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艳贱货不好当_76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顾远望着手里的杯子,眼神冷淡,反问伯森:“你死过吗?”
  “我……”
  身上战功赫赫,面对过无数场战役,伯森刚想说,自己多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就被顾远无情打断。
  “我说的不是危急关头命悬一线,但最终都活下来的那种,我说的是真正的死亡,看着最亲近的人倒在面前,生命一点一点流逝,你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你体会过吗?”
  “……”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这样死在了我的面前,现在还要加上一个阿克斯爷爷,就连我自己也一样。你知道吗?其实我本来应该是死了的。”
  顾远说自己死了?!
  伯森心里打了个突,立刻伸出精神触角,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却发现身边的人呼吸温热,心脏也有节奏地跳动着,除了大病初愈体质虚弱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大问题。
  “呵呵,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放下杯子,顾远往后一仰,陷进沙发靠背中,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渐渐放空,已然陷入回忆当中。
  “当初为了给父母报仇,我熬了整整七年,七年啊……我在夜色忍辱负重,那些人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哪怕最后报了仇又能怎样呢?我的父母已化作一堆枯骨,我原本一片坦途的人生,也被他们毁了个彻底,成为最见不得光的存在。”
  “……”
  见伯森不明所以的样子,顾远干脆将话挑明了说。
  “知道陪酒陪到胃穿孔有多痛苦吗?”
  “知道每天被揩油还要笑脸相迎是什么感觉吗?”
  “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吗?”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反而有一种解脱感。**上的折磨不可怕,死亡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毁掉你的人轻轻松松就死了,你却失去一切,痛苦地活着。”
  “所以,这就是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死亡永远不是最痛苦的,活着才是。”
  眼前的顾远面容还透着些许稚嫩,言语中却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沧桑,明明是面无表情,伯森却感觉他似乎要落下泪来。
  “我现在体会到无能为力的痛苦了,为什么没能早点遇见你呢……”伯森心疼不已,执起他的手,在指尖上一一轻吻过去。
  他抬眼看向顾远,瞳孔里满是认真执着:“那些人固然可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别让他们改变你,你不是最讨厌那样的人吗?”
  顾远别过头,没有说话。
  伯森握紧他的手道:“不要让自己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好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但现在我输了,输得彻彻底底。”顾远自嘲地笑了笑,眼底一片干涸。
  伯森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神色疲惫的顾远将手抽出来,起身离开:“不要再说了,刀子没扎在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嘭!”
  随着一声巨响,顾远关上门走出去,厚重的房门阻隔了伯森的视线,似乎也隔开了两人的灵魂。
  被留在沙发上的伯森颓然弯下腰,双手插入自己凌乱的金发中,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
  顾远走向在屋子外围巡逻的队伍,拦住其中一支,向领头的小队长问道:“你们谁身上有烟吗?”
  几人面面相觑,小队长咬牙答到:“……我有。”
  只见他磨磨蹭蹭地从口袋中掏出包还没拆封的烟来,极其不舍地递给顾远,不甘不愿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着他心都在滴血的样子,顾远有些哭笑不得,心里的阴霾被冲淡些许,不过,他还是抽出一根烟点燃了。
  “你们不是要巡逻吗?刚好我想多活动活动,一起走吧。”
  就这样,顾远指尖夹着根烟,跟在整齐的巡逻队旁吞云吐雾,还不停和队长天南地北地东拉西扯。
  “对了,现在基地里最稀缺的物资是什么?药品?烟?还是方便面?又或者是罐头?”
  “都不是。”小队长满脸严肃,目不斜视。
  顾远撇撇嘴:“这不是随便聊聊么……我就是好奇,有总基地那边的物资支援,又有这么多雇佣小队,怎么感觉你们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身后的士兵插话道:“支援的物资大多是用来应急的,只够满足人的最低需求。去基地外搜集物资风险极高,而且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种食物还能吃,唉……天天吃帝国送来的营养液,我都忘记水果是什么味道了……”
  提起水果,一群士兵如同被按下某个开关。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
  “自从土地和水源被污染后,连卷柏都活不下去,你还想水果?”
  “就是。”
  “靠,我就想想……你们这么激动干嘛,你们敢说自己从来没想过?”
  “咳咳!”队长用力咳嗽两声,所有人立即站得笔直,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很快,一根烟的时间过去了,顾远也跟着队伍回到屋子门口,小队长停住脚步,紧紧盯着顾远手里的烟盒,生怕他一根不够再来一根。
  顾远将烟盒抛过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先别走,等我一下。”
  手忙脚乱接住烟盒,队长满头雾水地带着自己部下站在原地,等顾远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孔枝泳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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