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宗

  紫霞宗三千年前和苍剑宗并称修仙界两大派,曾盛极一时,想要拜入山门的凡人不计其数。
  可自三千年前姚锦仇临一事过后,便一蹶不振,直至今日,才再出季雨石一位大乘期修士,可惜还是一朵奇葩,被各宗门偷偷耻笑。
  紫霞宗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昔日风光无两的宗门还在,主峰的大殿修建得极为壮观。
  金顶琉瓦,玉柱碧砖,在清晨的浓雾中飘渺似仙境,让土包子季雨石差点看呆了眼。
  庄玉韵被便宜师尊从被窝里硬拖起来,此时正憋着一肚子起床气,见季雨石目瞪口呆的丢人样,毫不迟疑地以下犯上。
  “嗤,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
  “孽徒!”季雨石毫不犹豫的赏了他一个脑瓜嘣,俯身牵起奶娃娃唐原的小嫩手,向殿内走去。
  庄玉韵整个人被弹得一个倒仰,白皙的额头立即红了一片,整个人都被弹精神了。
  他揉着脑门恨恨地跟在后面入了殿,不知在叽叽咕咕地抱怨着什么。
  等季雨石在殿内细细参观了一圈,太阳才越过山峦,她慢慢踱回两人身边,有些无聊的数着地砖。
  又过了一刻钟,殿外才剑光飞掠,项掌门御着他的斩阳剑姗姗而来。
  项修明以为自己来的够早,毕竟天才刚亮,没想到大殿里早已等着一名红衣女子。
  绛红的裙摆摇曳,金纹灼灼,衬得碧砖都闪烁着光辉,她立在那里,骄矜夺目得仿佛紫霞殿都只能沦为她一人的陪衬。
  “师……师叔?”
  项修明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这只是一个和师叔很像的女子,他的师叔不可能这么意气风发,让人移不开眼。
  但当看到陪在一旁的唐原与哈欠连天的庄玉韵时,他沉默了。
  那红衣女子太过耀眼,他第一眼只看到她,竟没看到同样站在一旁的两位师弟。
  季雨石见师侄一副看陌生人的眼光瞧着自己,她促狭地道:“小明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噗!”庄玉韵在旁边偷笑出声,师尊总能正儿八经的说一些老掉牙的段子。
  “小……小明?”
  项掌门刚回过神,又被自己的新称号震惊了。
  季雨石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她凤目微弯,轻佻地道:“小明师侄,多亲切。”
  项掌门觉得自己的师叔变了,可是好是坏,他一时也无法分辨,但至少比之前总是哭哭啼啼的样子强了太多。
  只这一点,就让他对自己的新称呼也很满意,“师侄也这么觉得。”
  “噗哈哈哈……呃!”没忍住笑出声的庄玉韵被季雨石拍了一巴掌。
  闲聊之际,山间的晨雾渐渐散去,红日映射,紫霞殿更显得卓群超然。
  “咳咳,”项修明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师叔,时间到了,您和师弟们先随我去祠堂祭拜吧。”
  祠堂在后山的幽静竹林间,一条蜿蜒小路没入竹林,季雨石牵着唐原稳稳跟在项修明身后,听着林中沙沙的竹叶声,心中难得升起几分惬意。
  考虑到唐原人小腿短,项掌门体贴的在前面慢慢引路,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四人才来到一座精致的竹舍前。
  它的四周似乎隐隐围绕着阵阵迷雾,在竹林中若隐若现,叫人看不真切。
  项修明从纳戒中拿出枚刻着青竹的玉牌,在竹舍的门前轻轻一按,这才推门进去,他边往屋里走边对季雨石解释道:“师叔以前……不太在意这些,并未来过宗门祠堂,这里必须有历代掌门携带的玉牌才可以进入。”
  季雨石知道项修明没说出来的意思是以前她只顾着自顾自怜,从没关心过宗门内的事情。她对项修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竹舍并不大,刚进门便能看到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与人等身的飞升图。
  画上一名青衣男子笼罩在耀眼的霞光里,看不清他的面容,正对着霞光瑞彩的上空飞升而去。
  项修明先对着画像虔诚地拜了一拜,而后才对三人道:“这是紫霞宗开派祖师。”
  他又对着祖师像下方摆满玉牌的供桌拜了拜:“这是历代掌门与长老的排位。”
  三人肃然起敬,先后对着祖师像与排位恭敬地行礼。
  待季雨石站直身体,她突然发现供桌上的众多排位中,有两块玉牌中间突兀地空出一个位置,好似那里曾经也有一块玉牌,只是后来被人拿走了。
  她看了看空位旁那两枚玉牌上的名字“姚锦”、“钟舟”。
  这样中间那个空位的主人是谁一想便知,她回头瞪了一眼也在盯着那空位出神的庄玉韵。
  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你看你写的,好好写友爱宗门不好吗,非要在中间插刀子,你等空位的主人出来,咱们一起完蛋。”
  庄玉韵无辜地回瞪她“不写这些我上哪找那么多剧情去?”
  季雨石又狠狠白了他一眼,目光里的不屑就快化成实质“垃圾!”
  项修明没看到塑料师徒眼中的刀光剑影,他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一拂手,在地上放置了三个蒲团。
  “师叔师弟,请。”
  季雨石与唐原当先跪了下来,庄玉韵也不情不愿地照做。
  他虽早就入门,但从未举办仪式,此次师徒三人一起祭拜祖先,亦是应该的。
  三人恭敬地跪在蒲团上,待项修明诵读完宗门训诫,季雨石又虔诚地对祖师像行了礼,庄重地道:“弟子季雨石,携愚徒前来参拜祖师与各位先人,吾等必将紫霞宗发扬光大,重归两大宗门,重拾昔日辉煌!”
  重拾昔日辉煌!项修明在一旁狠狠握紧双拳。
  师叔,师叔她终于……
  紫霞宗如今正处在青黄不接的危难时刻,外有临近的天阳派虎视眈眈,内里更是只有他和穆师弟两个合体期撑着,以前师叔从不屑于此,对门派之事更是从不过问。
  紫霞宗空有一位大乘期修士,却连只有三名合体期修士的天阳派都需避让,十年一次的开山门,拜入的弟子更是屈指可数,好苗子都被天阳派抢了过去。
  项修明一直压力很大,却无能为力,长此以往,只怕紫霞宗都要毁在自己手里。
  幸而如今师叔终于愿意同他一起撑住紫霞宗这一片天,不求重现三千年前的辉煌,只需能渡过现状……
  项掌门想到深处,不禁握住双拳两眼含泪,也不知道他是感动花瓶师叔终于有了担当,还是高兴终于有人陪他一起举着紫霞宗这块烫手山芋。
  他这幅样子把正贼眉鼠眼地四处乱瞄的庄玉韵吓了一跳:我们师徒拜祖师,掌门怎么在那边抹眼泪,他不记得自己把项掌门写得这么多愁善感啊!
  众人祭拜过祖师,便又回到了主殿,唐原对端坐在上方的季雨石行了三拜九叩的师徒礼,便算是正式结为了师徒关系,从此以后,季雨石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监督唐原的修炼。
  这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过了晌午,殿外聚集了许多人,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挤在一处窃窃私语,他们都是在膳堂用过饭食,过来消食顺便看看热闹的。
  听说师叔祖从外面带回个小男孩,日日亲自照料不说,还特意为他办了拜师仪式,众弟子艳羡之余不禁更好奇那男孩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要知道就算紫霞宗光景不同以往,但内门弟子依然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如今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更别说就连以前颇受师叔祖宠爱的庄师叔都没有过这样隆重的待遇。
  “你们说那小孩究竟是怎么被师叔祖看上的,也就白了点好看了点,怎么运气就这么好!”
  “听说他跟师叔祖与庄师叔一样,都是雷灵根……”
  “嘘,偷偷跟你说,我听掌门那边洒扫的小童说,师叔祖带他回来后就再不管庄师叔了,庄师叔现在都失宠了!”
  “哼!那是因为他才五岁,师叔祖当然要照顾他!我要是有这样可爱的小师弟,我也宠着他!”
  站在最前面正费力踮着脚尖往殿里望的小女孩听到后,不乐意地鼓着腮帮子对身后八卦的弟子道。
  正在这时,旁边吵吵嚷嚷地喧闹出声:“出来了出来了!”
  “师叔祖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漂亮好多,气势也强了好多!”
  “那小孩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小女孩听到响动,也顾不上再小大人似的对那几个弟子训话,她连忙回过身,一颠一颠地向刚出大殿的四人跑去。
  季雨石牵着唐原刚出了殿门,正打算去膳堂寻些吃食,便见聚在外面看热闹的弟子里面跑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短短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脚步俏皮地摇摆着,很是精灵可爱。
  她跑到项修明身边,踮起脚尖拉着他的袖子摇晃着,灵动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旁边的奶娃娃唐原,撒娇道:“师尊,小师弟好可爱,我以后可不可以常去师叔祖那里找他玩呀!”
  项修明宠爱地敲敲小徒弟的额头,轻斥道:“别乱叫!珊珊,这是你唐原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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