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葬礼

  （哇……都是母的。）
  光看到金雪城的葬礼会场，最吃惊的就是这一点。高雅的黑色外套、黑色百褶裙，此外还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黑装——背心、短上衣、缎带，让人不禁讶异战斗服竟然可以如此多变。
  还不只是这样。有个穿着时髦黑衣的女性战士哽咽地哭喊着。旁边有位气质知性的女子用手帕捣着脸，哭得肩膀颤抖。后面还有个打扮得像贵妇的女人含泪低着头，甚至还有小女生像兔子一样哭红眼睛，不停地掉泪。
  在布告栏上填满了阵亡战士的名单。在满屋子泪眼汪汪的女人之间，许零这个抿紧嘴巴、眼神尖锐、稍微冷漠的救世主实在太显眼了。
  在场宾客时不时地望向是许零。身穿黑衣制服的女子们也很惊讶，不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恶魔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没有人敢问他理由，大家似乎很害怕，个个都不安地转移目光，远远闪避。
  即使真的有人来问，许零大概也回答不出为什么要来吧。
  (我也不想参加的，只是巴基十分热情，说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的天啊，金雪城这次夺城计划居然阵亡了数十万人，这些寡妇应该恨死我了吧？)
  许零望向悬挂在充满白檀香味的大厅中央的灵牌。在白色洋桔梗、百合花、康乃馨的围绕之下，灵牌的数量多达几十万座。
  而站在许零身旁的灵穗，那晶莹剔透的白皙肌肤，明亮澄澈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曲线优雅的嘴唇、纤细的身材显得特别抢眼！
  夺城计划从开始到现在还不满七天。金雪城各处遗留的伤痕仍是一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而且现在还有一半以上的居民找不到自己的家人。
  不论是金雪城的守城战士、斯坦城的战士，或是留在金雪城的居民，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沉重的倦怠感。有如强风一吹就会倒下。不仅城里完全看不到任何马车，市场迟迟没有开始营业，就连以往最热闹的湖面上也不见船只的踪影。
  ——这座城池毫无生气。
  斯坦天国为所有阵亡的战士实行的是军葬礼仪。但是许多战士的遗体也没找到。在战场上，只见周围的墙壁和地板一片血肉模糊。或者有些战士早被怪物当成食物了——从怪物排泄出来的粪便中可以看到不少人形的头颅或者肢体！
  那些在战争中失踪，找不到遗体的支援士兵也全数纳入此次吊祭的名单之中。因此，女祭师每对着灵柩扔一朵花，就为那些没有回来的同袍祈祷一次。赶来支援的恶豹族、翼人族之中也有一半以上的人员阵亡。
  “还有一座城池未夺回来——东梅城！”许零朝身边的灵穗轻声说道。
  “夫君，现在斯坦天国已经无力再出征了！您也知道的，目前能出征的战士已经不多了！”
  “是啊，毕竟我未到达之前，巴基败下一阵，折损了太多的战士了！”
  “嗯嗯！”
  灵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睁开眼睛向后迈步。许零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也跟着跑上前去。他们走出大门，来到一处高耸的砂岩石柱旁的阴影下。岩石间透出的阳光将斜坡染成了橙红色。
  一来到这里，灵穗便屈膝蹲下身子。许零站在她的身后，低下了头。
  只见岩石的阴影处开着两朵花。一朵是鲜艳的红花，一朵则是有着天亮前的月亮般色泽的蓝白色花朵。两朵花彼此依偎着面向阳光。
  它们攀在岩石上渴求着水和阳光，试着拓展属于它们的王国。
  耳边响起灵穗炙热的呼吸声。她的背在颤抖着。眼泪成串地落下，打湿了地上的青草。一滴接着一滴……覆盖着尘沙的花瓣和绿叶轻轻摇曳着。
  许零看着她的背影。现在的他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好像她的弟弟跟妹妹都在这场战争中阵亡了！听捏捏说，似乎是那么一回事！
  不论距离灵穗多近，许零都无法分担她内心的伤痛。这种时候，许零只能悄悄站在上风处，拉开衣摆，守护着灵穗不让她受风沙侵扰。
  好想蹲下去双手抱着她，好想就这样陪她永远蹲在原地不动。但是自己身为恶魔一族，不应该流露出伤感的情绪出来！只是——为何自己也会突然间伤感起来，是因为看到许多人阵亡的原因吗？
  灵穗在一段冗长的祷告之后起身，抓住许零朝自己伸来的手。接着回过头。
  “夫君，我们走吧。”
  灵穗在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长在岩石阴影处躲避强风的两朵花。在四季更替的循环中，那两朵花紧紧地依偎在彼此的身边。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