却是直接给了他一个女人。
  柳蓉儿小脸微微发红,娇羞地看了眼一脸淡漠的何坤,正要含羞点头,可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又从她的头顶上方传了过来。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有阿凝照顾,我没事。”何坤淡淡地道,转而朝着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之后就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孔凝华微微怔愣了片刻,紧接着也行了礼就离开了这里,快步上前赶上了他,两人并排走着,阳光下两人纤长的身影看上去很是相配,看得老夫人更是怒急,咬牙切齿地瞪着那走远的两人,恨不得直接上前把那女人给撕碎。
  径直回到了院子之后,她也什么话都没有说,便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原本还坐在床上的何坤在门被关上了之后立即站了起来,也不似方才那般淡漠的样子,唇角还噙着股莫名的笑意,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玉人。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方才竟也什么话都没说。”何坤啧啧感叹道,眼里对她的钦佩也更多了些许。
  难怪相爷会看上她这样的女子,果然是有一定的原因的,没有两把刷子,哪能在这相府站稳脚跟。
  “我能说什么?老夫人如今连让他休我的念头都有了,我能怎样?”孔凝华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笑得一脸无奈。
  何坤走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赞同地点头,撇了撇嘴道,“那倒也是,不过就是因为孩子,没想到竟让她做到了如此地步,先前你们的关系一直还相处得不错来着。”
  她冷笑,眼里滑过了一抹嘲讽,却并没有再搭腔,唇角苦涩的意味很是浓重,是啊,她先前费尽心思想要讨好他的娘,哪里想到就因为没有怀上孩子,差点就被休了,这命运还真是一波三折。
  曾经她以为嫁到了这里,就可以跟他携手一生,无忧忧虑地走下去,然而想象终究只不过是想象而已,并不是事实,事实往往也都是残酷的。
  “你想他了?”沉默了良久,何坤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诧异地挑了挑眉。
  看得出来他们两人的确是真心相爱,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沈千澈明明有能力自己解决,为什么要将这烂摊子甩给他?还放任自己的媳妇不管,真是奇了怪了。
  闻言,孔凝华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紧紧地盯着他璀璨耀眼的双眸,那双眼眸闪烁着的光芒跟沈千澈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她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眼里一片淡漠。
  “问我?”他眉梢一挑,有些好笑的道,“想问什么,你问就是。”
  听到他这般毫不迟疑的话,却是让她没来由地忽然咽下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跟他,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我们,这是不是第一次相见?”
  这句话,在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看想问,然而一直都没能说出口,因为她有些害怕知道这个答案,却又忍不住要去想,想着万一以前他也是用了替身,那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一直都没能区分出来两人,真是让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噗嗤。”何坤实在是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竟然还丝毫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更是让她哭笑不得,尴尬得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他干脆转过了身继续狂笑不止。
  孔凝华,“……”不就是问这个问题,哪里有这么好笑了?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整个就像是个染缸一般,不停地变换着各种颜色,目光却都阴沉得下人,双手也被他给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直接撕碎。
  在她终于忍不住,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想狠狠地训斥他一番的时候,他却是将时间拿捏得很准,幽幽的转过了身子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刚到唇边的笑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才正色道。
  “夫人不要这么恼怒,这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在你的面前当相爷的替身。”何坤瞬间恢复成了方才严肃的样子,俨然与方才那狂笑不止的他判若两人。
  若不是方才亲眼见证了这人发疯似的狂笑,看到他这迅速转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怕是还真的会被他这高超的演技给折服。
  然而此时听到了他的话,她的脸却又微微发红,没想到自己的想法都被他给发现了,真是尴尬,羞人!
  “相爷很早之前就猜测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只要是你们的事情我大都知道,包括他对你许下的承诺,所以我才会那么自然的叫你阿凝。”何坤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发开口,声音十分的幽远,好似陷入了某一段难忘的回忆当中。
  孔凝华微微一怔,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着,好似有两个小人一直在她的耳边不停的说话,吵的她极不安宁。
  “很早之前?相爷还真是深谋远虑,将这些事情都考虑到了,当真是天下当之无愧的好男人。”
  “他把你们的事情竟然告诉给了区区一个替身?这分明就是对你的不尊重,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未免也太过分了。”
  “你知道什么,相爷这么做全部都是为了夫人,要不然夫人哪里有现在过的这么好。”
  “你胡说,再怎么样相爷也不能将诺言也告诉给第三个人,这算什么?还有阿凝,之前明明是只有相爷一个人才叫的。”
  ……
  孔凝华觉得实在是头疼欲裂,赶紧猛地摇了摇头,这时她的脑子才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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