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谋 第58节

  到底是被一路宠爱过来的后宫女子,不管内心算计有多深, 也只是将视线落在了后宫之中, 也许是她不敢想,不敢去想那个让她心惊的猜测。
  夜深人散时,冯慧缓缓的醒了过来,右手扶上了平坦的肚子, 心中的难过让她的泪湿了衣领。
  左手被人扣在手中,将视线移了过去,“皇上,孩子…”
  “还会有。”
  哪怕有心理准备,在这一刻冯慧还是忍不住的哭出了声音,启元帝坐在榻边握着她的手宽慰着她,而冯慧心中也清明,她不会再有孩子了。
  启元帝看着冯慧的目光有些凝重,而后转过头,将视线放在了桌子上的簸萁里,那是前些时日顾静颜送过来的百福腰带,心中有一丝不忍划过,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
  “皇上!”冯慧欲言又止,面上悲痛不已,“若没有沈贵人那一下,臣妾就不会摔倒。”
  “罚沈贵人禁足一年,月银减半,皇后好生养着身体,后宫的事情德妃暂代。”
  冯慧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似是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还想说什么,只听启元帝同她讲。
  “你是皇后,依她的性子禁足一年又罚月银减半足以让她难受,先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臣妾、遵旨。”
  冯慧将所有的话都收了回来,在后宫之中,不管你什么身份地位,禁足一年又罚了月银,往后暂且不说,就这一年的日子,都够沈妤受的,就是让德妃捡了漏。
  -
  东宫。
  顾静颜一直在等陈玉礼回来,皇后落胎的事情已经在宫中传遍,可能这会儿连宫外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陈玉礼满身疲惫的塔入乐央宫,见顾静颜坐在桌前发呆。
  “怎还没睡,在等我?”
  “嗯,长乐宫那边,还有父皇那里都没事吧?”
  顾静颜问的小心翼翼,陈玉礼听到她问父皇眼神微闪,而后冲她展现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无事。”
  “那我去洗澡了。”
  “去吧。”
  顾静颜进了侧室,陈玉礼倒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内心的震惊久久都没有平复,黑夜可以遮盖住那些看不见的阴暗,也可以让一些不可能变成可能,右手臂搭在眼帘上,轻呵一声,“人心难测。”
  人心难测阿!
  深夜,顾静颜头发披散着靠在陈玉礼的臂弯处,额头布满了细汗,呼吸微重,陷入深眠前,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他的呢喃。
  “这后宫肮脏又充满了算计,真想带你逃离这个地方。”
  陈玉礼的人生充满了算计与谋划,未得到顾静颜的回应前他没觉得有什么,可等到她的回应后却觉得累极了,想带着她找个无人谋算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
  当然,陈玉礼也知道他这种想法太异想天开了,他身上的责任,启元的百姓,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说能放下就放下的,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敢把这种想法拿出来品味一下。
  而他的期想,后来被陈玉卿一一实现,让人羡慕不已,这都是后话以后会讲。
  翌日清晨,冯慧胎落的消息就传到了冯府,冯和滦听到后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
  “叫露儿进宫,多陪陪她姑姑。”
  李以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那些事情的时候,半年多来,她第一次踏入大女儿的院子,恍如隔世。
  “母亲。”
  “皇后娘娘落了胎,心中定然悲痛难舍,你进宫多陪陪劝着些娘娘,保重凤体。”
  “女儿这就叫霜白收拾东西。”
  霜白听后欠了欠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衣物,李以同冯觅露相对而坐却彼此无言。
  “这次入宫万事小心。”
  冯觅露没抬起头的那一刻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可抬起头望进李以眼睛的那一刻,心底升上来的情绪又向下沉了沉。
  “女儿明白。”
  从前的荣耀骄傲到如今的看一眼都是痛,这种转变不仅李以不适应,就连冯觅露都没有表现的这样坦然。
  李以没坐多久,事情交代完就起身打算离开,冯觅露起身送李以到闺房门口叫住了她。
  “母亲,若是女儿讲,我那般对穗穗是万不得已…”
  李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都过去了,现如今重要的是皇后娘娘那里,还有等孝期过了,你入主东宫的事宜,天冷莫送了,你回吧。”
  冯觅露站在门前看着李以离去的背影心中酸痛难耐,猛的低下身,左手扶着门框,右手捂着胸口,可胸口的疼痛怎么都缓解不了。
  后来,李以到死都在后悔怎么就没有听她把话讲完,后悔自己的冷眼相看,可再后悔一切都晚了。
  启元帝体恤皇后刚丧子,特允冯觅露进宫陪皇后,冯觅露也真的是来陪冯慧的,二人形影不离,冯觅露这一呆,就呆到了年节前后,而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冯家又发生了一件令永安城内沸腾的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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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浴佛节,去年的浴佛节顾家还在为顾静研的姻缘向佛祖祈求,而今年的浴佛节,陈玉礼同顾静研一起到永安寺上香。
  白日来上香之人甚多,天未亮就出了门儿,没想到还有同他们想法一样的人。
  四辆马车几乎是同时抵达山下,要不是天光未亮,顾静研就要以为他们出来晚了。
  第56章 第 56 章(捉虫) 锻炼有效果
  庄王府的马车和将军府的马车顾静研都认得, 只后面那辆别致的马车。
  “后面那辆马车是?”
  陈玉礼脑袋靠在顾静研的肩膀上,她扭头带动身体的转动让他有些不舒服,在她肩膀上磨蹭了两下。
  “挂着降蓝流苏, 帷帐是茉莉花的那辆?”
  顾静研立刻转头,语意颇深的问了一句,“殿下记的真清楚。”
  陈玉礼轻笑出声, “沈家的马车,奔着锦之来的。”
  “常常见到?”
  “有锦之在的地方。”
  顾静研不能理解沈淑清的想法, 她这样做难免让那些不喜她的人看热闹。
  “好奇?”陈玉礼不用看都能想象到顾静研此刻的微表情,“有很多节日都有必要出行, 不止她会知道。”
  动了动身子, 披好斗篷牵着顾静研的手下了马车,陈玉卿,姜家兄妹和沈淑清在前面等他们二人,姜懿笑的暧昧, 走近了还能听到她嘴里发出的“啧啧”两声,顾静研藏在帽子下面的耳朵热热的,挠了两下陈玉礼的掌心。
  “太子殿下金安,顾侧妃金安。”
  陈玉礼“嗯”了一声, 牵着顾静研的手走在了前面,一行六人陈玉礼带着顾静研走在最前面,紧差一步的是陈玉卿和姜家兄妹, 而沈淑清跟在最后面。
  无人等她, 前面的人身份一个比一个高贵,脚程又比她快,很快她就被落下了一大截,同前面的几人拉开了距离。
  “小姐。”
  沈淑清拂开丫鬟的手咬着牙加快了脚程, 旁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而走在前面的几人就比她轻松多了,陈玉礼打趣顾静研。
  “平日里的锻炼是有效果的吧。”
  顾静研一听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当着大家把这件事说出来,倒是把姜懿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宫中的女子也会做锻炼吗?怎么锻炼?是舞剑还是打拳?”
  顾静研不敢看姜懿的眼睛,怕让她看出些什么,脚下加快了步伐,想快速逃离,走在姜懿身边的姜谨书用手肘碰了她的手臂一下。
  “看来是出门前吃饱了饭,让你这会儿除了走路还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哼!”
  姜懿心里还纳闷,她不就问了句做什么锻炼吗,这有什么不能讲的,让他们弄的神秘兮兮的,而她此刻还不知道,有些锻炼是不能说出来的私家小秘密。
  几人快走到永安寺大门前,沈淑清才走了不到一半儿的路程,几人闲聊着,陈玉礼突然意有所指的问。
  “你打算怎么办?”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问的陈玉卿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办?”
  “沈家给沈淑清相看了周家,沈淑清自是不同意的。”
  “婚姻嫁娶乃看父母字命媒妁之言,哪有她说不的份儿。”
  “你不觉得沈淑清在沈家是个特别的存在吗?”
  陈玉卿摇头,“一个旁人,哪值得我费什么心思。”
  这话若是让沈淑清听到肯定会碎了一地芳心,旁边的姜懿听到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姜谨书听到她鼻子里出来的那个“嗯”脑仁儿直疼,他同她说的那些话,她都忘到脑后跟儿去了。
  “阿懿。”
  “我就是觉得庄王说的对,放心思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太无聊了。”
  “赞同。”
  姜谨书下一句还没说出来,顾静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语调中还夹杂了一丝调皮,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嗯,赞同。”
  陈玉礼冲着姜谨书耸耸肩,姜谨书微微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姜懿挤到了外侧,将陈玉礼的视线挡在了外面。
  几人进入永安寺,跨过寺庙大门便收了玩笑的心思,佛门净地,就算不信,也会秉承着虔诚之心。
  几人分开,顾静研同姜懿去了大殿,三个男人直接去了禅房找主持,顾静研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向佛祖祷告,而姜懿则将帽子摘了下来,站在旁边看着金身佛像。
  顾静研三叩首起身,转身见姜懿看的出神也将视线放在了佛像金身上,没什么不同。
  而后二人大殿出来正巧碰见刚刚上来的沈淑清,点头示意,二人便先一步离开了寺院,沈淑清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心中升起一种让她抓不住的感觉,没有时间多想,便进入大殿开始向佛祖祷告。
  入了别院,顾静研这才问她。
  “郡主是不信佛吗?”
  “家中祖母更信,小时候每每父亲出征打仗时祖母总会带着年岁尚小的我向佛祖祷告,祖母走后,这件事情便落到了二叔的身上,侧妃很信?”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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